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電競熱下的冷思考

張文強，李艷茹

（陜西師范大學 體育學院，陜西 西安 710119）

電子競技是21世紀迅速發展起來的世界性文化現象，電子競技行業則是依伴科技發展，既依托于科技而又獨立于體育的新興學科。電子競技是從電子游戲中誕生的，從人們最初觀念中的“玩物喪志”到逐漸被認可再到今天的異常火爆，只經歷了短短的十幾年。在信息大爆炸和科技創新發展的新時代，電子競技遇到了發展的黃金時期。目前已形成了歐美領跑、韓國助推、中國熱追的全球發展趨勢和格局。正視、冷靜思考電子競技熱所帶來的各種問題和現象，保證其持續良性健康發展，對于我們增強文化自信，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具有相當的現實意義。

1 電子競技解讀

由于電子競技是一個新生事物，人們的認知還存在著差異，這些差異表現在人們對其不同的界定中［1］，如：

電子競技（運動）是以信息技術為核心、軟硬件設備為器械、在信息技術營造的虛擬環境中、在統一的競賽規則下進行的對抗性益智電子游戲運動。

電子競技是體育活動的一部分，參與者通過使用信息和傳播技術發展和訓練其心智和身體能力。

電子競技是體育的一種形式，其關鍵部分受電子系統的操控；選手和戰隊輸入指令，電子競技系統輸出結果，兩者形成媒介化的人機交互轉態。

分析上述不同界定，我們可以認為，電子競技是一項考驗智能反應、操作技巧、團隊協作的體育運動，其基本要素包括4個：以電子游戲為基礎；計算機設備為載體；人與人之間的對抗在虛擬情景中進行；遵循統一規則。

2 我國電子競技行業發展現狀

2.1 國內電子競技相關政策

2003年11月18日，在人民大會堂舉行中國數字體育平臺開通儀式。在這個儀式上，官方宣布將電子競技運動列為第99個正式體育競賽項目［3］。2004年《國家廣播電影電視總局關于禁止播出電腦網絡游戲類節目的通知》之后，在電視熒幕前再也看不到優秀的電競賽事和精彩的賽事解說。2008年，國家體育總局將電子競技運動改列為第78個正式體育競賽項目。2016年4月15日，國家發改委發布《關于印發促進消費帶動轉型升級行動方案的通知》指出:“在做好知識產權保護和對青少年引導的前提下，以企業為主體，舉辦全國性或國際性電子競技游戲游藝賽事活動”。7月13日，國家體育總局發布《體育產業發展“十三五”規劃》指出：“以冰雪、山地戶外、水上、汽摩、航空、電競等運動項目為重點，引導具有消費引領性的健身休閑項目發展。”9月6日，教育部公布《普通高等學校高等職業教育（專科）專業目錄》，增補13個專業，其中包括“電子競技運動與管理”。9月下旬，文化部發布《關于推動文化娛樂行業轉型升級意見》指出：“支持打造區域性、全國性乃至國際性游戲游藝競技賽事，帶動行業發展”。10月14日，國務院總理李克強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會議指出“要出臺加快發展健身休閑產業指導意見，因地制宜發展冰雪、山地、水上、汽摩、航空等戶外運動和電子競技等”中國在電子競技行業上深耕所取得的成就是有目共睹。不僅僅在國家政策上出臺了許多優惠政策，在教育方面許多大學還新增設了電子競技專業（見表 1）。

表1 截至2018年我國高校開設電子競技相關專業匯總表（本科）

2.2 國內電子競技俱樂部

國內第一家電子競技俱樂部WE戰隊起源于西安高校周邊的網吧，經過一系列的合并與收購更名為World Elite（WE）戰隊。WE是中國電子競技歷史上第一個職業俱樂部［4］。WE的組織架構、運作模式是完整意義上的職業化，體現在商業資本運作、職業選手管理、職業賽事參與等方面。在WE的組織構建中，“游戲高手”完全以訓練和比賽為生、在俱樂部領取工資生活、在各類賽事中爭奪冠軍和獎金呈現出職業化的樣式。在市場紅利的驅使下國內電子競技俱樂部如雨后春筍般在各地涌現。

國內電子競技俱樂部雖然并沒有像國際頂尖俱樂部那樣廣泛涉獵游戲項目，但在單一的競技游戲項目上取得的成就也有目共睹。并與世界頂級俱樂部在同一電子競技項目上不分伯仲，如英雄聯盟和DOTA（見表2）。

表2 國內電子競技俱樂部涉獵項目

2.3 國內電子競技游戲廠商

2019年11月10日，伽馬數據和Newzoo在全球游戲開發者大會公布 《2019年全球移動游戲市場中國企業競爭力報告》，報告顯示2019年中國自主研發的網絡游戲海外市場實際銷售收入預計超110億美元，較2018年95.9億美元有所增長。目前，中國內地移動游戲市場全球占比31.6%，其中大會還公布了2019“全球移動游戲市場中國企業競爭力20強”（見表 3）。

表3 中國移動游戲企業20強

由表可以看出我國移動端游戲全球市場占比較大，在世界手游舞臺上有優異表現。但是端游競爭力卻不及歐美及日韓。端游作為電子競技行業的最主要基石，是電子競技發展不可或缺的核心之一。電子競技依托于端游之中，通過游戲中的對抗來表現出競技及團隊合作等體育精神。

3 國內電子競技行業反思

3.1 管理主體不明、責權不清、過程混亂

電子競技作為新生事物，在管理體系中也遇到很多難題。從監管主體來看，電子競技在國內的相關部門包括宣傳、文化、出版、體育等［5］。按照之前的“網絡游戲”身份，電子競技中與文化有關的內容歸文化部門管理，與出版有關的內容歸新聞出版部門管理；按照新的“體育運動”身份，電子競技的賽事、俱樂部、運動員歸體育部門管理。多個部門同時參與導致電子競技項目管理時常出現缺位、越位現象，電子競技項目缺乏主管部門，導致電子競技行業管理不夠完善。在諸多賽事出現相關問題之后常常不知道該找哪個部門進行報備、解決、協商。從法律角度來看，《中國人民共和國體育法》作為體育領域內最根本的法律，其中并沒有電競這一新興項目的相關法律條文。但外圍賭場、電子競技興奮劑、腐敗、黑客等問題又確實存在。這些問題會直接影響電競的健康發展，損害電競的公平性和公正性。

大棚韭菜套種模式：為了提高單位面積在一定時間內光、熱、水、氣等自然資源的利用率，許多農戶在韭菜生長間歇季節和價格低迷期套種甘藍、花椰菜、秋蘿卜等蔬菜作物。做到了韭菜與套種蔬菜的空間互補，增加復種指數，提高了單位面積產量和效益[2]。

3.2 創新源動力缺失，競爭力實力不足

縱觀世界參與人數最多、影響最廣泛的電競運動項目不外乎都是歐美游戲公司出品。電競運動依托于游戲之中，將團隊協作、攻防對抗等精神都在游戲表現中體現出來，所以對電子競技項目來說一款好的游戲是其發展的重中之重。反觀我國目前的電競基礎：國內電子游戲廠商缺乏創新，主要制作手游橫版街機類游戲，其中人物對抗更趨向于比對物品屬性，缺乏公平性和公正性。騰訊和網易以及完美世界作為國內頂尖的電子游戲公司都依靠收購、入股、合作開發以及獨家代理來運營歐美優質、火爆游戲項目。僅僅代理游戲版權每年都有豐厚的收入。代理游戲版權因為低成本高回報成為阻礙國內許多游戲公司進行自主研發、自主創新的難題之一。電子競技兩大引擎——爆款游戲和優質賽事［6］，研發爆款游戲和舉辦優質賽事是我國目前對于電子競技行業向前發展所必須要遵循的路線。

3.3 俱樂部涉獵項目單一，缺少多元化

談到中國電競就離不開國內的電子競技俱樂部，在剛剛結束的英雄聯盟S9全球總決賽，中國的FPX戰隊作為LPL賽區的新興力量一舉奪得了S9系列賽的全球總冠軍。至此，我國已經連續兩屆奪得英雄聯盟最高榮譽賽事桂冠。這些榮譽的背后不乏各個俱樂部付出的努力，將中國電競展現在世界電競舞臺之上，讓中國聲音、中國力量傳播的更加深遠。但細細觀察即可發現國內優秀的電子競技俱樂部在涉獵的電子競技項目上體現出了參與單一、“一條腿走路”的現象。FPX、IG等俱樂部在英雄聯盟賽事上取得了耀眼成就，但在其他主流電子競技項目毫無建樹。國內頂尖俱樂部尚且如此，其他俱樂部更無需多說。

3.4 電競專業人才不足，引發教育連鎖問題

2017~2018年間，關于中國電競產業的人才缺口，各方面主要引用的數據為26萬人。同一份報告顯示，中國電競產業規模在2018年將超過880億元人民幣。2016年9月，教育部公布了高職教育的13個增補專業，“電子競技運動與管理”赫然在列，屬于教育與體育大類下的體育類。

自發布通知以后，電競教育很快出現了兩大陣營。一是傳統的高等教育和職業教育領域，部分本科高校和高職院校開設了與之相關的專業［7-8］。目前全國范圍內開設該專業的高職院校已有48家，這個數字每年還在增長。另一陣營則是民營教育機構。圍繞著電競教育這一新的教育政策風口，在北京、上海、廣東、西安等地，一批以此為主要業務的公司和機構出現在大眾視野中。

一無有資質的專業教師授課，二無權威的專業教材。電競學科體系尚不明確，將電競諸多專業全部涵蓋于“電子競技運動與管理”使其陷入“博而不精”的學科誤區。本科層次高校電競方向歸屬于不同院系，畢業證書有教育學、管理學、理學、藝術學等，游離分散的專業使得電子競技專業沒有一個明確的學科體系歸屬。課程設置不盡合理、就業前景有待驗證等等問題都是電競行業人才培養所必須解決的先決問題。

3.5 電子競技選手退役就業及法律保障問題突出

就業是最大的民生，國內當前電子競技選手退役后的去向如何呢？1）直播：國內各大直播平臺常常向退役電競選手拋出橄欖枝，對退役選手入駐直播平臺的待遇資薪豐厚，一些知名的一線電競選手平臺簽約費多為百萬年薪之上。2）教練：簽約電競俱樂部出任教練。3）退役轉型：許多電競選手退役轉做解說和開淘寶店鋪利用自己已有的名氣和流量從商。這就是大多數電競選手退役再就業從事的主要方向。大多數電競選手退役與傳統體育項目運動員退役年紀相近，黃金競技時間都在20歲左右。相比電競退役運動員來看，傳統體育項目運動員退役后入學再造的情況日益增多。雖然電子競技運動被視為體育運動項目但目前國內對電子競技運動員的運動等級劃分沒有明確規定，使得電競運動員很難享受到相應的國家政策與法律保障［9］。退役再就業的前景狹小、退役后沒有政策保障做為依托等等問題使得電競教育目前沒有很好的行業前景，電競人才奇缺的奇怪現象［10］。

3.6競技運動之殤——興奮劑

哪里有競爭哪里就有黑幕。電子競技作為組成競技體育運動的一部分也會有傳統競技體育運動的興奮劑問題。《中國人民共和國體育法》做為我國體育領域的根本大法但并未涉及電子競技興奮劑問題，使得電競興奮劑問題做不到有法可依。最早揭露電子競技興奮劑現象的是知名電子競技公司SK Gaming任職的銷售顧問Bjoren Franzen，他曝光電子競技運動員及其團隊是如何甘冒風險，通過服用藥物試圖獲得電子競爭優勢，以及放縱甚至促成藥物泛濫的賽事舉辦者與藥品生產商如何從中獲利［11］。目前全球電子競技專業賽事組織者僅有ESL與美國拳頭公司（Riot Games）宣布在賽事中加入興奮劑檢測。然而兩者都未在其官網上公布完整的反興奮劑政策，且興奮劑檢測實施并不嚴謹，欠缺透明度。隨著電子競技行業的發展，反興奮劑是電子競技“正名”的必經之路。

4 促進電子競技持續健康發展之思路

4.1 制定政府監管范圍，明確責權歸屬，健全電子競技法律法規

目前，我國電子競技正處于發展汛期，政府對電子競技產業的引導作用不容小覷。根據韓國電競發展歷史可以看出電子競技產業的平穩高速發展是離不開政府調控的無形之手。因此，我國應該制訂、健全電子競技法律法規，國家體育總局應該聯合文化部、教育部、信息產業部、新聞廣電總局等部門，依據 《中國人民共和國體育法》《全國電子競技競賽管理 （暫行）辦法》等指導性文件共同酌商、擬定、頒布符合我國電子競技實踐的法律規章，對電子競技的系列責權問題做出明確規定，并嚴格執行和實施，讓電子競技真正合法化并且堅持“科學立法、嚴格執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的十六字方針。

4.2 合理利用媒體，重塑電子競技形象

在處于自媒體時代潮流的今天，我們更加有優勢和必要對電競正名。社交軟件的普及能夠引發信息的“蝴蝶效應”［12］。首先，利用網絡媒體進行正確的輿論引導，樹立正確的電競觀念，使人們意識到電競的經濟、社會效益，同時普及游戲企業關于未成年人防沉迷系統知識。其次加強宣傳力度，塑造良好的電競形象。通過多方面、多角度對優秀電子賽事進行大力宣傳。游戲企業對游戲內過于暴力、血腥等內容加以整改，開通運營公眾號等進行游戲文化宣傳以及聽取廣泛建議。最后，加強與相關管理部門溝通，嚴肅打擊涉賭、涉黃、低俗網絡直播現象，加以曝光予以查處，塑造健康、綠色的網絡空間。

4.3 加強電競高端人才供給，提高發展效率

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人才是創新的根基，是創新的核心要素。當前高端電競人才奇缺的窘境阻礙了國內電子競技行業的高速發展。首先，通過整合當前國內電競人力市場需求，充分調動國內高校和電競俱樂部的作用，對接相關企業人才需求，實現“產學研”相結合。建立高校、企業、俱樂部聯動格局模式來緩解人才供需。加強電競相關教材改編、更新，建立符合國內實際的培養體系，以及多學科交叉的教育模式。其次，政府加大對相關企業和科研單位政策及經費扶持，加大對高層次電競人才和海外學者的引進力度和待遇福利。第三，完善電競人才資質審定、電競運動等級制度。根據實際人才供需短板，培養電競職業選手、端游精品研發、電競解說、賽事運營等復合型人才，推進國內電子競技行業綠色、健康、科學、可持續發展。

4.4 構建優質電競品牌增強電競文化自信

文化自信，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對自身文化價值的充分肯定，對自身文化生命力的堅定信念。打造屬于自己的電競文化品牌是向世界電競領域樹立起文化自信的重要舉措。一方面，融入傳統文化塑造品牌形象。通過鼓勵與提倡國內游戲運營商在游戲和衍生品開發方面，打破“拿來主義”（產品代理）常規。結合中國傳統文化的濃厚底蘊和歷史根基，甄別符合現代化發展及認可度較高的優秀文化作為電競產品開發對象，積極融合創造極具傳統文化元素的本土化游戲精品，實現游戲場景、人物設定等方面從效仿到原創的轉型。另一方面，加大力度打造品牌賽事。各級政府、游戲企業、第3方賽事運營機構結合自身區域優勢、文化底蘊搭建、拓寬、承辦國內外精品賽事。借助品牌賽事規模、流量打造城市名片、擴展文化宣傳。

5 結語

無論是攝影、電視還是足球，這些新物種在推廣之初，都要經受迥異的眼光和復雜的爭論，然后再從少數人群擴展到幾乎全世界。電子競技還有著更多的不同：它以電子游戲的形式存在多年，本身早已存在于世界的大小城市甚至鄉村，但如今又悄然轉變為全新概念示人。在反對者看來，電子游戲到電子競技，是換湯不換藥，甚至連湯都沒有換；在支持者看來，電子競技是現代體育、朝陽產業，是生活的新內容、發展的新動力、未來的新方向。

我國電子競技行業發展迅速，在國際的電競舞臺上越來越多出現了中國的背影，各大國際賽事都有中國俱樂部的一席之地。電競在中國這片熱土上煥發出強大的生機，中國在電競之路上也不斷貢獻出中國智慧與中國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