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為2020而生的著作

許玉琴

古人云，“文章合為時而著，詩歌合為事而作”。讀李錄先生所著《文明、現代化、價值投資與中國》后，筆者的第一感覺是，無論作者初心如何，這本書都像是一本專為2020而生的專著。

為何？因為細讀之后你會發現，在2020年這一被中國稱為“庚子年”的動蕩年份中，種種必將載入史冊的重大事件，其觸發因素與解決之道，均能在本書所構建的人類文明進程和現代化理論體系中找到錨點與答案。

當然，芒格先生在分析人類心理偏見時曾說過：對于拿著錘子的人來講，所有問題都是釘子。以誡勉我們不要教條主義，總是在理解某一種范式與規律之后，就想要用它來解釋自己遇到的所有問題。

但筆者認為，長期使用一把“舊錘子”來解決所有新問題才是偏見產生的原因所在，而當我們新獲得一個“錘子”，且這個“錘子”凝練了涵蓋科學、政治、經濟、文化等多學科精華，融會貫通而成之時，是可以用它來“錘一錘”新遇到的各種問題的。當然，未來，我們的能力圈會繼續擴大，在讀本書時會有更多認識，也會吸收更多的知識、觀點，升級自己的“錘子”，但這并不妨礙在當下這把“錘子”的使用。

激蕩2020 “釘子”頻出

2020年，注定載入史冊的年份。一場新冠疫情襲來，東西方大國應對態度及手段卻大相徑庭，由此引發的結果與變化亦全然不同。

中國舉全國之力，以武漢“封城”到“解封”為界，歷時兩月有余，終扼病毒于搖籃之中;然這場“抗毒戰”第一階段的勝利，是以全國大多數經濟活動暫停近兩個月為代價，對國家經濟帶來的創傷不言而喻。在“重啟”之后，為激活經濟，地方政府紛紛發放消費券，企業、媒體應聲而起全力配合，電商巨頭購物節接二連三，央視主播等紛紛下場帶貨。5月27日，中央文明辦明確不再將馬路市場、流動商販列為文明城市測評考核內容，隨后，國家總理更多次親自為“地攤經濟”打call。一時之間，消費熱度也隨著氣溫逐漸升高。

美國初時與英國類似，實施事實上的“群體免疫”，后迫于壓力采取管控，然已無法阻止病毒大肆傳播，經濟面臨巨大壓力的同時，就醫困難疊加普通民眾儲蓄率低、復工訴求強烈，社會矛盾也開始激化。最終，弗洛伊德事件成為民憤爆發的出口，在特朗普政府的高壓應對之下，各種游行、暴亂在全國蔓延開來。當此之時，適逢美國大選窗口期，美政局更顯波云詭譎。

與政經領域態勢不一致，科技方面，5月31日，SpaceX最新載人龍飛船成功發射，“太空狂人”馬斯克的“火星殖民計劃”更進一步。而在之前的5月28日，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高等法院宣布，中國華為公司副董事長、首席財務官孟晚舟仍未能獲釋，其引渡案將繼續審理。

為何中國與美國政府、個人在面對疫情時差別如此之大？為何美國在科技領域總是“狂人”輩出？為何華為作為一家企業會受到美國以國家之力進行的壓制？中美兩國關系未來將走向何方？

應時而生的“錘子”

如果說以上這些宏大而復雜的問題是“釘子”的話，那么，在筆者看來，李錄《文明、現代化、價值投資與中國》一書所構建的理論體系可視為能“敲動”這些“釘子”的“好錘子”。書中，李錄從地理位置的角度解釋了東西方文明發展進程及其差異，以及由此決定的中國與西方國家不同的發展道路。

其中，中國歷史上發明了“政治賢能制”，以“科舉制”作為基礎，為國民提供了均等的權力分配機會。這種制度選拔出的平民政治精英讓政府具備了較強的對現實問題的洞察力、遠見與執行力，可最大限度地釋放集體力量、發掘集體潛力。而西方國家，則是在哥倫布地理大發現之后發展出了“經濟賢能制”，在這種制度之下，政府的力量有限，其存在意義主要在于為個人提供經濟層面上的機會均等，該體系更有助于釋放個人和小集體（公司）的潛力，他吸引著個體性力量的釋放。筆者認為，上述文明及制度淵源上的歷史差異，足以解釋在面對疫情時中國和美國政府截然不同的處理方式。此外，中國國民在抗疫過程中體現出來的服從與集體主義精神，和美歐等地民眾種種為“自由”而涌向街頭抗議的行為，亦是東西方文明差異的體現。

沿著這一關于文化與制度淵源上的差異，筆者以為，關于美國立國不足300年，卻在先進科技領域占據著幾乎絕對領先優勢的原因，便已呼之欲出。

李錄認為，相較于此前的1.0狩獵文明、2.0農業文明，集體中心向個體中心轉化正是3.0文明時代對政治演進的核心要求。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最大地激發個人能動性，進而形成創新，為經濟增長和社會發展提供不息川流。而目前來看，西方“經濟賢能制”更能順應3.0文明時代的發展。

然則，在李錄看來，現代文明的本質并非政治制度，而是自由市場經濟與現代科學技術的結合，中國的成功便可為證。自1978年至今，中國以統一、穩定的政治環境與統一的大市場為基礎，實施市場經濟，擁抱先進技術，發展至今，經濟上已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而科技領域的力量也開始讓西方國家開始忌憚。所以，中國華為這一可以說是在高科技方面惟一超過美國的高科技企業，受到了來自美國的圍獵。

在書中，關于中美爭端，李錄認為，由于中美雙方有著長期歷史淵源的、深刻的、根本性的差異，所以在交往過程中，對彼此的看待都常常不得其法。在這種狀態之下，當美國感到自身長期保持核心主導地位的世界經濟秩序遭到“挑戰”之時，當中國感到來自美國的“壓制”之時，爭端便不可避免。

走向融合共生的未來

那么，中美關系將往何處去？根據書中理論體系，前面所提到的爭端在所難免，中美關系短期內仍不排除惡化甚至對立的可能，但長期來看，雙方應會繼續走向和平競爭合作的軌道上來。因為首先，3.0文明時代鐵律是最大的市場最終將成為惟一的市場，這意味著市場中任何一方都不會長期主動地離開這一市場。而核武器、全球性環境及公共衛生（如新冠疫情）、以至于未來的星際探索等直接關系全人類生存的問題方面，都需要所有國家的積極參與，尤其是在其中舉足輕重的大國，這些，都是未來國際關系的剛性制約。

此外，雖然李錄在書中并未對4.0文明作任何預判和闡述，但讀完本書后，筆者不禁在想，人類用14萬年的時間實現了1.0文明向2.0文明的跨越，用大約1萬年的時間完成了2.0文明向3.0文明的飛躍。那么，3.0文明將持續多久？4.0文明將何時到來？馬斯克會否成為發現太空新大陸的“哥倫布”，開啟一個新的星際探索時代？而李錄也提到，如今全球六七十億人類這一物種因為互聯網和人工智能的出現，正在形成一個集體的大腦，每一個個體正在演變成這個集體大腦中的一個神經元;如此的個體-集體關系，在未來會發展出怎樣的制度？區塊鏈的去中心化規則是否會成為4.0文明時代的制度基礎？

最后，我們將目光收回到當下，會發現即使在目前的中美關系現狀下，中國的“地攤經濟”、“萬眾創新創業”，美英等國在疫情下對中國抗疫方法的借鑒，都不再局限于傳統的集體主義、個人主義，互相學習、融合共生，1+1>4才是人類社會獲得長期發展并得以存在于茫茫宇宙之中發光發熱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