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靜
(延安大學,陜西 延安716000)
1931年國內戰事初起,日軍悍然入侵東北發動九一八事變,隨后短短數月東北大片領土淪陷,1932年日軍再次在上海發動一二八事變,侵略形勢愈趨嚴重,國防力量強大與否直接關乎國家民族的存亡,國民政府為預備戰時液體燃料的供應,積極開發國內油田。而陜北延長石油是中國大陸石油開發較早的地區之一,雖經歷清政府、北洋政府兩次開發,但成效不大。抗戰初期,石油作為國家重要資源,在戰時有“一滴油如一滴血”之喻,更有得之則興弗得則危之勢。在此背景下,抗戰初期國民政府再度勘探陜北石油。但對這一問題的研究,學界并未深入。本文擬從石油地質勘查,石油鉆探與提煉等方面論述國民政府勘探陜北石油的過程,以期深化這一問題的研究。
九一八事變后國民政府內部開始積極對日備戰,時任國民政府秘書長的錢昌照向蔣介石表明中國亟需奮起抵抗,加強國防實力,提出設立一個專門機構——國防設計委員會的建議,并聘請專家進行國防建設方面的研究、調查等工作。經過緊鑼密鼓的籌備,國防設計委員于1932年11月1日宣告成立,經錢昌照推薦,時任北京大學教授、地質調查所所長的翁文灝擔任國防設計委員會的秘書長。成立后同月29日,任委員長的蔣介石將國防設計委員會的組織條例草案呈報給國民政府,聲稱“值茲國難當前,國防機務,萬端待理,為集中人才,縝密設計起見,特設國防設計委員會,以期確定計劃,從事建設。”其職責大致分為軍事、國際關系、教育文化、財政經濟、原料及制造、交通運輸、土地及糧食、專門人才調查等八個方面。原料及制造主要與地質調查所、經濟統計研究所作礦業和工業的資源調查,包括煤礦,金屬礦和石油礦。為解決戰時液體燃料的問題,國民政府將石油工業提升到國防的高度,擬定了《解決中國液體燃料方案(初稿)》,提出三條措施:一為救急,即儲藏夠三個月到一年的燃料;二為促成國產燃料,即開發油田;三為采用補助燃料,即石油代用品。對于開發油田提出:“須從鉆探入手,鉆探地點一在陜北,一在四川,鉆探確實以后,即行設廠提煉”。當時考慮到“延長一帶為陜西大利源之所在,關系國防建設尤巨,故陜西省政府與國防設計委員會商定合作辦法,實行鉆探工作,以期盡量開發,而供給國家需要”,因此鉆探陜北石油被提上國家日程,當即開展后續工作。
擔任國防設計委員會秘書長之前,翁文灝早前主要從事教育和主持地質調查所的工作,多年對石油地質尤為關注,清楚石油的作用和中國的稀缺程度。任職后,他主要仍進行地質相關工作,國防設計委員會由錢昌照主持。中國石油地質調查1920年就已開始,陜北石油地質調查最早于1923年開始。當時王竹泉赴陜,由陜西東北隅之府谷縣西南行,經榆林而抵靖邊,復折而東行,越綏德而至黃河右岸之吳堡縣,根據發現的化石更正美孚地質調查師認為陜西地層為石炭系實為下侏羅紀,安定石灰巖非二疊紀而為上侏羅紀。1931年7月,中央地質調查所為復查陜西延長產油區域地質,驗證數年前美孚地質師的陜北地質調查報告,派數名專家分兩組以不同路線分別調查。一組經山西境內入陜,沿路勘察三疊紀紅色巖層與侏羅紀煤系的接觸層和下部地層,采得多種植物化石,后調查永坪、瓦窯堡含油層的分布,至膚施調查美孚石油公司所探油井。一組與陜西實業考察團赴延長調查油礦產業工程,并探詢其在陜北勘探石油所用機器設備的狀況這一次詳細的調查為進一步開發打下基礎。
1932年4月,中央地質調查所派員對陜北進行第三次地質調查,由山西省離石縣柳林鎮經吳堡、清澗繞道永坪鎮、瓦窯堡至膚施而達延長。這次調查是國民政府積極備戰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以鉆探為目的對延長、延川進行的石油地質復勘,同時還兼調查吳堡、清澗等縣地質。此次調查區域廣泛,但時間短促,是初步的工作。全程費時42日,但調查工作僅20日。調查中利用了之前美孚技師測得路線圖和參謀部陸地測量局所制的地形圖。沿途研究含油地層之巖石性質及地質構造,詳勘各地油苗,且于各層中尋找植物化石,以研究此含油層之地質時代。在永坪西南挖溝發現地層傾角,由此推翻了美孚在永坪區僅有零落之頁巖及砂巖的片面認識;同時勘查永坪附近的地質狀況,發現了永坪構造,測量了煙霧溝和延長縣西門外的地形,由此發現了煙霧溝未知的石油泉。地質家們還對陜北的油層進行詳細劃分,分為延長組、永坪組、膚施組。當時只有延長一處經開掘,其余兩組尚未試探,就油苗推測延長、永坪含油較豐,并認為可在延長多打淺井,小規模開發。最終地質家分析之前打井和油苗出露的情況,在延長地區擬定了具體的二十個井位,這也是下一步實地開發的地質依據。
1933年春天,地質及測量專員再度入陜測量地形,一路由潘鐘祥帶領調查橫山一帶的油頁巖,寫有《陜西油母頁巖地質》一文,一路顏惠敏帶領測繪了延長、延川地形圖,繪制了《陜北油礦區地形圖》。 9月下旬,王竹泉,潘鐘祥等再次前往陜北復勘石油地質,在永坪西南發現地形傾角有超過五十度的儲油構造,推翻了美孚地質師認為延長、延川等地區地勢平緩,沒有儲油的顯著構造的說法,也在永坪西南測得新井位圖。地質調查所多次地質勘查工作前所未有,在此基礎上王竹泉與潘鐘祥寫成《陜北油田地質》一文,為后面的陜北油田進一步開發作了良好準備。數次地質勘查結果不僅在輿論上推翻了美孚開發的錯誤觀點,證明陜北并非無油可辦,也使國民政府清晰認識了陜北油田地質的具體情況,在戰時率先對陜北油田進行下一步的開發。
勘探石油事關國防,開發陜北石油須細致規劃,首先物色負責探勘的人選十分重要,翁文灝最終選定早先在北大學習過的孫越崎。1927年翁文灝赴吉林穆棱煤礦做地質調查與孫越崎共事結識,1928年孫越崎赴美留學,參觀了很多美國的金礦、煤礦和油礦,于1932年8月回國。那時日本已占領東北,他在家停留不到一個月,就從大連經塘沽到北平。而他的這些經歷也是翁文灝選定他的重要原因。孫越崎經翁文灝介紹得知當時國家石油資源的狀況和國民政府開發國內石油資源的強烈意圖,于是答應去國防設計委員會工作負責陜北石油的開發。孫越崎1932年11月任國防設計委員會專員兼礦室主任,旋即開始籌備探勘陜北石油。當時曾在穆棱煤礦擔任技師的嚴爽也從東北到南京會見孫越崎,翁文灝與嚴爽也熟識,就調他作孫越崎的助手,隨后還調派了在穆棱煤礦搞過機械的張心田。張心田是最早的中國石油“后勤部長”,專門負責后勤供應。
主要人選做好定奪,孫越崎,嚴爽,張心田分工合作,孫越崎與嚴爽先調查了津浦鐵路沿線的煤礦資源,同時派張心田前往上海購置設備器材。此次探勘,計需用鉆機五座,沖擊式鉆機較之旋轉式者分量為輕,陜北運道困難,易于搬運;且是項鉆機探采兩宜;購價復不若旋轉式者之昂貴;延長舊存各機又均為沖擊式者,搭配湊用,尤感便利。于是新購沖擊式鉆機三套,分別向德國購進蒸汽機、鍋爐,向美國定購鉆具、鋼絲繩等,其他與上海新中公司制造機械定制。鉆探開始鉆機器械免不了維修,因而配備了修理廠,分為機械廠、鍛工廠、木工廠三廠,其中鍛工木工兩廠設備較簡,費用亦省,分設延長及永坪兩區,以期應用方便,機械廠則集中延長,延永兩地機械大修均歸延長辦理。其他零星五金工具除鍛鐵爐和木料外均由張心田自上海工廠及五金商號購回。
1933年8月相關機器配件已經落實,孫越崎與嚴爽的煤礦調查工作也結束。9月,孫越崎帶張心田從南京出發去陜北,主要與陜省政府商議鉆探事宜,再調查石油礦區情況和運輸器材的具體路線,當時陜西省長是他復旦時的老師邵力子。孫越崎出國深造前,邵力子曾囑咐他學成之后一定要回來為國效力,現在看到學生沒有食言,不辭辛苦來陜北高原為國家找油,更是全力支持,派了省建設廳的技正趙國賓與他們同行。當時陜北未修公路,孫越崎等人在西安購買了三匹馬、兩頭毛驢向陜北行進,一路上調查了各縣地質情況及延長延川的油源分布情況以及調查禹門口煤礦并作了運輸線路的調查。后返回南京,確定了機件的“石家莊——太原——臨汾——軍渡——渡黃河——延水關——延川、延長”的運輸路線。
鉆探陜北石油準備工作全部就緒,1934年春,國防設計委員會與陜西省政府商定《陜北油礦探勘處組織簡章》,并正式成立陜北油礦探勘處。這是國防設計委員會成立以來興辦的第一個事業實體。《簡章》明確了陜北油礦勘探處性質任務、組織機構、經營方針。以及商定成立后要保持延長石油官廠獨立存在,在不妨礙官廠正常生產下可使用其機件與房屋等。勘探處處長為孫越崎,下設延長和永坪兩個礦區,各設主任一人,主任下設礦冶或機械人員一人。延長區借用石油官廠空余的廠房作為處本部的辦公室,永坪區辦公處係臨時租用民房。兩區各有會計事務一人。另于延長設機廠,有鉗工、鍛工、車工等十余人,均由平津地區招雇,至于鉆井則借原重原來石油官廠之老鉆工(均為當地人),部分也為就地新招雇而臨時加以訓練者,其他則在當地招雇。當時陜北交通極為不便,報紙信件甚至公文來往都十分費時,所以在延長設專用電臺,作為與南京、西安通訊之用,永坪與延長兩區則由專用信差往來送信。
勘探處成立后除主要技術人員,還需招聘工人,中國開采和利用石油雖早,但僅民間土法采油從未形成過石油鉆井隊伍。1907年延長油礦開發時,雇傭的是日本技師和工匠鉆井,中國的石油工人為數不多,至1932年石油職工不包括臨時工僅有30余人。因此派人赴平津招聘技工為骨干,據1935年的《陜北油礦勘探處工作報告》記載:“所遺延長油礦技術員一職,以單喆穎兼任,此外并隨帶技工六名同往,不足又續招六名。”同時吸收延長石油官廠待工的鉆井工人,還有當時搬運機件后自愿留在礦上的民夫,組成了100余人的鉆井隊伍,這是中國近代石油史上首次形成的具有一定規模的石油鉆井隊伍,是我國第一支油礦鉆井隊。
陜北油礦探勘處的成立,使得陜北石油探勘工作與以往開發相比有了更細化的部署,無論是技術人員的調配,探勘處規章制度的設置等,都是下一步開發更為堅實的鋪墊。
石油鉆探之前,定購機器到達上海,1934年4月18日孫越崎帶領勘探處人員前往分批啟運鉆機,總計約99噸。經京滬、津浦、隴海、平漢各鐵路運達石家莊,后轉正太鐵路運至太原,雇卡車運到汾陽經離石至軍渡,最后用木船沿黃河下放至延水關。孫越崎親自指揮雇妥船只,將百余噸器材裝船后編列號數,排隊開行,淺灘處由水路熟、經驗多之老舵工合作掌舵把槳躲過,直到安全抵達延水關。器材抵延水關后,孫越崎發現從延水關至延長縣的一百多里路仍難以通行,他說到:“雖然事前我早已與邵先生聯系好,由省政府令知延川縣長將延水關到延川縣城的小道加以修整擴展,以利運輸器材,邵先生也函告我已通知縣府照辦。但等到我們的探勘器材運到延水關時,這條小路根本沒有修整。”孫越崎開始招募腳夫和騾馬馱隊,但延長延川均是窮縣,蓄養騾馬者少且治安不穩,以往公家運東西總不給或少給報酬,因而趕騾馬的人都躲避不愿接活。孫越崎便想出辦法:“在從延長到延川的大路沿線電線桿上遍貼布告,說明從延水關運輸機件到延川和延長縣城,招雇人力驢馬,先給運費,然后啟運。”這才招募到所需要的騾馬人力,當時的受雇人員們稱給公家運輸,運費不少并且先給后運是先前未有的。近百噸器材用騾轎及騾馬馱運,裝配上頗不簡單,其中最大件還動員了十六人力抬運。除此之外整捆超過千斤重鋼絲繩,他們:“……分成數個小捆,裝載幾匹騾子上。拖開丈把長的幾小段,用麻布包扎起來,很容易的運到。經檢驗毫無損傷……”機器開始運輸,一面向延長馱運,一面即陸續安裝,前后運輸次序,配合頗為適當。
至11月25日,所有應運機件全部運抵目的地。據統計,為轉運設備雇用了“騾子444頭,騾轎166乘,抬夫418名,在7月9日至9月5日間,分別運往延長和永坪”。在其之后的工作紀要中也記述了:“總計由上海至延長或永坪,約20260公里,經過鐵道1700公里,汽車路290公里,水程200公里,旱道100公里,運費共計18078元,每公噸運費約合190元。”這次運輸是中國石油史上史無前例的,也是極其艱難的。
人員和設備均到達陜北后,孫越崎認為:“勘查方法,一縣多打鉆眼幾處,凡美國以前所作過地方,本會即不再鉆探。因不明白該地石油究竟如何,為要證明是否石油豐富以解決疑難問題,故決意作精確之鉆探。”根據陜北地質考查,延長以縣西門外及煙霧溝一帶為開鑿區域,永坪主要根據地質調查中巖層的傾斜情況,當時具體擬定鉆井地點如下表:

表1 延長擬鉆探井眼及位置

表2 永坪擬鉆探井眼及位置
井位擬定,即展開鉆探工作,除運來的三部鉆機外,借用延長石油官廠原有的兩部鉆機,共五部鉆機開始勘探。當時延長用一部鉆機,延長附近的煙霧溝用鉆機一部,延川縣永坪鎮附近用鉆機兩部同時進行鉆探,從1934年7月至1935年4月底,勘探處總計在延長及其附近煙霧溝鑿井四口,在延川永坪鎮附近鑿井三口,均屬淺井,最深不過140余公尺,有二井見油,一在延長縣城西門外,一在永坪鎮之東約五公里,每日均產油十余桶。油礦探勘處開鉆的第一口井是延長101 井,于9月5日開鉆,位于石油官廠的第一井東南一百多米處,鉆深在52米處見油,最終鉆深112米停鉆,初日產量1.5噸,試采數天獲得較可觀的工業油流,之后12月6日完井,據統計產原油21.59噸。鉆探工作剛開始孫越崎接到翁文灝的電報,但當時在101井生產關鍵時刻,便一直到10月初才前往會面。11月2日102 井開鉆順利,于40 米見油,井深149 公尺。1935年開鉆的103、104 井,產油極少。1934年10月間開始籌鉆201 井,井場在永坪鎮東五公里處,十二月正式開鉆,隨即安裝202 井鉆機,旋亦開鉆,到十二月間201井鉆深百十余公尺見油,每日出油近廿桶,產油送往延長。這口井是當時延長石油廠產量最高井,證明了永坪構造是一個具有工業開發前景的含油構造。202井位于石窯坪西北里許之峪子溝口山坡間,因坡勢險峻,工作頗為不便,上月初旬,開始動工挖土,達40 公尺,架設櫓臺游梁,立主動輪,裝置機器,建筑房舍,于十五日開鑿砂巖、頁巖、煤等層,刻已鑿深五十余公尺。1935年2月開采位琵琶溝201井之西南的203井,相距約半里許,已于四月釘櫓臺架,十八日立主動輪,定二十日開鉆。
陜北油礦探勘處鉆探期間原油產量沒有全面統計,《延長油礦史》里1934年產油量為44 噸,勘探處的報告記載1935年3月產油28噸。
孫越崎離開后嚴爽代理處長,繼續主持鉆探,他通過撈油法和抽油法采得原油于延長石油官廠提煉。永坪鉆出原油裝桶之后以驢和馬馱運至延長提煉出成品,僅銷售于當地及附近各縣,最遠至西安。勘探處用大號爐制揮發油,燈油,汽油,白蠟和重油五種,二號爐主要將重油提煉為黑蠟油和油渣兩種。主要燃料以木柴為主,大號爐煉制時間需36小時,燃耗木柴兩噸,揮發油產量為9公斤,汽油為237.5公斤,燈油1317.5公斤,白蠟410公斤,重油1300 公斤,轉入二號爐煉制之后得黑蠟570 公斤。這也是中國人第一次煉出汽油,而且自此柴油機就用上了自產的柴油,不再由外地運來。1935年4月底5月初,陜北工農紅軍先后占領了延長、永坪等地區,油礦被紅軍接收,從“官營”回歸“人民政權”。陜北油礦探勘處的工作至此告一段落,國防設計委員會對陜北石油的開采也就此停止。
國民政府的陜北油礦探勘處對陜北石油的開采價值的認識體現在,他們的工作紀要提到:“就已經鉆探之延長四鉆,永坪三鉆而言,所儲油量似只能供給小范圍用油之需要,除非再經地質考查,另擇地點再度鉆探,覓得新辟油源,一時自難,即言具有若何國營油礦之價值。但在此短期間內,幸能求得以上近似之結論,且有不可少與地質調查工作表裹相互參證之點,最低限度亦足以使國人心目中,對于陜北油田之一部分,得有更深切之認識,雖因政治關系未竟全功,然此項鉆探工作之進行,未始不涵有相當意義而可引為慰藉者焉。”
國民政府探勘陜北石油的規模不大,開采時間也非常短,但卻是國民政府興建的第一個油礦,也是當時第一個大型企業,累計投資幾十萬元,對于當時的石油工業開發無疑是巨大的考驗。
通過國民政府在抗戰初期對陜北石油的勘探過程的追述,可得出如下結論:第一,地質家們從實踐中駁斥了貧油論,運用科學與實踐結合的方式先后五次對陜北石油地質的調查,提出與美孚地質家相左的觀點,形成對陜北油田地質新認識,更正多年前的錯誤地質觀點,調查成果也成為創立陸相生油理論的基礎,繼而形成我國石油地質理論的雛形。第二,這也是九一八事變后,國民政府為尋求戰略物資的一次偉大嘗試。當時探勘擬定的井位,雖多數并未得以開發,僅因時局政治變化而暫停,但并不是對這一地區石油資源的放棄與終止,反而持續影響著延長油礦本身及整個陜北地區石油的發展。第三,對陜北石油的勘探為其他地區開發,特別是玉門油礦的開發奠定基礎。在石油資源的開發研究中積累了經驗、儲備了人才,探勘處留在陜北的兩臺鉆機支援了玉門油礦的成功開發。除此之外翁文灝、孫越崎、嚴爽等人及其他探勘處石油工人為隨后四川油礦勘探處的成立發展提供了技術人員、組織架構等方面的支持。第四,這次開發是中共在其后開展延長油礦復產的基礎,為其后開展更大規模的生產,為戰爭的勝利作出了重要貢獻。這段石油開發歷程創造了很多個石油史上的第一次,而第一次意味著艱巨不易。石油地質家艱苦環境下的多次探索,交通不發達的情況下,緊靠人力畜力將大型鉆井機器完好無損的運輸抵達鉆探地,以及堅定為國防作出貢獻的信念,推動了中國石油工業砥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