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花園養在深閨人未識

王淼

在上海市東北部楊浦區政甯路507號內，有一片建于民國年間名叫“葉家花園”的園林，那里亭臺水榭、綠樹成蔭，確實是一個休閑的好去處，但因它遠離市區，交通不便，知道它的人并不多，真可謂“養在深閨人未識”。

葉家花園由兩條山崗環繞的水面建筑群組成，含3條小河、3個小島、7座橋、1個小湖、1處人工瀑布，以及7座水榭、涼亭，更有散布于其中的大小草坪和假山奇石。人們從喧鬧的上海市區來到這處以水面建筑為主的園林，頓時感受到一陣清靜，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產生“難道這是在上?！钡捏@奇。該園林建造的每一處細節都不馬虎，任何一處都修理得像盆景般精致，整體的優美讓游人行走其間猶如在聆聽莫扎特輕盈細膩的弦樂四重奏。

葉家花園為上海一位儒商葉怡銓出資，委托日本園林家所建，園中的亭臺水榭和主人居住的中心建筑，融合中國、日本和歐洲的風格，但每一個建筑的命名均含中國文化傳統，橋有柳浪橋、金鎖橋……亭有延爽亭、回波亭、百態亭、四恭亭……盡顯中國園林的身份。

葉家園林實際上是一座供主人安居的莊園，稱其為花園是民國初期的一種時尚。當年江浙一帶有文化涵養的儒商，都喜歡將自己帶有花園功能的莊園稱為花園，并適當地向鄉里開放，既造就一地的文化，也為自己留個儒商的美名，一舉兩得。當時那些莊園的建筑大多為中國風格，而這位儒商葉怡銓卻請日本建筑師來設計一座融合中、日、歐風格的莊園，且設計者也精雕細刻，終于留下此杰作。

園林正門為一歐式單體建筑，進門后有一座建在水池中的假山，既為整個園林的“屏風”，向參觀者“引而不發”，“屏風”如此美麗，里面景色一定不得了。

參觀者繞過這道“屏風”，前面是兩條小河，河岸為兩道山崗：臥龍崗與伏虎嶺，伸向各自的遠方。正對“屏風”的是一道帶有水泥拱門的曦象橋，過橋便是花園主人葉怡銓居住的樓房，命名為“延爽館”，它是一座二層的法式建筑，由于外型像白宮，人稱葉家花園的“小白宮”（現為上海市楊浦區重點保護歷史建筑）?！靶“讓m”處在本園最大的島上，以曦象橋和金鎖橋分別連接西北兩岸，又以玉帶橋和聽濤橋分別連接東南兩座小島，四座橋均配有鐵門，可隨時關閉，保護葉家主人安寧，這是典型的帶護城河的有中國特色的莊園。

“小白宮”樓前是一片臨河的草坪，為主人向公眾開放后演奏音樂的地方。曾經的主人早已離去，但如今的人們依然可以來此領略當年風光：夜晚，皓月當空，小河邊草坪上涼風習習，俊男俏女舞姿婆娑，像極了晏幾道所言的“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之景。

由“小白宮”正面往前走，有一座玲瓏小巧的玉帶橋，走過它迎面是一座大型假山，下有隧道，游人穿山而過便見一座中式涼亭，即“四恭亭”，亭邊有一小湖，名喚“葉湖”，葉湖上有一座橋，即“四恭橋”。站在橋上北望，水面波光粼粼，盡頭處可看到剛才走過的曦象橋，過四恭橋便是前面提到的臥龍崗的盡頭，上面建有宴客樓，是園內除小白宮之外又一大型的建筑。

回頭再談臥龍崗與伏虎嶺。臥龍崗上是一片竹林，延伸到它的盡頭;而沿伏虎嶺山脊前行，最高處有一亭名“吟月亭”。清晨來此，露如零星，此時的林子最為賞心悅目。亭子下面，有一道人造瀑布。瀑布后面，有一條暗道，游人可從山坡最高處的吟月亭直達瀑布背面，松濤颯颯，水聲淙淙，隔著一道水簾相聞而不相見。往下望，園中河面美景，水榭倩影，盡收眼底。我初到此時，驚嘆那應是黃自名曲《山在虛無縹緲間》中“蓬萊仙島清虛洞，瓊花玉宇露華濃”所寫的意境，此感受至今難忘。

葉家花園面積76畝，水面、小島、山崗、叢林，景隨步移，游人視覺感受絕無重復累贅之感。只因四周被建筑群包圍的困局至今難解，“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局面依舊?，F在上海市注意到了這棵“幽谷芳草”身世不俗，有意將它開發，并借助網絡對其進行宣傳，上海文化局在推出的影片《外灘名流》葉澄衷（葉怡銓的父親）分輯中以一個美麗的傳說介紹了它，中國國家旅游局更核準在《4K百集人文旅游片》中單列《上海葉家花園》一集，將它推向世界，為上海建成國際一流城市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