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公主

麥曉帆 馬翠蘿/著

不在場證據（上）

晚上八點，寬寬的街道上靜悄悄的。

與市區繁華街道的情景不同，香港新界這里新建的大型小區一到晚上就變得冷冷清清。再加上這天正好是星期天，又是晚飯時間，除了個別匆匆趕著回家的人之外，大多數人都待在家中，圍著飯桌享受天倫之樂。

整齊排列的街燈孤零零地佇立著，它們全都默默地低著頭，把昏黃的光灑在街道上。突然，一個人影閃過，擾亂了街道上的冷清和寧靜。

暗淡的燈光射在那人的臉上，顯露出一個女孩清秀的面容。她看上去大約只有十多歲，穿著一身簡便的運動服，一副正準備慢跑的樣子。但是，她并沒有在跑步，而是鬼鬼祟祟地行走在黑暗中，不時緊張地東張西望，生怕被人發現似的。

這時街道上走來幾個少年，他們有說有笑地迎面向女孩走來。女孩連忙抬手把臉擋住，在一棵大樹的樹蔭下停住了腳步。待那幾個少年走遠之后，她才松了口氣，繼續前行。

走了不一會兒，一幢高大的建筑物便出現在她的眼前，在建筑物的墻壁上刻著四個紅色的大字：泰奇中學。

女孩停下腳步，向四周小心地張望著，看樣子這里就是她的目的地了。

建筑物外圍有一堵不算太高的圍墻，只見她雙手撐住墻壁，找了一個著力點，然后腿用力一蹬，竟然就輕易地翻進了圍墻。

女孩向四周觀察了一會兒，當確定沒有驚動任何人之后，她便躡手躡腳地向教師辦公室走去。

學校的走廊非常安靜，但由于她穿著平底運動鞋，因此并沒有發出任何響聲。最后她在教師辦公室前停下腳步，然后從身上掏出一把鑰匙，輕輕地把門打開了。

靠著窗外微弱的光線，只見一張辦公桌的旁邊有一個鐵制的保險箱，反射著暗淡的金屬光澤。女孩從背包里取出一副手套，戴上后徑直向保險箱走去，當她熟練地輸入幾個數字之后，“啪”的一聲，保險箱應聲而開。

保險箱里，靜靜地躺著一疊白色的文件。

女孩迅速地翻看了一下，接著挑選出其中的幾張，把它們平鋪在桌面上，然后從背包里取出手機，打開照相功能，“咔嚓咔嚓”……經過連續十多次的拍攝后，文件上的內容便全被拍下來了。

一切都完成之后，女孩迅速地把文件放回原處，然后鎖上保險箱，輕輕地退出房間，再用鑰匙把房門鎖上。

就在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之際……

“喂！你在這里干什么？”一個嚴厲的聲音突然響起，手電筒的一道亮光同時照到了她的身上。

“糟了！”女孩在心里驚叫一聲，本能地拿起背包擋住臉，隨即轉身向外逃去！

“站住！”保安喊著向前追去，但想不到女孩跑得竟像風一樣快。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保安，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女孩輕巧地翻過學校圍墻，消失得無影無蹤。

保安本能地看了一下手表，此刻是晚上八點四十五分。

第二天上午，教歷史的老師走出教室不到三分鐘，曉星就氣喘吁吁地跑進小嵐的教室，來到她的課桌前，對她說：“小嵐姐姐！你看過這本書沒有？很好看的，超好看的，太好看了……”

“喂，我說你呀！”正在收拾課本的小嵐沒好氣地說，“你不要老是在課間休息時來煩我好不好？”

愉快的寒假已經過去，又開始了緊張的學習生活。這對于討厭死記硬背的小嵐來說，可以說是煩惱的開始。

“唉，如果胡督察那邊能發生什么案件，讓我去幫忙調查就好了，整天都要對著課本背呀背的，太悶了！”小嵐想。

“哎呀！你還有完沒完，我要準備下一節課的課本和文具了，你不要老在我耳邊嘮嘮叨叨的好不好！”小嵐對曉星說。

曉星經常一下課就跑到小嵐的教室里來，把她煩死了。

“小嵐姐姐你快看看這本書，真是很精彩的！原來除了《福爾摩斯探案集》之外，還有這么精彩的推理小說呢！”

近來曉星迷上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一直只崇拜福爾摩斯的他，當欣賞到這種與眾不同的推理小說時，自然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買了一大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書，他除了上課以外書不離手。更可怕的是，他有與小嵐“有福同享”的癖好，非要將那些書推薦給小嵐不可，卻不管那些書小嵐早已滾瓜爛熟。

“這本《波洛圣誕探案記》真的很引人入勝呢。”他全然不理會小嵐的抗議，自顧自地說著，“我已經看了一半了，完全猜不到誰是兇手！每個人都有可能……到底是喬治呢？還是戴維呢？還是斯蒂芬……嗯，我覺得這個斯蒂芬最有嫌疑，他的身份最可疑。嘿嘿！猜猜誰是兇手真是人生一大樂趣！”

煩透了的小嵐瞄了一眼曉星手中的書，說：“你知道嗎？負責這件案子的薩格登警監就是兇手。”

“ 呀！ 這…… 這 怎 么 可 能？！” 聽了這話，曉星頓時張大了嘴，驚詫過后，他又開始捶胸頓足了，“小嵐姐姐你……你真是…… 怎能就這樣把謎底告訴我呢！唉，我現在已經失去繼續看這本書的興趣了！”

看見曉星的狼狽相，小嵐得意地說：“誰叫你來煩我，哼。”

想不到曉星卻變戲法般拿出另一本書，蠻得意地說：“不要緊，反正我帶了兩本書來。”

“哦，原來是《謀殺啟示》，這本書的兇手其實就是……”

曉星一聽見小嵐又要揭曉兇手了，立即驚叫著用手捂住耳朵，惹得小嵐哈哈大笑。

這時曉晴突然跑進教室，喊道：“小嵐！胡督察來了，說請你去見他。”

“什么事？”

“我們學校發生了盜竊案！”曉晴回答說。

當小嵐走進教師辦公室時，看見幾個警員手執儀器，正在細心地尋找指紋，而胡督察則站在一旁指揮著。

“胡督察，發生什么事了？”小嵐走上前問道。

“嗯，你來得正好。”胡督察向她解釋道，“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我們警方接到報案，說你們學校的一名保安在巡邏時，發現一個可疑的人正要從這教師辦公室離開，他剛準備上前查問時，那個人卻逃掉了。當時的時間是八點四十五分。”

“那么有什么損失嗎？”小嵐問。

“正在清點中。”胡督察說著，轉身向一旁的一位女老師問道，“王老師，有沒有發現什么東西不見了？”

那位老師戴著近視眼鏡，緊皺著眉頭。她是小嵐的班主任。

這時，她正在仔細查看辦公桌的幾個抽屜，聽到胡督察的問題，說：“暫時沒有發現丟東西。我想那個人一定是找錯地方了，這個辦公室根本就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嘛。”

“不一定是值錢的東西，”胡督察說，“有沒有什么重要的文件不見了？”

“重要文件？天啊！”王老師仿佛想起了什么，驚叫了一聲，接著急急走到辦公桌一側的保險箱前，飛快地按下幾個數字。當保險箱打開后，她把里面的文件拿了出來，一份一份清點著。

“王老師，這是……”小嵐好奇地問。

“噢！這是下個月期中考試的試卷樣卷和標準答案。由于這次考試很重要，以防萬一，我把試卷放進了保險箱。嗯，看來試卷沒丟失，一份也沒有少……咦，怎么回事？！”

“怎么啦？”小嵐問。

王老師指著文件，皺著眉頭說：“試卷的先后順序給弄亂了，好像有人翻動過！”

小嵐想了一想，問胡督察：“保安看見那個人的長相了嗎？”

“沒看見。當手電筒照向那個人的時候，她及時地用背包擋住了自己的臉。只知道那是一個年輕女子，身上穿著一套運動服。”

小嵐若有所思，又自言自語地說：“我想，她的目的很可能是這些試卷！”

“應該不會吧？”王老師說，“那些試卷一份也沒有少呀。”

“她不一定要拿走試卷啊，只要帶一部手機，就可以把試卷的內容拍下來了。你想想，試卷一份沒少，先后順序卻給弄亂了，這說明肯定是有人做了些什么！”

王老師想了一想，點頭道：“你說得也對。不過，如果不知道密碼的話，是沒有可能打開這個保險箱的。”

“那么，會有什么人知道這個密碼呢？”胡督察連忙問。

“除了我之外，應該沒有人知道了。”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媽媽，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一個十多歲、身穿校服的女孩把頭伸進來，疑惑地問道。

“呀！是你呀。”王老師看見她便慈愛地笑了笑，“沒事，這里昨晚有賊光顧過，不過幸運的是，似乎并沒有什么損失。”

王老師又向胡督察介紹道：“胡督察，這是我的女兒，也在這所學校讀書，她叫周可芬。”

小嵐也認得她，雖然與她不是同一個班的同學，但既然同在一個年級讀書，又是班主任的女兒，偶爾會見面，雖不太熟，也算作認識。

周可芬乖巧地向胡督察打招呼：“胡督察你好！真想不到學校竟會發生這種事情，真的要感謝那位保安呢，不然那些試卷就有可能不見了。”說著，她走進了辦公室。

“咦？請問，”聽到周可芬這句話，小嵐奇怪地問，“為什么你會知道是保安發現了那個賊呢？你媽媽剛才提也沒提過有保安這回事呀！而且你剛剛進來，怎么就知道那個賊是想來偷試卷的？”

“嗯？！”周可芬忙解釋道，“哦，剛才我看見外面有一個警員正在問學校的一個保安問題，我想，應該是他在巡邏時看見過那個賊吧，不然的話，為什么要向他問話呢？那個保險箱是媽媽專門用來放試卷的，這又不是什么秘密。嗯，這只是我的猜想而已，請問我猜對了嗎？”

胡督察聽后笑著聳了聳肩：“你真聰明呢，昨晚那位保安看見過賊— 本來他在七點鐘鎖上學校大門后就下班回家了，但因為忘了拿東西又跑回來，沒想到卻和這個偷試卷的人碰個正著。”

“那么，”周可芬問道，“保安看見那個偷試卷的人的樣子了嗎？”

“很可惜沒有，偷試卷的人用背包擋住了自己的面孔。”

“噢，真是遺憾。”周可芬說。

“而且連一個指紋也沒有留下來，”胡督察嘆著氣繼續說，“看來偷試卷的人做了充分的準備。現在我們只知道那是個年輕女子，而且穿著一套深藍色的運動服。”

“咦，你是說深藍色的運動服嗎？”一旁的王老師插嘴道，“是不是左上角處印有一個黃色的標志？那是我們學校的專用運動服呢，這所學校的每個學生都有一套呢。”

“這樣的話，運動服就不能算是一條線索了。”周可芬說，“我們學校可有一千多個學生呢！其中女生就有五六百個，把她們都列作嫌疑人是不可能的吧。”

“嗯，這條線索的確沒什么用。”胡督察承認道，“不過至少可以證明偷試卷的人是這所學校的學生。”

“其實，還有另外一條線索。”小嵐說。

胡督察眼睛一亮，急忙問道：“是什么線索？快說來聽聽！”

“試卷被鎖在這個嚴密的保險箱中，偷試卷的人是如何在不損壞它的情況下打開它的呢？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知道保險箱的密碼。而這個密碼只有王老師知道，因此犯案人很可能是跟王老師很親近的人。”說到這里，小嵐望著周可芬，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咦？你不會碰巧知道這密碼吧？”

“我？我怎么會知道呢，你不要開玩笑了。”周可芬面無表情地說。

“哈，當然了。這么重要的密碼你媽媽怎么會告訴你呢？我只是舉個例子罷了。”

就在這時，上課鈴聲響了。

“啊，上課了。那么我先回教室了，再見！”周可芬背起她的背包，往辦公室外跑去。

“其實，我認為還有另外一條線索。”小嵐看著周可芬的背影，說。

“啊，還有另外一條線索？”胡督察有點喜出望外。

“偷試卷的人在被發現時不是用背包擋住了自己的臉嗎，那個背包是什么牌子、什么顏色的？”

胡督察看了看筆記本，說：“根據保安提供的線索，是一個淺灰色的健步牌背包。”

和周可芬所用的一模一樣，小嵐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