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隧道,暗光里秘密的
游行,便止于下山的十字道口
團團的燈火圍聚了起來。往上走
穿行于三角花園,收回威海衛(wèi)
紀念塔,平曠起風的老港市。
大排檔,漁家的招牌上
明擺著平價海鮮,上個世紀的
舊商城,門簾半卷,守著它
無辜、蕭條的門面。三三
兩兩的行路人,跳上公園邊緣
曲折的臺路,又上天橋,消失在
山壁和小旅社花木勾連相通的
清潔廊道里。過北山,左右鐵門
大鎖,公共汽車靠站,英國
領事館透出冷白、不容商榷的
褚褐色嚴峻來。終于來到山間
那不長、短短的一小段平地
襯衫半開在風里,手里的易拉罐
不知不覺被扔掉了。這里呼吸
清癯,細瘦,從不想念任何人。
漫步的情侶,海釣者,從不曾
落單的、聊天的年輕人,放
風箏的,跑步和騎行的,附近
遛狗的太太們,有些羞赧地坐在
廣場上,彈尤克里里,唱歌兒
被更年輕、更沒有心事的
本地少年人圍觀著,都下到
濱海的灘涂和堤壩,在高山街
在被建筑物圍起的,四時風
會聚的小小坳口,牛羊
下來,鹿也下來,坐在市政府
執(zhí)法大隊巡邏車后座,看
短視頻的年輕警官也下來
酒吧里黯淡的歌手下來
小書店老板下來,穿棒球服校衣
扣鴨舌帽,打籃球的男學生
下來,鯨也下來,這風里云里
散漫開去的紫霞色的天然水彩下來
祭海的人下來,五花馬下來
渤海灣的一白一淺
一藍一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