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在山間撿柴火的人。
不是撿,是在嚴冷中揮砍
一種無名的靜立,肅穆而
耗盡,四處的聲光都被
小小的山谷收納在枯枝和
人工寺廟天然疊合的屏障里。
夕光漸晚了,登山者繞開大路
從旁的石階上,一步一步
向山頂空置的樓臺走去。
參差的人上來,年輕父親
拉著女兒,對著冷空氣里
落單的麻雀吹口哨。突然它們
從泥土和藤葛的叢籠里
嘯聚起來,在山坳里
發出撲簌撲簌、仿佛不會
終止的聲音。我們停下來
看金綠色的光影和塵痕
如何快速地覆蓋這一種即興
又繞過山邊的金頂,回到
多重聲音發散、醞釀的
平臺。視野真開闊啊,你說
把手捂在快要凍紅的耳朵上。
有農婦提著空空的手籃
在草葉堆成的山間平地上
望向逆旅人難挨的疲憊、倦怠。
更多的蹲下來,幫助莊稼漢
把散落一邊的柴火,捆成
稀疏、小小的一垛。在山頂
他突兀地,在失了熱力的太陽光里
打個轉,并且湊過來。快要
凍僵了的兩個人,逆著行路人
下山的足跡,倔強地向上走
顢頇的激情并不能摧折了他們
每一步,太平洋伶仃的風里
浩瀚的雨,都是入海的舟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