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下船員心理危機成因分析與干預措施

毛旭東 徐秋艷

摘要：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英文簡稱NCP）肆虐，對全球的經濟發展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人類心理健康問題也日益凸顯。由于船員的工作環境特殊，突發性的危機事件更容易對封閉環境下的船員產生心理應激障礙。以往研究也表明，過分的恐慌、焦慮、不安、緊張的情緒和過度的擔心會削弱身體抵抗力，降低其心理免疫能力，影響其生理疾病的治療效果。因此，本研究對于船員在疫情時的心理因素進行了分析及探討在疫情期間如何對船員進行有效心理危機干預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新冠肺炎;船員;心理危機;干預措施

世界貿易運輸90%運力都通過海運業來完成，船員肩負著艱巨的任務，為促進中國航運事業和全球貿易繁榮發揮著很大的作用。然而與岸上的工作生活環境相比，船舶空間狹小，信息閉塞，海員生活及工作條件相對艱苦，海上風浪和船上的噪聲成為造成船員的情緒不穩定的主要原因之一。目前已有研究者在呼吸道傳染病疫情期間對部隊官兵的心理問題進行研究。研究表明，部隊營區實行封閉管理和隔離措施的管理模式，使官兵產生心理應激反應，出現緊張、恐懼、焦慮、煩躁等不良情緒。從2020年年初至今，中國乃至全球200多個國家突發了一場影響巨大的公共衛生事件。在3月23日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新聞發布會上，交通運輸部海事局副局長楊新宅表示，水路口岸疫情防輸入的工作非常重要。在當前國際客運暫停的情況下，交通運輸部主要做的工作是防止國際航行船舶的船員疫情防輸入。多種原因導致船員存在“下地難、換班難”等問題，特別是國際船員尤為明顯，船舶環境和部隊環境有相似之處，因此本文對于研究船員在突發疫情下是否會加重不良情緒的反應以及應對方法具有一定的價值和意義。

1船員心理危機成因分析

（1）船員的個體心理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是一種以肺部炎癥為主要表現的、易于傳播的、嚴重威脅人類健康的急性呼吸道傳染病，可以通過飛沫傳播、接觸傳播等。世界衛生組織（WHO）將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定性為國際管制的突發衛生事件，疫苗尚在研發。在這種情況下，船員容易在船舶的封閉狀態下出現各種各樣心理反應。其中個人常見的精神衛生問題有急性應激障礙，創傷后應激障礙（PTSD），焦慮，抑郁，意識障礙（譫妄狀態），興奮沖動，自傷自殺等。在突發疫情期間，如果沒有對船員思想進行正確疏導，對船員心理危機進行預防與干預，很有可能會導致個別船員產生精神問題。

（2）船員的群體心理

在危機事件發生過程中，個體的求生、自保本能充分體現，對集體意識和互助合作行為的抵觸，對管理組織信任度的降低，都會影響人群中的關系和心理，威脅公眾群體的心理健康。由于船員群體日常工作遠離陸地，長期與社會脫離，有時企業領導與船員之間存在較大的溝通障礙。有研究表明，船員群體存在心理問題比重更大，何況新冠肺炎疫情的突發性和危害性更會給船員帶來心理應激障礙，會對船員的心理產生巨大的沖擊，船員們的周圍充斥著恐懼、無助等負面情緒。在突發疫情下，通過更好地穩定船員群體情緒，緩解船員群體內部壓力，降低海上航行安全事故發生的概率。

（3）船員的交叉心理

據鐘南山最新研究發現，新型冠狀病毒中位潛伏期為3.0天（范圍為0至24天），潛伏期較長。在疫情發生初期，船員不知道是否在換班途中接觸了新型冠狀病毒的攜帶者，會引起其心理焦慮與緊張，現階段疫情在全球范圍內蔓延，船員在這樣的特殊環境下換班，更容易造成情緒上的互相影響，出現忐忑不安的心理情緒，及時的心理干預和疏導有助于情緒的穩定。船舶在海上航行和錨泊期間，阻斷了船員和岸上的界面接觸，封閉式管理導致船上生活單調乏味。在疫情突發時期，為避免交叉感染，船舶生活區內人員不能近距離接觸，原本就小的環境顯得更壓抑，人際交流比平時少，活動范圍受限，船舶基本處于一種孤立無援的狀態。船員情緒無處宣泄與釋放，容易出現失眠、多夢、易怒、敵對等負性情緒，甚至會產生焦慮、恐慌等，影響船舶安全、正常工作、生活。

2船員心理危機干預模式

船員長時間處在空間狹小、信息閉塞的封閉環境，生物鐘節奏不再規律，很容易產生焦躁和壓抑的情感。心理危機干預是指幫助個體化解危機，告知其如何應用較好的方法處理應激事件，并采取支持性治療幫助個體渡過危機。危機干預的主要目標是降低急性、劇烈的心理危機和創傷的風險，穩定和減少危機或創傷情境的直接嚴重的后果，促進個體從危機和創傷事件中恢復或康復。目前，國內外常用的心理危機干預模式主要有以下幾種類型，這些模式為不同的危機干預策略和方法提供了基礎。

（1）認知模式

由于船舶環境的特殊性，船員平時處于相對機械式的工作和生活，平時不會去關心傳染病方面的醫學常識。一旦疫情發生在船員周圍，突如其來的信息會讓船員加重這種焦躁和壓抑，對航運公司和船舶來說，讓船員及時認識疫情性質，了解病毒常識非常重要。認知模式主要是針對受眾群體的歪曲理解錯誤的思維模式。在穩定情緒后，當事人有可能對于事件本身或與事件有關的一切產生了質疑，如認為政府在信息公開方面不到位，救援人員在救援過程中不稱職等。在這一階段，需要幫助當事人認清事實與進行理性思考，讓他們重拾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

從20世紀到21世紀，這100多年來，突發災難事件在全球頻頻發生。其中影響較大的有1976年首次在非洲扎伊爾地區發現的埃博拉疫情、2003年在中國廣東發現的SARS疫情、2012年在沙特發現的冠狀病毒引發中東地區和韓國呼吸綜合征冠狀病毒疫情。查閱匯總世界衛生組織和中國衛生健康委員會發布的官方信息和資料，見表1。

新華社北京4月23日全球疫情簡報：世界衛生組織通報，截至歐洲中部時間22日10.00（北京時間22日16.00），全球新冠確診病例較前一日增加73920例，達到2471136例;死亡病例較前一日增加6058例，達到169006例。從數據對比可以得出結論，與埃博拉病毒和中東呼吸綜合征冠狀病毒病亡率相比，新冠肺炎死亡率最低，但新冠肺炎的影響范圍較廣，感染性也較強。官方公布結果表明，病毒感染體質弱、免疫力低的人感染率大。船員經過海事主管機關指定的醫院體檢合格后才得以上船工作，每個人達到的身體健康標準較一般人要高，感染率更低。因此，要正面引導船員學會自我暗示，呼吁船員從官方渠道平臺獲取有關“新冠”肺炎疫情信息，科學認識疫情性質、流行情況、臨床表現和危害，不輕信傳言，不過度解讀，關注防控信息，學習防控知識，讓船員內心變得更加鎮定_。

（2）折中干預模式

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后，新華社記者3月3日從交通運輸部獲悉，交通運輸部海事局近日發布《船舶船員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操作指南（V1.0）》，指導船舶和船員做好疫情防控工作，這是全球首個由海事主管機關發布的防疫指南。但是面對突如其來的疫情事件，很多船舶仍存在口罩、酒精、消毒液等醫療物資嚴重缺乏，船員的糧食、淡水等生活必需品儲備不足。然而船舶承擔著運送物資，提供能源保障等任務，水路運輸不能停下來，船員在疫情期間依然要堅守崗位，如果這種現狀持續下去，船員很有可能會引起焦慮、恐慌、疑病等應激反應，對船舶和人員的安全非常不利，甚至會導致船舶碰撞、火災、爆炸、人員傷亡等事故發生。面對這種情形，外界對船員的支援支持非常重要，航運企業在第一時間應穩定船員情緒，并想盡一切辦法采購醫療物資，與海事管理機構和船舶停靠港口取得聯系，盡陜將船舶防疫物資送到船員手里，確保水路運輸安全暢通。船舶在航運企業采購醫療物資過程中或醫療物資送船后，應利用船上現有資源，在全船范圍內做好疫情防控措施，比如對廚房間、干貨庫、蔬菜庫、魚肉庫等衛生死角進行集中徹底清潔，每天對門把手，力/公室、會議室、公共衛生間、理貨間等場所重點消毒。要注重細節防范，船舶停泊期間是疫情傳染高風險期，應實行更高級別的保安等級，梯口值班人員一定要做好個人防護，嚴密做好人員登記和登輪通道的監控。要提醒船員注意保暖，盡量避免感冒，船長每天組織船員進行早晚各一次體溫測量并報公司備案。在疫情期間，上述行為和防疫措施都是在向船員傳遞積極的一面，讓船員感覺到只有做好防范措施，病毒不從外界傳染船上才是安全的，一定程度減緩了船員各種心理應激反應，達到心理危機預防效果。

伯爾吉利蘭和理查德詹姆斯主要提倡折中干預模式，這種模式推崇因人而異的方法。所有的心理危機干預既有相似性又有差別性。在危機事件發生后，針對不同的群體應該采取不同的干預方法，這種干預方法必須在掌握大量的實踐經驗的基礎上才能順利地開展。從2020年2月1日起，日本“鉆石公主”號郵輪的國際運輸案件轟動了全世界。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在3月23日發布的相關研究報告顯示，新冠病毒在該郵輪的船艙中至少存活了17天，船舶上環境封閉，來自各國的乘客密切接觸，船員會輪換執行不同航段的任務，這些因素都導致船舶成為傳染病高發場所。報告指出，截至當時，“鉆石公主”號乘客和乘務人員中已有712人確診新冠肺炎，其中已有10人死亡，如圖1所示。

（3）情緒平衡模式

船員從事航運工作，常年在外，遠離陸地，脫離家庭，與親人長期分離，缺乏與家人的溝通和交流，其思念之情無法緩解，性的壓抑無法釋放，他們會莫名地感到焦慮煩躁，孤獨感增加，導致失眠和情緒不穩定。美國心理學家鮑邁斯特（Roy Baumeister）曾說過：“壞比好要強大得多。”人們對損失的負性情緒體驗比同等大小的收益所帶來的正性情緒體驗更為強烈。在疫情傳播期，這種不穩定情緒會加重，此時家人和朋友的支持與鼓勵尤為重要。情緒平衡模式適用于心理危機干預的早期階段，用于穩定受難者的情緒。

情緒平衡模式主要針對突發性危機事件發生后，受眾的心理變化狀況。由于面臨突發事件，當事人會處在一種極度茫然和混亂的情緒中，一時間的慌亂會讓其感到不知所措。這一階段的干預重點應該放在穩定受害者的情緒上，通過有效的溝通與交流，認真傾聽受害者內心的想法，為受難者營造一種輕松的氛圍，幫助受難者宣泄出內心的痛苦與悲傷，使其盡早擺脫心理的陰影。而互聯網的高速發展讓船員和家人與朋友的聯系更加方便，情緒支持系統的建立更加簡單，航運公司管理人員和船長要充分利用網絡資源建立聊天群等，讓船員跟家人和船舶大家庭保持聯系，通過文字、語音、視頻等模式發布正確防疫與醫療信息，增強心理上的溝通與交流，相互鼓勵，相互支持，保持希望。

3船員的心理危機干預

由于船員工作性質特別，較長時間在海上執行任務，進行及時的心理危機干預在一定程度上能夠處理好心理危機等情況，讓船員在較短時間內調整好，投入日常生活工作之中。針對突發的新冠肺炎疫情危機下的船員有針對性地給予個體和團體心理干預。個體干預目標包括調整認知、緩解情緒;關注個別重點人群，正確引導。團體干預目標包括增加團體凝聚力，提高戰勝疫情的信心;減輕恐懼、焦慮情緒，提高船員士氣;指導正確的情緒宣泄途徑;提供社會支持。

（1）幫助調整認知，接受現實

船員在面對疫情時往往會出現焦慮、煩躁、緊張、恐懼等不良情緒，認為這些疫情是不應該出現的，并對這些情緒進行克制和壓抑，這樣反而不利于身心健康。航運公司管理層和船長要正確引導船員面對疫情出現的負面情緒是正常心理反應，常人都會有這樣的反應，大家要相互理解，相互接納對方，鼓勵大家保持理性的態度面對疫情。

（2）提倡建立合作型團隊

每艘船的船員大多來自五湖四海，生活習慣和語言都存在差異，這樣的一支隊伍在海上乘風破浪，駕馭四方，肩負著水上安全運輸任務，沒有一貫的注重團隊建設是不可能做到的。據了解，很多航運公司非常注重企業文化和團隊文化，始終向船員灌輸著主人翁意識和團隊協作精神。新冠肺炎疫情發生期間，航運公司應發動整個船隊，船舶應發動全體船員，持續保持溝通交流，重點宣傳正能量，提高船員士氣，加強團隊凝聚力，科學正確對待疫情。特別是對有接受醫學觀察或隔離的船員，不能有任何歧視，更加應該鼓勵，幫助他們早日渡過難關。

（3）指導正確的情緒宣泄途徑

船員面對疫情造成的心理壓力和負面情緒，不要采取否認、回避、抱怨等不良應對方式，而要采取積極的應對方式。船長要指導船員保持良好的生活習慣，保證充分休息時間，提供合理的伙食結構;鼓勵船員嘗試將自己擔心的事情向家人或朋友傾訴緩解壓力;可以組織適當的比賽活動，通過運動將船員焦慮、恐懼的情緒變弱;也可以在微信群里分享一些喜劇電影、歡陜的歌曲、勵志的小說等達到不良情緒的有效化解;指導船員正確運用呼吸調節法，當自己覺得很不開心的時候，閉上眼睛，深吸氣3-5s，然后把氣慢慢放出來，再深吸氣……如此持續幾個循環，讓整個人內心平靜下來。通過各種各樣的情緒宣泄途徑，促進船員多巴胺的分泌，有助于他們的心理健康。

（4）幫助提供社會支持

設計和實施心理危機干預措施應注意針對性。根據突發事件的性質、災難的嚴重程度、人群的目前心理狀況、干預對象的群體特異性及可利用的條件等實施可行的、特異的心理危機干預措施。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船舶基本處于隔離狀態，船岸界面接觸機會比正常情況下更少，社會對船員實施心理危機干預的措施并不多，通過視頻形式進行心理輔導是對船員提供幫助—個可行性方法。例如：航運公司領導以視頻形式鼓勵船員會比文字和語音鼓勵船員的效果好，船員受鼓舞后士氣會更高漲;企業醫生應處于應急狀態，保持24小時手機開機，當船員出現發熱、咳嗽癥狀時，要及時提供醫療咨詢，并提出科學建議;航運企業可以聘請心理專家給船員進行網絡授課，指導船員調節心理，緩解焦慮、恐懼等情緒。

4結語

船員常年奔赴在世界各大港口，也冒著很大的風險，特別是國際船員，經常穿梭于西非、中東、印度、巴西等疫區，在疫區經過或停留時就存在巨大的感染風險。雖然通過注射甲肝、黃熱病、霍亂等疫苗船員的身體受到了一定保護，但船員的身心受到了一定傷害。作者作為一名船長，和廣大船員一樣，每次去疫區前會擔心藥物會帶來副作用，會擔心在疫區會不會感染病毒，會擔心萬一航行途中發病了不能得到及時醫治怎么辦，往往這種心理危機無法得到正確的預防和干預。就目前情況來看，航運公司在船員心理健康管理建設方面投入還較少，專業的心理咨詢師還比較缺乏。因此，本研究呼吁社會各界要多關心船員的心理健康問題，將船員心理健康管理建設納入航運企業管理策略，并給予船員配備專業的心理醫生或心理咨詢師，確保能在第一時間給予船員心理幫助，克眼特殊時期的心理應激障礙。船舶是—個國家的移動式領土，中國船員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要做到“守土有責、守土有方”，冷靜面對疫情，科學預防疫情，最終戰勝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