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道終究會死，我仍選擇努力生活

周才

上中學時，做過這樣一個物理實驗：將一根棍子放入水中，會看到它在水中變彎。棍子真的彎了嗎？不，只是光在水中發生了折射。

對此，物理老師的解釋是：光在兩種不同的介質中，傳播速度不同，故在兩種介質的交界處，傳播路徑發生了改變。

但是，如果你讀過特德·姜的小說《你一生的故事》，或者知道“費爾馬時間最小定律”，這個問題就會有另外一種解釋：當光進入水中，傳播速度會比在空氣中時慢，如果光仍然按照原來的傳播路徑走下去，它到達目的地的時間就會變長，為了能更快到達目的地，光改變了路徑。

難道光和人一樣，也有意識嗎？在出發之前就已經知道目的地，并預見路上會有阻礙，因此選擇了那條耗時最少的路？

還是說，在冥冥之中，有“天意”在安排著光的命運？如果有，那“天意”會不會也在安排著人類的命運？

這個問題，恐怕一時讓人難以作答。但是，從中衍生出的另一個問題，我們或許可以現在就作答：如果你擁有了可預見未來的“超能力”，你還會選擇像現在這樣生活嗎？

最近，我一直在讀華裔美籍作家特德·姜的小說集《你一生的故事》。同名小說《你一生的故事》雖然屬于非線性敘事，閱讀起來存在一定困難，但堅持讀下去，腦海中就會呈現出一個逐漸清晰的故事：有一天，地球上空突然出現了不明飛行物，里面的外星人“七肢桶”向地球發出了某種神秘信息，人類卻苦于無法解讀。為此，軍方找到語言學家露易絲·班克斯和物理學家蓋雷·唐納利，希望他們合作，破解信息。經過反復接觸，露易絲·班克斯發現外星人“七肢桶”使用的是一種極為特殊的圓環狀的非線性文字——人類的書寫模式是線性的，一個字寫完，才會接著寫下一個，如一條線;而外星人“七肢桶”的書寫模式是同時性的，他們寫一段話就像畫一幅畫，在寫下第一筆時，就已經知道這段話的最后一筆，該落在何處——因此，這導致外星人“七肢桶”感知世界的方式與我們完全不同。我們按照事件的因果順序感知世界，思維隨著時間線一步一步前行，能回憶過去，可感知現在，但對未來一無所知;而外星人“七肢桶”并不遵循這樣的規則，他們可以同時感知到“因”和“果”，過去和未來對于他們來說就像一幅平行展現的畫，他們早已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只是按照現在的“劇本”，一步一步地“演”下去罷了。經過一番研究和學習，露易絲·班克斯掌握了外星人“七肢桶”的語言系統，同時也掌握了他們感知世界的方式。因此，她擁有了預見自己一生的“超能力”。那時，她還未婚，卻預見了自己在未來某一天必須要面對的場景：太平間里，一名工作人員掀開了蓋在死者身上的罩單，當死者的臉露出來時，她看見，那正是她未來的女兒。女兒在25歲時死于一場登山事故。露易絲·班克斯還預見，在女兒死去之前，她就會和女兒的父親、自己現在的戀人——蓋雷·唐納利離婚。可是，盡管結局如此悲傷，露易絲·班克斯依然選擇與蓋雷·唐納利結婚，并生下女兒。

如果將本期文章《人類曾經擁有的四種“超能力”》《音樂治療師宋宜川：以歌為藥》以及《如果你也有“星期8”，你想成為怎樣的人》結合起來閱讀，你會發現它們竟和《你一生的故事》如此相像。那么，讓我們再次面對剛才的問題：如果你擁有了可預見未來的“超能力”，你還會選擇像現在這樣生活嗎？我的答案是：即使知道終究會死，我仍選擇努力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