陳勁松



在中國這片充滿苦難和輝煌的大地上,曾經爆發過無數次的疫情,從鼠疫、霍亂、天花,到瘧疾、痢疾、脊髓灰質炎……疫魔肆虐時,從王公貴族到凡夫俗子,死于疫情的何止千千萬,甚至是作為封建帝王的朱翊鈞、福臨、載淳等也沒能躲過,可謂“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無助的人們對天禱告,乞求上天的憐憫,但疫魔依然肆虐。直到代表最廣大人民利益的中國共產黨成立,這一切才得到徹底改變。這種改變不僅是奪取全國解放勝利之后“借問瘟君欲何往,紙船明燭照天燒”,早在土地革命戰爭、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就在解放區開展抗疫斗爭,保障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保證人民軍隊的戰斗力。
毛澤東指出衛生工作事關紅軍的戰斗力
在1929年12月召開的古田會議上,毛澤東作政治報告,在闡釋思想建黨、政治建軍原則的同時,也提出了紅軍衛生工作的指導思想,指出衛生工作事關紅軍的戰斗力和工農群眾加入紅軍的積極性,要求蘇區務必加強對衛生工作的領導,建立健全醫療衛生機構,保障工農群眾和紅軍戰士的生命安全。面對敵人的軍事“圍剿”,在軍事第一的戰爭環境下,作為前委書記,毛澤東為何突然強調衛生工作呢?這還得從當時蘇區所處的惡劣環境說起。
20世紀30年代的中央蘇區,地處偏僻,山高林密草長,蚊蟲孳生,且處于敵人的長期封鎖下,缺醫少藥,瘧疾、痢疾、疥瘡和下肢潰瘍肆虐,被稱為蘇區的四大疾病。毛澤東曾在《長岡鄉調查》一文中指出:“疾病是蘇區中一大仇敵,因為它減弱我們的革命力量?!鄙踔撩珴蓶|自己也感染了瘧疾,不得不停下工作隱蔽休養,在當地名醫吳修山老先生的精心診治下才逐漸康復。
據古田會議以后成立的軍委總軍醫處處長賀誠回憶,當時中央蘇區一年四季都有許多瘧疾病人,死亡率較高,僅瑞金壬田區第一鄉3個月就死亡80多人。痢疾也極為流行,每年死亡達幾千人。寧都縣被傳染1300多人,死亡100多人,贛縣的白路、良口、清溪“三區死亡極多”。下肢潰瘍俗稱爛疤子,就是小腿和腳潰瘍流膿。得病根源主要是紅軍戰士營養不良,血液毒素淤積,只要蚊蟲叮咬用手一抓,或行軍中被荊棘劃破皮膚,破了一點皮就極易引起感染。潰瘍面第一天只有銅錢大,第二天就能有酒盅大,第三天則有茶杯口大小了,潰爛深可見骨。此時若施救不及時,就會危及生命。1931年在湘贛蘇區和紅軍中,有2000多人患上下肢潰瘍;1932年在山上作戰的紅軍一個團,有三分之二的人出現下肢潰瘍。由于長期行軍,風餐露宿,洗衣洗澡根本談不上,大家往往在路邊和衣而眠相互取暖,疥瘡這種傳染性極強的皮膚病就迅速蔓延開來。雖不危及生命,卻奇癢無比,令人難以入睡,嚴重影響紅軍的戰斗力。
同時,當時人們生活陋習根深蒂固,封建迷信頑固不化,糞桶糞缸置于臥室,廁所豬圈連著水井,牛羊雞鴨散放排污,疾病來了就焚香拜佛求神,野外叫天喊魂。加之國民黨軍隊對中央蘇區的多次“圍剿”,燒殺擄掠,戰死的士兵尸體根本來不及掩埋,腐爛于荒野,更是導致所過區域臭氣熏天,污穢不堪。日積月累,1932年初,蘇區瘟疫爆發,僅富田一帶一天就死亡數十人,受傳染者長則一兩天,嚴重的甚至幾個小時即死去。
紅軍和蘇區政府高度重視“瘟疫”(蘇區將霍亂、鼠疫、瘧疾、痢疾等烈性傳染病合稱為瘟疫)的防控工作,軍委設總軍醫處(后更名為紅軍總衛生部),各師、團、連相應設衛生長和衛生員,負責紅軍傷病員的救治工作和傳染病防控工作。蘇維埃政府在內務部下設衛生管理局,軍委總軍醫處處長賀誠兼局長,縣、區各設衛生科(委員會),面向工農群眾,管理地方醫院,做好衛生防疫、藥品經銷等工作。同時,設立紅軍衛生學校,按照毛澤東“挑部隊最常見的病來教”的指示精神,除培養醫護人員外,還專門培養保健人才,負責衛生防疫工作。軍地攜手合作,打一場防控疫情的人民戰爭。他們張貼“瘟疫”防控禁令,刷寫標語;辦夜校、識字班,出版《健康報》《紅色衛生》,在《紅色中華》《紅星》等黨報黨刊上刊發大量通俗易懂的疾病防控文章;編發《衛生常識》,介紹各類疾病的防治辦法;宣傳動員民眾滅蠅滅蚊滅老鼠,住所通風通氣透陽光,洗手洗腳洗衣被,喝開水吃熟食;隔離治療傳染病患者,火葬逝者,并成立衛生檢查隊進行督查;移風易俗、破除迷信,引導規范民眾的科學衛生生活行為。
為使疫情防控有章可循,第四次反“圍剿”勝利后,蘇區先后頒布《軍委暫定傳染病預防條例》《蘇區衛生運動綱要》,暫定霍亂、痢疾、天花、腸傷寒、流腦、猩紅熱、鼠疫、斑疹傷寒、白喉為傳染病,重點加以防范,強調開展衛生運動是為了增加革命的戰斗力,是保衛蘇維埃戰斗任務的一部分。衛生工作要“天天做,月月做,年年做,家家做”,定期進行檢查。這年秋,中央政府內務部要求各地設立診療所,免費替群眾診斷開方。各縣區的診療所、公共看病所、工農醫院、藥業合作社也紛紛成立。1934年元旦,《紅色中華》對此作了專門報道,表揚福建才溪區的藥業合作社聘請兩位醫生,免費為群眾看病的先進事跡。鑒于國民黨軍隊對蘇區的嚴密封鎖,蘇區西藥稀缺,醫衛人員便組織群眾上山采集草藥,進行疫情防控,如用馬齒莧治療痢疾、常山治療瘧疾、硫磺治療疥瘡、煙葉水清洗下肢潰瘍等,都起到了很好的療效。
至1934年10月中央紅軍長征離開蘇區時,蘇區的衛生防疫運動效果顯著,四大疾病的發病率大幅度下降,阻止了流行病的蔓延,保證了蘇區軍民的健康。隨著中央紅軍的長征,衛生防疫運動也在沿途各地開展。
陳毅指示給根據地老百姓看病“不要收錢”
抗戰時期,作為黨領導下的人民軍隊,八路軍、新四軍與根據地人民魚水情深,關心群眾疾苦,積極開展衛生防疫事業,保障根據地群眾的生命安全與健康,鞏固建設抗日根據地。
新四軍創建的華中抗日根據地因為地處江淮流域,河汊縱橫,水網密布,各種流行疾病易發頻發,尤其是瘧疾發病率很高。由于醫藥匱乏、敵偽破壞,各種疾病嚴重威脅著根據地群眾的生命健康安全。1942年高郵和江都一個村莊,共500戶死亡210多人;1943年江都又流行霍亂、傷寒及惡性瘧疾,寶應流行黑熱病、回歸熱,死亡率都極高。1945年春,淮泗、淮寶災荒嚴重,又常遭日偽軍搶掠,群眾生活困苦,回歸熱、腦膜炎、雅司病廣泛流行,死亡率極高。這些流行病使根據地的人力物力財力遭到嚴重破壞,直接影響根據地的鞏固和建設,影響抗戰大業。
新四軍領導人十分重視衛生事業,邀請畢業于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的醫學博士沈其震擔任軍醫處長,動員淪陷區和國統區的惲子強、江上峰、沈霽春、宮乃泉、齊仲桓、吳之理等眾多高級醫衛人才來新四軍工作,甚至奧地利著名泌尿科和婦產科專家羅生特也來到新四軍。在人才的支撐下,新四軍建立各級醫院,如軍部醫院、江南指揮部醫院、江抗醫院、挺進縱隊醫院、蘇北指揮部醫院等。新四軍衛生部副部長崔義田曾說,全軍衛生機構建立后,即把保障部隊指戰員和根據地群眾的健康作為首要任務。史沫特萊曾在《新四軍的優秀的傷兵醫院》一文中指出:“所有的醫院和救護站替軍隊兵士醫病也替老百姓醫病,平均每所醫院一天總有二百個病人,大多數是從很遠的地方跑來求治的民眾?!标愐悴⒅甘拘滤能姼骷夅t療機構,患病的老百姓“不僅要診斷,還要給藥,但不要收錢”。
為支持地方衛生事業,新四軍《一九四四年衛生工作指示》中提出:“在可能范圍內,抽調一些干部幫助政府先在根據地的大集鎮內成立治療機關。如縣立醫院、平民醫院、衛生實驗所、施診所等,可以半施診不求利的辦法。如經濟條件允許,能完全施診施藥則更佳。”淮南行署也作出規定:“門診出診不收費,藥費比照私人藥鋪打8折至7折,困難戶可以賒欠,抗屬烈屬優先診病取藥。”軍地結合,華中根據地的各級醫療機構迅速建立健全起來,為開展衛生防疫運動奠定了堅實基礎。在皖南,新四軍“1938年為駐地民眾接種牛痘950人,預防注射傷寒霍亂菌苗1886人次;1939年為駐地民眾接種牛痘15416人,預防注射傷寒霍亂菌苗4043人次;1940年為軍民共接種牛痘8154人,預防注射傷寒霍亂菌苗11330人次”。1945年春,泗宿縣爆發流行性腦脊髓膜炎,淮泗縣爆發回歸熱,新四軍第四師衛生部立即組織力量阻擊施治。經過一個多月的嚴防死守,共診治6135病例,撲滅了疫情。
為廣泛深入開展衛生防疫運動,破除迷信,割除陋習,軍地結合以農村常見病、多發病為主要內容,多次多地舉辦衛生防疫展覽,以漫畫、圖片和顯微鏡下的實物鏡頭等多種形式,向群眾宣講,收到了很好效果。同時,團結民間中西醫,獎勵中藥的改善,禁止巫醫,管好游醫,打擊江湖騙子,嚴懲假醫假藥。第七師政委曾希圣聽說無為名醫何正宏思想比較進步,便把他請來,予以重用。何正宏不僅自己來到七師,還將自己醫院的設備和藥品全部捐獻給了新四軍。李步新、梁金華的槍傷就是他治愈的。鑒于部隊和地方急需醫衛干部,新四軍先后舉辦6期醫護人員培訓班,培訓近300名衛生干部,淮南行署開辦了新醫進修班。學員利用業余時間,向群眾宣講衛生常識,如不喝生水、不吃腐敗的食物,拔除房前屋后的雜草,搞好環境衛生等。僅天長的保健堂,抗戰勝利前的2年多時間里,就為群眾診治疾病6015人次,免費接種牛痘20561人,預防注射霍亂傷寒菌苗8638人次。
華北抗日根據地是中國共產黨領導抗日的核心地區,被日軍視為心腹之患,多次發動大規模的“掃蕩”,欲除之而后快,日軍為此不惜違背國際法發動細菌戰。1943年11月2日《抗戰日報》報道:“今春敵‘掃蕩時,曾在屯蘭川放了大批傷寒毒菌。入秋后病菌滋發,傷寒病蔓延各村。僅營立一個不滿百戶的村子,不到一個月便死了50余人?!蓖瑫r,戰爭期間人口流動加劇,華北地區因為有中國共產黨的鞏固的抗日根據地,建立有各級民主政權,具有強大的吸引力,流入人口較多。老百姓長期以來的陳規陋習,封建迷信,也導致了疫病的進一步加劇。1945年5月11日《新華日報》曾刊文稱:“疫病流行的原因,固然由于歷年來敵人的迫害,人們的抵抗力減弱,而群眾生活習慣不衛生,如襯衣很久不洗,亂吃生冷食物,茅房滿街,虱子、跳蚤、蚊子、蒼蠅任他繁殖,不加撲滅;好人與病人不愿隔離,小病認為不要緊,病重了也不趕快醫治,個別人還請巫神祈禱,以致疾病蔓延,為害甚大?!币虼巳A北抗日根據地的衛生防疫任務更加突出。
為深入開展衛生防疫工作,減輕群眾的疾病痛苦,愛惜根據地的人力物力財力,鞏固根據地,根據地政府和部隊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據1944年6月《新華日報》(太行版)消息,山西林北“二區最近發生傷寒病很多,傳染的(得)很厲害,害傷寒病654人,其他染病929人,平均約17人病1個,群眾痛苦極深。5月23日,區署召開各村長衛生防疫座談會,參加45人,決定各村成立防疫委員會,并介紹治瘧疾、傷寒等病的方法”。賀龍曾回憶,在部隊各級醫療機構的幫助下,根據地各縣都有了自己的醫療機構。同時,部隊每到一地,都走訪群眾,遇到病人積極醫治,并開展復診送藥活動。為解決缺醫少藥的問題,有效動員民間醫衛力量,根據地召開中西醫座談會,成立中西醫救國會,組建各類醫療診室,討論如何應對日軍“掃蕩”中播撒的傷寒時疫,發動各界人士搜集土藥籌集西藥,義務為民診治,折價給藥。其中,民眾醫院和醫療合作社各界人士和社會團體都可以入股,開創政府、社會力量聯合開辦醫衛公益事業的先河。根據地廣泛開展衛生防疫宣傳,結合具體的生動事例,教育群眾破除迷信,改變陋習。晉綏根據地王大貫一家6口人,其中5個人流行性感冒,2個多月都沒好。行署衛生科醫生張和軒聽說后,前去問診,才知他們家因為怕冷把窗門緊閉,空氣不能流通,病人也沒有專用的碗筷,導致全家交叉感染。張和軒對癥下藥,加以治療,很快使病人的情況好轉。青化區有個群眾突然生病,耳朵附近發炎嚴重,日夜疼痛。他家花費幾百元請了一個巫婆來治,結果病情越來越重。后經防疫隊醫生給他開刀打針,一分錢沒花病就治好了。這些典型事例,給群眾的啟發性極大。
根據地軍地共治,迅速阻止了各種流行病的蔓延,感染人群大幅度降低,樹立了黨和人民軍隊的良好形象,贏得了根據地人民群眾的衷心擁護,鞏固了抗日民主政權,為抗日戰爭的最終勝利準備了條件。
解放區的土窯洞研制出洋疫苗和抗毒素
解放戰爭時期,由于戰爭的快速推進,解放區在各根據地已有衛生防疫成功經驗的基礎上,重點開展了傳染病疫苗和抗毒素的研制使用工作。
雖然早在1933年紅軍即制訂了《軍委暫定傳染病預防條例》,暫定霍亂、痢疾、天花、鼠疫、白喉等為傳染病,要求全軍加以重點防范,但那時的主要措施還是加強公共衛生治理,進行隔離治療。直到抗戰時期,延安中國醫科大學用牛痘苗作為毒種,試制出三四十萬份痘苗,提供陜甘寧邊區和八路軍預防天花,這才開啟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解放區自行研制生產現代疫苗的先河。
抗戰勝利后,國民黨政府頑固堅持獨裁統治,面對其咄咄逼人的攻勢,大規模內戰將不可避免,大量的戰爭傷亡也將出現。同時,抗戰中黨領導的力量得到了空前的發展壯大,解放區擴大到近100萬平方公里1億人口,軍隊120多萬。如果僅僅依靠從國統區秘密運輸出來的一點疫苗,杯水車薪,根本解決不了問題,這些都要求解放區必須建立自己的疫苗研制生產機構。鑒于此,1946年冬,中央軍委在瓦窯堡成立了軍委衛生部試驗所,主任由軍委衛生部保健科科長李志中兼任,副主任周百其、翁遠、姜恒明。李志中1933年畢業于復旦大學醫學院,后奔赴延安參加革命,是新中國生物制品創始人之一。
1947年3月,因胡宗南進攻延安,衛生試驗所東渡黃河,遷到山西興縣呂家灣,更名為晉綏衛生試驗所,下設疫苗、痘苗、破傷風等實驗室。就是在呂家灣的黃土窯洞里,衛生試驗所生產出了痘苗、傷寒副傷寒疫苗、破傷風類毒素、破傷風抗毒素等生物制品。黃土高坡沒有電更談不上溫箱,他們就用煤油燈保持實驗室小孵箱的溫度,用大窯洞里套小窯洞加燒炕的辦法制作生產疫苗用的大孵箱,一次可以培養幾萬毫升的菌液;沒有細菌過濾器,就用濾水器改制;沒有測定毒力和抗菌素單位的小白鼠,就用敏感的家兔代替……克服種種困難,晉綏衛生試驗所制造生產的痘苗,迅速提供給陜甘寧、晉綏、晉冀魯豫邊區;生產的破傷風抗毒素,每毫升含1000國際單位,質量遠高于國統區同類產品的600國際單位。破傷風病毒最喜歡火藥傷者,令野戰醫院生畏,在沒有良藥的情況下,往往只能眼睜睜看著受傷的戰友感染死去。破傷風抗毒素的研制成功,為人民軍隊增添了必勝的信心。衛生試驗所的艱苦有效工作得到了毛澤東的稱贊,1949年初晉綏軍區給衛生試驗所記集體一等功,授予姜恒明、周百其等研制人員“甲等人民功臣”光榮稱號。此時,李志中已調到華北軍區,組建華北防疫處,在河北正定生產部隊和地方急需的破傷風抗毒素和牛痘苗。
解放戰爭后期,晉綏衛生試驗所遷往蘭州,支持人民解放軍解放大西北,并與西北防疫處合并,成立蘭州生物制品研究所,成為后來西北地區的免疫學研究中心。
作為解放戰爭時期,中共中央重點經營的東北,也是日本帝國主義盤踞了14年之久的大本營。日軍從東北敗退時,撒播了大量病毒,臭名昭著的731細菌部隊就將其做實驗用的黃鼠等動物都放了出來,因此當地的衛生防疫任務更加艱巨。1946年1月,東北民主聯軍進駐長春,立即按照預案接管長春衛生廠。這個廠的前身即是20世紀初期伍連德領導抗擊東北鼠疫的東三省防疫事務總管理處,科研實力較強,可以生產20多種醫衛產品,都是人民軍隊所急需的。四平戰役后,長春衛生廠與武田制藥廠(東北制藥廠前身)等7家單位一起撤到佳木斯,合并成立東北衛生技術總廠。當時,東北、內蒙古霍亂、鼠疫、傷寒等疫病流行,死亡率很高,從軍隊到地方都高度緊張,需要各種大量防治疫病的疫苗。東北衛生總廠因陋就簡,用破舊的戰爭棄房,改造建設了大量實驗室,從軍隊和地方招錄一批政治可靠、有一定文化知識的“學徒工”,號召他們向留用的日本技術人員學習,一個日本“師傅”帶幾個中國“徒弟”,日本技術人員只有將中方人員教會了,才可申請回國。就這樣,一個用心教,一個勤奮學,中方技術人員很快學會了生產霍亂疫苗、傷寒疫苗、鼠疫疫苗、白喉抗毒素等技術。為了生產前線部隊急需的破傷風和氣性壞疽血清,東北民主聯軍與蘇聯紅軍控制下的大連地下黨組織聯系,將已經被遣返的大連衛生研究所(日軍侵占東北期間建設的重要細菌戰研究機構)血清科長、日本醫學專家貞子憲治從輪船上秘密請下來,送往佳木斯。在他的指導下,很快就把破傷風和氣性壞疽血清研制出來。
東北衛生總廠生產的各種傳染病疫苗和破傷風抗毒素,不僅阻擊了東北疫情的蔓延,挽救了無數百姓的生命,而且被運往其他解放區,有力支援了解放戰爭的進行。1948年長春二次解放,東北衛生總廠遷回長春,發展成為后來赫赫有名的長春生物制品研究所,成為東北地區微生物學和免疫學的研究中心。
回顧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解放區衛生防疫事業,作為特定歷史條件下新生事物,他們的發展壯大是新中國醫療衛生事業的“大演習”,為社會主義醫療衛生事業的健康發展積累了寶貴經驗,在今天仍不乏借鑒意義。
(責任編輯:徐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