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原生家庭決定論只是偽概念

云飛揚

聚焦中國式母女關系的文藝電影《春潮》，曾于去年斬獲第22屆上海電影節金爵獎最佳攝影獎，并在今年5月3日北影節在線影展限量展映。兩周后，這部電影以超前點映的形式，登陸愛奇藝。

楊荔鈉編劇、導演的《春潮》，故事發生地在東北?！洞撼薄肥且徊吭谥袊鐣F實的家庭倫理電影，是典型的原生家庭決定論的異類版本。金燕玲、郝蕾、曲雋希分別飾演的三代女性，糾纏不清卻又完全無法分開的核心家庭，充滿了代際之間既簡單又復雜的沖突。在本應該獨立自主的當代社會中，媽媽不像媽媽，女兒不像女兒，她們都一味困在有問題的家庭中相親相殺。

《春潮》里的母女，主要是理念上彼此高度不理解，二人心事繁多且處理感情的方式無論是冷戰還是熱吵，都不做深入溝通，不解凍破冰怎么迎來春潮？原生家庭是不可選擇的，然而人的主觀能動性告訴我們，即便性格如母親紀明蘭（金燕玲 飾）、女兒郭建波（郝蕾 飾），也可以活成另外一個樣子，但她們卻選擇了強化自己的缺陷而未矯正自己。

她們從來就不想從旁觀的角度去看看自己，看看這個家還有孩子。老人永遠叨叨過去的事情、愧對自己的老公;本應該是中堅力量的記者郭建波，也沒有足夠的能力買套房子或租房子出去獨立。

既然短時間內不能和解，歷史和真相、寬容和自由都得不到，最起碼也要從物理距離上分開，有時候母女之間距離也能產生美，否則負能量和負能量在一起，只能是撞來撞去的負能量混戰。對于這樣混戰的生活，她們習以為常。這讓第三代小姑娘郭婉婷（曲雋希 飾）早熟，天天說著超出年齡和歲月的金句，這些話語統統都是在不斷觀察中得來的，她觀察到的是什么呢？

小朋友聰明伶俐，作為還沒有被社會和原生家庭馴服的小精靈，她需要做更好的自己，而非去做順應或者反抗家長的下一代。畢竟，父母不是孩子的錨定物（注：一般是指貨幣的參照物）。不過，從另外一方面講，這個小朋友有著無限可能，她有可能被原生家庭的傳統氣氛所籠罩，成為小太妹、小滑頭或者小大人兒;也可能不用背負太多的歷史包袱，不需要為上兩代人的恩恩怨怨承擔什么。

在紀明蘭成為植物人后，相信在郭建波的余生中，郭婉婷將會獲得更為寬松、自然和坦蕩的成長環境。她們這對母女是當代的，是走出工業時代熟人社會的新型母女關系。畢竟孩子還小，她顯然也是外向的性格，她眼睛里的世界可以是歡樂的。

正如當前的00后、10后，他們普遍舒展著呢，他們從小迎接的就是后工業社會的現代生活，父母的意愿更多的是配合這一代人的成長。00后、10后的父母，人生的成長期多是被訓誡和約束的，當他們成為父母，尤其是擺脫了更上一代人的干擾后，往往會給予孩子更多自主權。

這無關道德，這是時間的力量。原生家庭的固化決定論，在本質上是偽概念，不過是因為夾縫中的一代人或兩代人不舍得放下自己的權威，用過度負責的執著去“合法地”傷害下一代人，試圖讓下一代人成為“套中人”。紀明蘭對郭建波就是如此。郭建波只要不復制媽媽對自己的懲罰式管理，那么電影片尾漫長自白過后的郭建波，定然能夠放郭婉婷一條生路，一條自然成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