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漠北
圖/青由
據說驅魔是一種極其痛苦的過程,被鬼附身的人是一定會發出尖叫聲的,你剛才聽到的聲音我都見怪不怪了,我每晚都能聽見。
當我在Apple store 看到那款名為“地獄空蕩蕩”的游戲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小公司出了一款垃圾恐怖游戲,質量一定很差。抱著鑒定爛游戲的心態,我選擇了下載。
游戲安裝界面顯示著一行字——做弱者的守護者,成為維護正義的勇者。
通過微信注冊好游戲后,手機屏幕又出現幾個大字:即將進入雷電法王的世界,親愛的冒險者你準備好了嗎?
游戲設計師真無聊。我一邊想,一邊在這行字下的確認選項上按了一下。
接下來又出現了一條提示:游戲會影響現實,在游戲中死亡現實中的你也會消失,你確定要進入游戲嗎?
確認。
就在我確認進入游戲的那一刻,我感覺到一陣眩暈,緊接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我正站在一個療養院的門外。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扭頭看向旁邊,發現母親正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什么情況?我被游戲吸進來了?
有意思!
我重新轉過頭去,裹緊了外套,目光落到了面前這家私立療養院的三樓,一個穿著白色褂子的女孩抱著洋娃娃站在窗前看著我。我回過神,看著母親表情堅決地點頭:“我不會反悔的。”
母親嘆了一口氣,我們繼續向前走。
一個中年女人站在不遠處,她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我看到她的頭頂漂浮著兩個字——院長。
“我把孩子交給你了,希望你們能夠治愈他。”母親將我交到了院長的手上。
治愈?這游戲的設定是什么?
女院長笑答:“您放心吧,我保證會將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送還到您手上。”
母親走后,我被女院長帶進了療養院。
此時我的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個任務——尋找張濤,并解救張濤。
與此同時,張濤的形象以及聲音都浮現在了我的腦海里,我和她的關系是表兄妹。
其他病人站在院子里做操,我在這群穿著白大褂的病人之中尋找張濤的身影。
女院長將我交到了一個表情嚴肅的男人手上,那個男人的頭頂的字顯示他是負責男性病人區的男管教。
女院長臨走之前,笑著拍著我的肩膀:“在治療期間陳醫生會負責你的生活起居,放心,你一定會康復的。”
我思考了一秒,而后用很拽的態度回復道:“切。”
院長不氣反笑:“剛來到這里的病人都是這樣,慢慢就會好了。”
院長走后,陳管教打量著我,嘲諷道:“小姑娘,跟我去換上病服,你這雙紫色的鞋子讓我很不舒服,還有你的耳釘,我不想再看見它。”
“我很喜歡這雙鞋,還有,我是個男孩子,不是小姑娘。”我剛開口反駁,男管教一腳踩在我的腳上,他用力地用腳碾著我的鞋尖,一臉兇相地說,“這是我給你上的第一課,在這里永遠不要試圖反駁你的管教,否則下一次我的腳就不會只是踩到你的鞋上那么簡單了,我會踩在你的臉上。”
我被他踩得齜牙咧嘴,沒想到被吸進游戲,體驗竟然這么真實。
我換好了衣服,被陳管教推到了人群中:“小妞,動作快點,你來這里是治病的,不是度假的。”
我站在操場上和其他病人一起活動,據系統提示,這是少有的男女病人可以見面的時間,我要抓住機會尋找張濤完成任務。
正在左顧右盼的我,被一個比我高出半個頭的男生叫住:“喂,新來的吧?”
我回頭打量著他:“是啊,怎么了?”
男生笑了一下:“我剛來的時候也像你一樣,很好奇吧?這里什么人都有。”沒等我繼續說話,那個男生自顧自地和我單方面聊起天來,“你看那邊的那個大爺,他是整個療養院年紀最大的,據說他是被兒女送進來的。你再看那邊,那個男孩才十二歲,就因為舉止太像女孩子,就被父母送進來了。”
聽了男生的話,我好奇地問:“你對這里很了解?你是NPC 嗎?”
“什么是NPC?”
我不想和一個工具人廢話,繼續問:“那我想問你一點事,你能告訴我嗎?”
“什么事?關于這里鬧鬼的傳說嗎?這是真的,我還見過呢。”沒等我說話,他開始自問自答起來。
有些游戲為了讓劇情更加豐富,會設計這種對話,有些對話中甚至會夾帶隱藏任務,我不覺得奇怪,打斷他:“不不不,我想跟你打聽個人,她叫張濤,女生,半個月前被送到這里的,我看操場上沒有她。”
NPC 豎起食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活動時間沒出現在操場上的人就是被關禁閉的人,你要打聽的人一定很不聽話。”
NPC 的名字叫林盞。
據林盞介紹,這家療養院矯正男女病人對性別的認知的手段很簡單。女病人被要求穿裙子和高跟鞋,短發的要戴假發,她們還會被要求化上精致的妝,管教說這有助于讓她們認識到自己是個女人這件事。而男病人則會被管教派去干一些體力活,美其名曰培養男子漢氣概。除此之外,如果有男病人表現出任何“女性化”行為,就會被管教毆打。
聽了林盞的介紹,我大概明白了游戲的設定。這所療養院是類似于網戒中心的存在,我的任務則是解救那些處在水深火熱中的人物。
下午,我親身體會到了干體力活的感覺,因為我是新來的,所以管教安排我自己去打掃女廁所。
管教遞給我一根牙刷,一臉得意地笑著說:“把所有廁所都清理干凈,瓷磚的縫隙里不準有污泥,馬桶里不準有任何污漬,浴室的地上不能有一根頭發。如果你干不完這些活,今天你就別想吃飯了。”這一刻我才明白,他之所以安排我打掃女廁所,就是因為女廁所頭發多。
這款游戲的設定真的夠變態。
管教離開后,我放下牙刷,悄悄離開了衛生間。
我走在樓層里,看著每個開著門的房間。林盞說病人活動時間房間的門都是打開著的,方便管教檢查衛生。所以我只要找到關著門的房間,就可以找到被關禁閉的張濤。
走廊的盡頭,有幾間關著門的房間。我走到其中一個房間門外,確認管教不會突然上樓后,輕輕地敲了敲門:“張濤?你在里面嗎?”
門內什么聲音都沒有。我繼續敲門,這次門內傳來了一個十分不耐煩地聲音:“滾!”
我長出一口氣,看來林盞說的沒錯,被關禁閉的人脾氣確實不怎么好。
我繼續向前走,敲下一扇緊閉的門,沒等我說話,屋子里傳來了一聲尖叫,而后一個十分惶恐的聲音不停自言自語道:“不要進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我走吧。”
我失望地嘆了口氣,這不是張濤的聲音。
我繼續往前走,就在我準備敲門時,一陣腳步聲突然從傳進了我的耳朵。根據我的經驗,如果被人發現,我可能要重新載入游戲才行,為了游戲體驗會更好,我決定跑回廁所。但那樣就必須經過樓梯口,我會不可避免地會和來人撞上。就在我不知道往哪里躲時,我背后的門突然開了,而后我被一個人拽進了屋子里。
“噓!”把我拽進房間的女孩不是張濤,但我認識她。她是我來到這里時,在三樓窗口站著的女孩。也許她和林盞一樣,算是游戲中的另一個NPC。
走廊里傳來了管教的大罵聲,他在走廊里走了一圈,沒有發現我后,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我長出一口氣,看著面前的女孩說:“謝謝你。”面前這個女孩很美麗,尤其是她的眼睛,那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女孩笑道:“我就知道是你。”
看來這款游戲對玩家的操作和技術沒有太多要求,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款游戲的NPC 很多,劇情也比較豐富,應該是一款劇情游戲。
“你怎么知道?”我皺眉問。
女孩繼續說:“我看見你被你母親送到這里了,按照慣例,下午新人會被派到三樓打掃女廁所,剛才我聽到你敲其他屋子的門了。”
我正要說話,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我疑惑道:“你們不是被關禁閉的嗎?剛才你怎么從里面把門打開了?”
女孩嘆了口氣:“事情很復雜,一兩句話我說不明白,總而言之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不是被關禁閉的。”頓了頓,“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這算什么NPC?竟然拒絕回答我的問題?
我帶著疑惑問道:“什么忙?”
“等你出院之后,你能讓我的父母來接我嗎?這是我父母的聯系方式。”女孩說著塞給我一張紙條。
看來是新的任務,我收起紙條繼續問:“你來這里多久了?等你康復了,他們不就會來接你嗎?”
女孩的表情瞬間黯淡下去:“我是否康復,不是我說的算的。”女孩繼續看著我,“既然來了這里,你就要聽話,一定要表現出你喜歡女孩子,那時候他們就會放你走了。”
我當然不會這么做,畢竟我是在玩游戲,我的任務也不是自己離開醫院,而是營救張濤。
“可是你剛才說我們自己說的不算。”我繼續說。
“我的情況特殊,你不要再問了。我剛才幫了你,你也要幫我找到我父母哦,這很公平。”
我點了點頭,繼續問:“我能再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說吧。”
“我想找一個叫張濤的女孩。”
聽了張濤的名字,女孩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我勸你不要找她。”
我站在自己的病房里,看著手中的的紙條,思考為什么女孩告訴我我表妹也被鬼盯上了,不能隨便打聽。
我收起紙條,看著窗外的操場思考著怎樣完成任務。林盞和那個女孩先后提示過我有關這所療養院鬧鬼的事,難道我要先做完支線任務?
就在此時,我樓上的房間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女孩子的尖叫聲。這些聲音在一分鐘后便消失了,一切歸于平靜。
我離開病房,將頭伸到走廊里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后,我跑到了林盞的病房門前敲門。
林盞打開門,他看見我之后大驚失色:“你干什么?這么晚了,為什么不乖乖在自己房間里待著?”
“噓,讓我進去。”我不顧林盞的反對,直接進入了他的病房。
林盞一臉緊張地看著我:“我們被送進來是要接受治療的,你現在是在玩火。要是被他們抓住了,我們就會被帶到十三號病房。”
“十三號病房?那又是什么地方?”我疑惑道。
林盞的表情變得很古怪,似乎在回憶某件可怕的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幽幽道:“如果說這家療養院是地獄,那十三號病房就是地獄里炸人的油鍋。”
“就是行刑的地方是嗎?”我早就猜到這種地方會有體罰存在,既然選擇了進入游戲,當然要見識一眼體罰有多可怕。
林盞點頭:“嗯,所以你快走吧。”
“你誤會了。”我沒有壓低聲音,“我是想問你有沒有聽見哭聲和尖叫聲。”我指了指頭頂,“好像就是從樓上傳出來的。”
林盞點頭:“據說他們是驅魔人。”
“什么驅魔人?我沒看見有人來療養院。”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療養院鬧鬼,每晚我都能聽到恐怖的哭聲。那些驅魔人我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反正我也沒見過他們。”頓了頓,“據說驅魔是一種極其痛苦的過程,被鬼附身的人是一定會發出尖叫聲的,你剛才聽到的聲音我都見怪不怪了,我每晚都能聽見。”
“每晚都驅魔?多少人被鬼附身啊?”
林盞壓低聲音說:“這個我不清楚了,很可能只有一個人。你看過國外的電影《驅魔》嗎?主角一直被鬼附身,直到被折磨死都沒能驅魔成功,所以我懷疑療養院也有一個一直被附身的人。”
“你跟我去看一看。”我說。
“我不去。”林盞立刻拒絕了我,“先不說被鬼上身了是一件可怕的事,如果被管教發現了,我們又要挨一頓揍,那些管教可不比鬼和善多少。”
我明白了,這個任務還是要我自己完成,我繼續說:“那我自己去,你告訴我那些驅魔人在幾樓驅魔就行了。”
“一樓是教室,二樓是男病區,三樓是女病區,四樓除了院長辦公室,其他的房間我不知道是用來干什么的,他們在四樓進行驅魔。”在我離開之前,林盞繼續說,“我勸你還是別去了,我剛來的時候跟你一樣好奇,我也上了四樓,但是我被發現了,他們抓住我直接把我送到十三號病房了。”
離開林盞的病房,我輕手輕腳地上樓,一個管教把守在四樓的樓梯口,我沒能上去。
但我站在三樓的樓梯口,聽到了樓上傳來了斷斷續續的笑聲。
那些人在用笑聲驅魔嗎?顯然不是。
為了弄清楚每晚四樓究竟會發生什么事,我決定再去三樓,問那個女生一些線索。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弄清楚這家療養院是否鬧鬼。
次日一早,我在吃早餐時,端著餐盤來到了那個十二歲的男孩身邊:“你好。”
男孩別過頭,沒有看我。
“你好,我是新來的。”我繼續套近乎,于此同時,我發現他的身上有淤青,“你的手臂上……”
沒等我說完,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胳膊:“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著他一臉警惕的表情,我有些驚訝:“我聽說這家療養院鬧鬼?你還見過鬼嗎?”
聽了我的話,他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他弄灑了碗里的粥,沒等我繼續問,管教已經走到了我們面前。管教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我,二話不說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
我捂住肚子,難受地跪倒在地,這一刻我開始痛恨這款游戲帶給玩家的感受太過真實。
管教惡狠狠地說:“離他遠一點!”
為了懲罰我,管教又遞給我一支牙刷,這次我的任務是打掃一到三層的所有廁所。
我拿著牙刷來到三樓,敲開女孩的房門。
“你怎么又來了?”女孩問我,“一般新人只打掃一次廁所就可以了。他們要等廁所變得更臟,然后交給下一個新人清理。”
“我在早餐期間問一個男孩有關這里鬧鬼的事,被管教打了,你沒看見嗎?”
女孩搖頭:“我不跟你們一起吃早餐。”
聽了女孩的話,我更糊涂了,但我沒追問,我繼續說:“你能不能告訴我有關這里鬧鬼的事?還有驅魔人的事?”我知道那些家伙并非驅魔人但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是誰。
女孩聽了我的話,嘆了口氣說:“你應該慶幸你什么都不知道。”
“為什么這么說?”我疑惑道。
女孩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想記起的回憶,她別過頭:“你別再問了,我不會說的。你要是被帶到十三號病房你會變傻的,要想盡快出院就聽我的話。”
又是十三號病房。
“你不說的話我不會走的。”我想起女孩拜托我的事,“實話告訴你,一周后我母親就會來接我,所以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你不是讓我找你的父母嗎?”
女孩聽懂了我的意思,她沒有告訴我有關鬧鬼和驅魔人的事,而是直接將關押表妹的房間告訴了我。
“你表妹在四樓,她現在經歷的一切我都經歷過。所以我敢肯定,你無法接近她。”頓了頓,“她就被關在十三號病房旁邊。”
這一晚,我在那些“驅魔人”再次進行驅魔之前,提前躲到了三樓女廁所的隔斷里。腳步聲從樓梯處傳過來,我離開隔斷,將頭探出廁所。而后我看見兩個女管教帶著幾個女生離開了病房,救過我一次的女生并不在其中。
為了防止被發現,我只是看了一眼便將頭撤了回來。
確定所有人都離開之后,我離開廁所,來到樓梯口。
我能清晰地聽到把守在四樓樓梯口的兩個管教的對話。
“新來的那個懷孕了嗎?”
“這才半個月,哪有那么快知道?”
半個月……新來的……懷孕……
聽了他們的對話,我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說這些有錢人是不是太會玩了?”
“還不是院長的主意,為了錢她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他們說到這,四樓傳來隱約的哭聲,這就是林盞說的鬼哭聲,但我心里很清楚,鬼不會哭,只有被欺負的人才會哭。
我再次聽到他們說:“你聽聽,又哭了。”
“哭不是很正常嗎?哪個被帶到四樓的人沒哭過?張濤像個爺們似的,不也會哭嗎?”
聽到表妹的名字后,我立刻皺起了眉頭。
我在樓梯口蹲守了兩個多小時,期間三樓的女病人都沒有離開過病房出來上廁所,雖然這很奇怪,但我也沒有多想。
兩個多小時后,陸陸續續有人走下樓。
我重新跑回廁所,偷聽外面的動靜。
一陣腳步聲過后,一切再次歸于平靜。
此時四樓的守衛應該已經撤了。
就在我準備離開廁所,上四樓尋找表妹時,三樓的某一間病房的門開了,我躲進廁所隔斷,屏住呼吸,聽著外面的情況。
外面傳來女孩子的哭聲,而后那個女孩子打開了水龍頭,她一邊洗澡一邊哭。好奇心驅使我,將廁所門打開了一道縫,我看見了一個女孩赤身裸體的在浴室用澡巾搓洗著自己的身體,她把自己的身體搓得通紅,但她似乎并不覺得疼,只是一邊不停地哭一邊不停地搓。
我在隔斷里躲了半個小時,那個女孩終于離開之后,我才離開女廁所,準備上四樓一探究竟。
我終于在四樓找到了表妹,但我們都打不開那扇門,我們只能隔著一扇門對話。
“我怎么才能帶你離開?”我問張濤。
“你沒辦法帶我離開,你自己先離開,然后找記者曝光這里的丑聞,或者說服我媽,讓她來接我。”張濤說。
“什么丑聞?”我繼續問。
“院長的丑惡嘴臉以及那些所謂的驅魔人干的所有壞事。”
“那些驅魔人是干什么的?”我問。
門那邊的張濤冷笑一聲,“這個治療院根本就是個地獄!”
緊接著,張濤將有關這個療養院的一切都告訴了我。原來院長以讓病人對自己性別得到正確認知為借口,對病人進行侵犯。那些所謂的驅魔人是和院長有直接聯系的有錢人,那些家伙和這個療養院的工作人員才是徘徊在這里的鬼魂。如果有人敢反抗,他們就被被帶到十三號病房,那間病房雖然被稱作是病房,但實際上卻是管教們行刑的地方,所有不聽話的人都會被帶到十三號病房進行電擊治療。那一刻,我終于明白了游戲的全部設定。
張濤還說,她現在是整個療養院最特殊的一個。他們壓了很大一筆賭注,等她懷孕生產后,孩子的父親就是贏家,贏家會得到一大筆錢。
張濤說完,我的眼前再次一黑,而后暈了過去。重新醒來時,已經是一周后了,我的母親又出現在了我面前,這一次她是來接我走的。院長很疑惑,也嘗試過阻止母親,但因為母親態度強硬,她只能放我離開。
在離開這家療養院時,林盞跟我告別,他嘆了口氣,說:“真羨慕你有這么好的媽媽。”
在跟著母親離開療養院時,我看到了那個男孩羨慕的目光,還看到了站在三樓看著我離開的女孩。
走出療養院的大門后,我回頭看著在操場上活動的那些病人。
“我還有任務沒完成。”我不甘心地對母親說。
“這里太危險了,有個老頭跳樓自殺了,我不想讓你留在這。”雖然母親也是游戲中的NPC之一,但她還是像現實中那樣溫柔。
母親繼續說:“他是被兒女強制送到這里的,為的就是害死他,把他守著的房子賣了還債。他的兒女來收尸時,臉上都掛著笑容。”
回家后,游戲劇情進入到了下個階段,但這個階段的劇情不多,以我和張濤父母的爭吵而結束。
他們和院長聯系后,院長否定了我的那些說法。愚昧無知的他們選擇繼續留張濤在這里治療,留張濤在這里遭罪。
這一刻,我開始覺得這款游戲有些無聊了,腦袋里也出現了退出游戲的想法。
就在那個想法出現時,我看到空中漂浮著幾個字:是否退出游戲?
我選擇了是。
游戲繼續提示:退出游戲后,張濤和其他人會始終留在人間煉獄里,遭受院長的折磨,是否繼續退出?
看著那幾個字,我突然有些心酸。
雖然這是一款不太有趣的游戲,但游戲體驗實在是太真實了。連我都能感覺到疼痛和悲傷,那些游戲中的人物是否也能感覺到?我又想到了現實中的網戒中心,那些戒過網癮的孩子受了那樣大的傷害,我在現實中無法幫助他們,在游戲里難道不應該幫他們脫離苦海嗎?
想到這兒,我選擇了否。
腦海里構思好了接下來的計劃后,我重新回到了游戲。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又站在療養院外,母親依舊站在我身旁。
我摸了摸兜里的錄音筆,毅然決然地重新走進了療養院。
母親剛剛離開療養院,女院長就拉下了臉。
我挑釁道:“你們都會遭報應的。”而后我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在我走進自己房間之前,我碰到了林盞。
見到我的那一刻,林盞驚訝道:“你怎么回來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跟在我身后的管教,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直接抱住了林盞,并附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
跟在我身后的兩個管教成功被我激怒,而后架起了我的胳膊,把我帶到了四樓的十三號病房。我看著十三號病房邊關押著張濤的房間大喊:“我一定要曝光你們,你們不得好死!”
那兩個管教聽了我的話,對視了一眼,而后開始搜身,他們將我身上的衣服全部脫掉搜查。他們搜到了我事先準備好的錄音筆后,冷哼了一聲,把我綁在了床上。
窗邊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盒子,無數條電線從盒子里延伸出來,宛如一條條令人頭皮發麻的小蛇。電線的末端連接著一個個小夾子,夾子上連接著一根根跟針灸針一樣的針。
他們把我綁到床上后,女院長走了進來,她穿著白大褂,看著我露出了一個令我渾身發顫的笑容。
女院長將那些電線拿起來,將盡頭的針灸針扎進我的虎口兩側。緊接著,管教啟動了開關。
就在開關啟動的一剎那,我整個人幾乎要從床上彈起來。我痛苦地咬著牙,冷汗順著太陽穴流下來,卻沒叫疼。
“沒想到你還是一個奸細,你知錯了嗎?”女院長俯視著我。
我吐出一口口水,很氣憤地說:“變態!我要起訴你。”
女院長再次接通電源,自顧自地說:“嘴還挺硬。”幾次過后,我終于沒有力氣反抗了,直接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女院長還用那種可怕的表情看著我。她繼續通電,我又一次經歷了剛才的痛苦。那種疼痛感,像是無數只鋼針一同扎進我的皮膚。
“我……我錯了。”我只能認錯。
“聲音有點小,我聽不見!”女院長說完立刻又要接通電源,我立刻大喊道:“我錯了!我錯了!”
我每天重復著枯燥的改造課程,在游戲里度過了漫長的一個月后,我終于離開了療養院。
見到母親的那一刻,我立刻哭了起來。女校長看著崩潰的我滿意的笑了,她知道經過這一個月的折磨,我不會再告密了。
她想的沒錯,我確實不會再告密。因為那些愚昧無知的家長不值得相信,不管是張濤的父母還是三樓那個女孩的父母,他們和現實世界中的那些父母一樣可笑。他們親手將孩子送進地獄,卻認為孩子們接近了神壇。
要想救出他們,我應該換一個計劃,而這個計劃在我第二次來到這里時就已經想好了。
是了,我有備而來。
那個錄音筆是我故意讓他們發現的,只有這樣才能消除他們的疑心。在來這里之前,系統按照我的計劃為我準備了兩支錄音筆。一只故意被他們發現,消除他們的戒心,另外一只在我擁抱林盞時被我塞進了林盞的衣兜里,我也附在林盞耳邊拜托他幫我保管。
現在我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可以舉報這家私立療養院。
我將錄音曝光后的第二天,這件事便登上了微博熱搜,引起了相關部門的注意。他們也第一時間對療養院進行了調查。
我站在警察身邊,看著被逮捕的女院長,終于松了一口氣。
惡魔不應該在人間,如果他們不能被送回地獄,至少也要被關進監獄。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所有曾被虐待過的人期盼已久的審判。
就在女院長被帶到警車上后,我的眼前出現了幾個大字:恭喜您,親愛的勇士,任務完成,請領取通關獎勵。
領取完通關獎勵后,我退出了游戲。
終于回到了現實,但我卻并沒有覺得輕松。在游戲中的經歷讓我覺得壓抑,我已經不敢去看有關網戒中心的新聞了。
就在我還沉浸在游戲帶給我的悲傷體驗中時,我感覺到自己的手上握著一個東西。
我攤開手掌看了一眼,發現那東西竟是一張SD 卡。卡上貼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真相兩個字。
我懷著好奇心,將SD 卡插到了電腦上。里面記錄的東西讓我瞬間明白,原來那款神秘的游戲和現實有所關聯。
我在網頁中搜索游戲中的療養院,發現在現實中竟然真的存在。而那個站在門口一臉道貌岸然地擺拍的女校長,也正是我在游戲中遇到的那一位。
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這款游戲出現的意義,也明白了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是什么。我會像游戲里一樣,將那里的一切曝光。
地獄不應該空蕩蕩,惡魔也不應該逗留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