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獲三狐
疫情兇猛如虎,但只要掌握了病毒的傳播規律,就能遏制住其蔓延趨勢。為了防控疫情,人們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大。比如有的地方出于當地防控工作的必要,進行嚴格的小區封閉管理。不過大家都理解,這是切斷病毒傳播的必要手段。但有些事,疫情再緊急,也不能干。
湖北孝感,一家三口在家里正打著麻將。據說是接到舉報,幾個戴著紅袖章的防疫人員徑直進屋,拿起麻將牌就摔。兒子氣不過,也摔了麻將牌“反擊”。結果更多紅袖章沖出來,把兒子控制住,連扇了他三個耳光。最后就連麻將桌,也被這些人砸得稀爛。兒子最后反問:“難道一家人不可以一起吃飯嗎?”
江西豐城,一名教師因為在空曠無人的小區跑步沒戴口罩,結果被強制隔離14天,還挨了單位處分。工作人員根本不聽他的辯解,盡管這“辯解理由”是鐘南山的權威說法——“在家中和人流不密集的地方不需要戴口罩”。
再往前,武漢之前發通知,要求征用一些學校的宿舍,作為病患隔離的臨時醫院。有的學校在騰宿舍時,把學生留在宿舍的物品,胡亂打包,粗暴地扔到宿舍樓下,形同處理垃圾。還有租客被趕出房子的,業主(甚至包括醫護人員)不讓回小區的,理由就是一個:疫情防控需要。
上面這幾件事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打著“為大家好”的旗號,任意踐踏他人權益,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野蠻操作、粗暴執法。具體來說,就是“三不懂”。
首先,這些行為是不懂法(或者懂也裝不懂)的表現。那些去人家家里砸麻將桌的人,就算不知道《刑法》有明文規定——非法搜查他人身體、住宅,或者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起碼也應該知道去人家家里,要是沒有執法機關頒發的文件,是不能闖門而入的。更別說,最后他們集體毆打群眾,更是有犯罪嫌疑。
其次,這些行為是不懂疫情應對的表現。國家衛健委、幾位院士、各地的疾控專家們,反復說了,新冠肺炎疫情的傳播主渠道是飛沫,出門只要不扎堆,去人多的地方戴口罩,在一般情況下就足以保護公眾不被感染,更不用說在家里了。不分場合看見不戴口罩的人就抓?這種操作,說好聽,是太機械了。說得不好聽,就是太愚蠢了。
第三,這些行為是不懂尊重別人人格的表現。疫情是打亂了大家的生活,但并沒有取消大家的生活,只不過換種方式而已。醫院不夠要征用學生宿舍,這沒問題,但不代表人家的東西就要像垃圾一樣被對待,妥善搬運不好嗎?心里凡是考慮一些別人,就不會做這種事。
說到底,上述行為表現,最根本的病灶在于一些地方、一些人腦袋里缺乏法治思維,不懂得依法防疫。如何依法防疫?最主要的一點就是明確各級防疫主體的權力邊界,應該承擔何種責任與義務,必須明確清晰,而且是法無授權不可為。比如對于鄉鎮政府和街道辦事處組織的防疫人員,因為直接面對社區居民,更應該明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得說開了,不能任性妄為。
如果防疫行為沒有沿著法治軌道走,那免不了會出現這樣的人——有點權力就膨脹、就拿范兒,覺得自己可算是能治住別人了,可了不得了,看誰不順眼,就不讓誰好過。這種行為固然是個別的,但是在疫情防控的大背景下,會在輿論中放大,造成極為惡劣的影響。一個地方辛辛苦苦動員各種資源防控疫情,就因為幾個人胡作非為,搞得全系統一起背黑鍋,多冤。
(摘自俠客島)
【品讀】
防疫不是防人,也不是機械地什么都管,野蠻操作、暴力執法不僅是對人權的侵害,有的行為甚至構成了犯罪,某種程度上,也擾亂了社會的公共秩序。無論什么時期,這些形而上學的行為都要不得。必須要讓整個社會感受到執法者的溫度,上下齊心,方能讓我們在非常時期無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