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建設檢察官職業倫理？

湯沐天

法律職業倫理是法律工作者內心堅守的底線和準則。檢察官作為法律職業共同體，應先行構建檢察官職業倫理體系，規范檢察官執業規則，強化檢察官法律素養，讓檢察工作在陽光下運行，讓檢察官職業倫理成為檢察工作指標性檢驗，確保檢察工作成為維護社會公平正義最后一道防線，切實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

故此，檢察官職業倫理直接關乎檢察法律效益和社會效益，關乎社會公信力，其職業倫理培養和建設亟待解決。

中外檢察官職業倫理的不同

西方關于倫理的解釋，主要是表達科學、理性和公共意志等屬性。我國傳統意義上的倫理，主要是人與人的關系和處理這些關系的規則，強調的是個人“道德修養”的概念。西方的“倫理”與東方的“道德”經過百年來的融合，既有相異也有相融，一般認為倫理道德是共通的概念。從學術角度來看，人們往往把倫理看作是對道德標準的尋求，是對道德現象的思考。職業倫理實際上包含著人與社會之間關系處理中的行為規范，也是對職業道德的指導。

大陸法系和英美法系國家對檢察官制度的性質定位和權力定位各異，大陸法系國家強調檢察機關的高度統一，具有“官員性質”，檢察官由國家司法機關任命并享受政治和經濟待遇，對犯罪行為遵循起訴法定主義，自由裁量權不大，這與我國檢察機關設置、檢察官職能十分相似，具有“與法官相當的地位”。

英美法系國家檢察機關則相對松散，檢察官作為普通行政人員管理，基于判例法特點，沒有起訴法定主義的明確規定，享有廣泛的自由裁量權，更體現一種“在法官之下的抗辯式訴訟行為”?；跈z察官的職能特點，不同法系國家都強調把追求“客觀公正”和“公平正義”作為檢察官的基本倫理。但相對而言，大陸法系國家檢察官由于在法律地位上更加突出，其職業倫理在成文法中內容更詳細，特征更鮮明。大陸法系的檢察官職業倫理的都有一個共性就是必須做到中立、正直、廉潔、審慎和保密原則。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是吸收借鑒了大陸法系和英美法系經驗成果，結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創新實踐而形成的。中國的檢察官職業倫理往往與職業道德并行詮釋，在法律文件中表述為檢察官職業道德?！吨腥A人民共和國檢察官法》第四條規定：檢察官應當勤勉盡責，清正廉明，恪守職業道德?？梢?，我國檢察官職業道德與不同法系國家檢察官職業倫理，在所追求的法治目標上是相一致的。

筆者認為，就檢察官制度而言，我國與英美法系國家的區別較大，接近于大陸法系國家，但又具備自身特色?？梢哉f，中國檢察官職業道德既有現代世界法治文明的共性，更體現了社會主義法治理念的特性。

檢察官職業倫理建設面臨的挑戰和要求

檢察官職權的特殊性決定了其職業倫理的特殊性。筆者認為，檢察官職業關乎社會公平正義，故應遵守比常人標準更高的職業倫理，以適應社會主義法治建設要求：首先，職業能力是檢察官最基本的職業倫理，職業能力的核心是職業判斷力，法治社會中人們通過法律維權的意識不斷增強，公訴案件中對檢察官的職業判斷力持較高的期望和依賴。其次，檢察官承受來自當事人、律師、網絡輿情等各種壓力和監督。最后，檢察官法除了對檢察官職責、權利和義務以及考核、獎懲等給予明確框定外，對職業道德沒有明確具體的定義。

一是職業化要求。一方面是辦案能力。辦案能力是衡量檢察官是否稱職的重要尺度。特別是在司法改革的大環境下，實行檢察官辦案終身責任制，“三級審批”的行政化辦案方式被時代淘汰，賦予檢察官最終決定權，實現“辦案者決定，決定者負責”。對自己經手的每一個案件，從事實的查明、證據的查清、法律的解釋與適用全部由自己擔責。另一方面是自律能力。為阻止利益鏈條的形成，避免檢察官與他人為謀取違法利益而進行利益輸送，明確規定檢察官不得在工作之余兼任法律顧問等營利性職業，也不得在職務行為之外有償提供法律鑒定意見或法律咨詢，更不得從事、參與經商等違法違規營利活動以及其他可能有損檢察官廉潔形象的商業、經營活動。

二是程序性要求。正當程序被譽為“有形的正義”。隨著我國法治進程的不斷推進和深入發展，程序是否具有正當性作為衡量一個國家人權受保護狀況的重要標尺，程序性權利越來越引起公民的關注和重視。在檢察官職業道德中，正當程序也是保障職業道德有效發揮的基礎。在高度開放、透明的大環境下，媒體的蓬勃運轉，司法案件的處理過程中任何一個微小的瑕疵，都有可能被居心叵測的人無限放大并惡意揣測，輿論干擾司法。另一方面，要想實現實體正義，程序正義是其前提和基礎。對于不規范甚至是違法的行為，檢察官主體要及時予以校正。在保護人權、嚴守辦案紀律等方面，檢察官要鍛造過硬作風。

三是理念上要求。每一個檢察官都具有獨立的人格，檢察官作為司法領域十分神圣而又莊嚴的職業，是“公平正義守護人”。從法治理念的角度觀察，檢察官必須具備：1．尊崇憲法法律。2．信仰社會主義法治理念。3．守護公序良俗。4．樹立現代司法理念。5．履行司法監督。從法治修養角度觀察，檢察官必須具備：1．忠誠守法。2．責任擔當。3．司法良心。4．司法文明。5．人文素養。實踐中，只有培育良好的法治理念和法治修養，才能使檢察官把法律技能應用到立法、守法、執法的正軌上，在執法辦案中始終做到重法律、重事實、重證據、重規則，使訴訟參與人各方權益得以平等保護，讓每一個經手的案件都經得起時間和歷史的檢驗，讓每一個辦過的案子都是“鐵案”。

加強檢察官職業倫理建設的重要意義

檢察官肩負法律監督重任，在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背景下，加強檢察官職業倫理道德的建構，是崇尚法治精神、維護公平正義和保障社會民生秩序的體現。

全面依法治國作為黨的四個全面戰略部署之一，是其他三個戰略部署的根本保證。檢察機關肩負著監督和促進公正實現的重大責任，在全面推進依法治國進程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我國檢察官制度改革是司法體制改革的重要環節，總的方向是以憲法為依據和檢察官法為基礎，推進檢察官正規化、專業化、職業化目標，確保檢察權依法獨立公正行使，強化檢察官職責、管理和保障。筆者認為，檢察官職業倫理建設，本質上是檢察官追求客觀中立目標的行動綱領，與人們對法治理念的追求和對公平正義的呼聲是相一致的。

我國的檢察機關，行使著職務犯罪偵查、批準逮捕、公訴、訴訟監督等權力。檢察官遵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標準，做到忠誠擔當、客觀公正、不偏不倚、勿枉毋縱，這也是職業倫理建設的核心要求，也是要追求的法治目標。

培養檢察官的職業倫理需要“內外兼修”，外部上要改善司法的大環境，為檢察官職業倫理的培養提供有利的土壤，內部則應重視對檢察官法律信仰和職業操守的教育，效果才能凸顯。

加強檢察官職業倫理建設的對策

建立良性的檢察官職業道德體系，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理念的重要組成部分。本文認為，倫理道德存在于檢察官個人內心的私密領域，不能依靠強制力來強迫檢察官接受，需要依靠潛移默化的影響這種方式實現。培養檢察官的職業倫理需要“內外兼修”，外部上要改善司法的大環境，為檢察官職業倫理的培養提供有利的土壤，內部則應重視對檢察官法律信仰和職業操守的教育，效果才能凸顯。

一是塑造檢察官職業法治思維。筆者認為，檢察官職業倫理建設要解決法治思維的向導問題，建議檢察官職業法治思維的培育可著眼以下方面：

塑造人權保護理念。將來在完善刑事訴訟法中，總括性明確法官、檢察官操守義務，在偵查、審查起訴、審判和監督程序章節中，規定要遵從權利保護的具體規范，督促在辦案過程中，保障被害人、嫌疑人、證人、鑒定人等參與訴訟的合法權益，認真履行告知義務，尊重犯罪嫌疑人的辯解和律師意見，恪守疑罪從無原則，全面審查證據，防止權力的不當行使。

塑造程序正義理念。必須樹立程序公正是實體公正最大保障的認識，建立檢察機關定期對案件搜集研判機制，注意吸收錯案甚至域外典型案件經驗，讓辦案程序、操作規范、權力邊界、流程監控在實踐中完善，解決追訴隨意性等問題。

塑造客觀中立理念。堅持以證據作為定案的唯一依據，對非法證據及時排除，按照審判定案標準依法收集、保存、審查、應用證據，堅守檢察官訴訟立場，防止出現片面追訴思想。

二是提高檢察官職業化水平。隨著全面依法治國深入推進，檢察法治化進程的不斷深入發展，職業化作為檢察官職業倫理的前提和基礎，即“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本質要義。檢察官職業化水平可以體現在法治文化和專業隊伍兩個方面。培育法治文化，主要對外表現內容有檢察工作職責、案例教育成果等，而具體的表現形式則除了檢察報刊、電視廣播節目等傳統媒體形式之外，可應用新媒體如手機報、微信公眾號等宣傳形式，向外推廣和展現檢察文化。培育專業隊伍，即通過對檢察官人文素養和科學精神的培育，從而實現專業化隊伍塑造。筆者認為，人文素養要體現在對待犯罪嫌疑人符合法律程序的審查起訴行為，而科學精神則體現在堅守以法律為準繩的態度，搜尋證據、判斷證據，不偏不倚地履行起訴或抗訴職責。檢察官是一種職業，更是一份關乎一個社會乃至國家的公平正義的特殊的職業，對檢察官的素質、經驗、能力、職業倫理等各個方面都有較高的要求。因此，建議建立職業化的遴選制度，實行全面選拔、分類管理、績效評價，探索檢察官、法官、律師行業人才交流機制，針對不同案件所涉專業特點，及時調整辦案檢察官，解決長期以來困擾檢察機關的機構臃腫、人員混業管理和知識面不夠寬等問題。

三是完善檢察官職業保障制度。檢察官職業倫理并不是孤立的，與其他的職業倫理密切相連。只有當每種公權力都不偏離法治的軌道，不同的倫理規范才可以相得益彰、互相促進。以往檢察機關司法和行政不作明顯的區分，檢察官的收入和勞動不成比例，違背了人力資源管理的基本規律，不利于檢察機關的內部高效運轉，這也是目前國家從頂層設計上進行司法改革的重要原因。

新刑事訴訟法全面強化了檢察功能，增強了偵查權、公訴權、司法救濟權和司法監督權。權力的擴大，會加大權力濫用和權力膨脹的風險。確保檢察權依法行使，不僅需要加強對檢察權行使的制約，考慮到檢察工作的專業性和技術性，對檢察官職業倫理建設也要予以高度重視。同時，檢察官具有雙重身份，既是公務員又是司法官員，更是憲法規定的法律監督者，公眾都對其職業倫理有著更嚴格的要求和更高的期待。只有建設具有專業性和實用性的檢察官職業倫理，才能推動檢察官專業化進程不斷深入發展，維護檢察官職業的權威和尊嚴，響應法治國家、法治社會對檢察官的使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