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教育領域腐敗的特點、原因及治理思路

摘 要：腐敗就像當前蔓延全球的新冠肺炎一樣是人類的公害。但新冠肺炎是人類社會特定階段的現象，人類通過努力定會戰勝這次“疫”情。而腐敗伴隨人類社會始終，腐敗始終是很難根治的社會痼疾，反腐敗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持久戰。腐敗就像空氣一樣滲透到社會各領域，包括我們最純潔、最至高無上的教育領域，學校不再是圣潔之地，而似乎也成了腐敗重災區。近年來，教育領域不斷發生的腐敗案件敲響了教育領域反腐敗的警鐘，做好教育領域反腐工作，守護好學校這片凈土意義非常重大。本文從教育領域出現的腐敗問題入手，從其特點、產生原因及治理思路等幾個方面進行系統的研究，試圖為教育領域反腐敗工作建言獻策，提出一些個人的看法。

關鍵詞：教育領域 ;腐敗;反腐敗;治理思路

【中圖分類號】G【文獻標識碼】B【文章編號】1008-1216（2020）02B-0117-03

腐敗是令人憎惡的一種社會現象，是腐蝕社會正常運轉的毒瘤，是很難根治的人類社會痼疾，反腐敗任重而道遠。歷來，反腐敗是國家政治生活中的重要話題，也是政府的重要政治任務。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要奪取反腐敗斗爭壓倒性勝利，要堅持無禁區、全覆蓋、零容忍，堅持重遏制、強高壓、長震懾，強化不敢腐的震懾，扎牢不能腐的籠子，增強不想腐的自覺，通過不懈努力換來海晏河清、朗朗乾坤。

黨的十九大以來，通過紀檢監察體制改革、制定頒布《監察法》等一系列措施，進一步將反腐敗工作制度化和法治化，反腐敗工作取得了壓倒性勝利。但不可否認的是腐敗有很強的“生命力”，不僅過去有，現在正在發生，而且將來還會發生，反腐敗斗爭依然很嚴峻。

教育領域是腐敗易感區之一。近年來查處的腐敗案件中有不少教育領域“校長落馬”案和“微腐敗”案，既有“老虎”也有“蒼蠅”，教育領域腐敗問題值得深思。

一、教育領域腐敗的特點

廣義的教育領域包括公辦學校、民辦學校、培訓機構和教育行政管理部門。本文中的教育領域僅指公辦學校，即由國家政府財政撥款并舉辦的幼兒園、小學、初高中、高等院校等等。

教育領域腐敗是指，教育工作者利用自身職務便利和身份便利謀取私人利益的各種違紀違法行為。教育領域腐敗既有腐敗的共性，也有其特殊性。教育領域腐敗的特點主要有：

（一）腐敗主體的特點

1.中高層行政領導者居多。

學校作為教學單位，中高層行政領導者具有財權、人事權和決策權，尤其大權都集中在校長、副校長等幾人手里。因此，教育領域腐敗者中校長、副校長等高層領導者和后勤、教務、財務、招生就業等部門的中層領導者為主體，往往腐敗情節惡劣、涉案資金數額巨大，是所謂的“老虎”。 例如，南昌大學原校長周文斌腐敗案。

據報道，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經審理查明：周文斌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財物共計人民幣1938.8萬元、港幣30萬元、美元1萬元、韓元90萬元、購物卡2.4萬元、卡地亞手表一塊（價值3.86萬元），其行為構成受賄罪，且數額特別巨大。[1]再比如，中國人民大學招生就業處原處長蔡榮生利用職務便利受賄2330余萬案例[2]。

據內蒙古自治區紀委監委網站權威發布[3]， 僅近兩年就自治區就有數名高校校長（副校長）因違紀違法接受了紀律審查和監察的調查。

有：內蒙古醫科大學原黨委委員、紀委書記馬仲奎，呼和浩特職業學院原黨委副書記、院長李懷柱;呼和浩特職業學院黨委書記趙全兵，內蒙古科技大學黨委書記李保衛;內蒙古民族大學黨委原副書記肖劍平，錫林郭勒職業學院黨委原副書記、院長特力更，赤峰學院黨委委員、紀委書記曹熙。顯然，學校中高層領導者為教育領域腐敗主體。

2.“特殊身份者”數量漸長。

近年來，教育領域除領導干部外，一些具有一定特殊身份者也成為了不可忽視的腐敗群體，即所謂的“蒼蠅”。這里所指的“特殊身份者”包括學生管理人員、碩博導師人員、財務人員等。

這些人雖然手中沒有領導權，但往往具有與其特殊身份相對應的特殊權力，即小權力。班主任是學校里最典型的學生管理者，手中有選拔班干部、選拔“三好學生”、推薦學生入黨等方面的特殊權力。高校碩博導師在招收碩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過程中也有一定的話語權。這些特殊身份所賦予的特殊權力如果使用不當，都很容易走向腐敗。

例如，2019年中共湖南省紀委湖南省監委駐省教育廳紀檢監察組通報的南華大學核科學技術學院班主任李小華違紀案。李小華作為班主任，在2016年6月至2017年11月初期間，收受學生家長以資助乘車費、手機流量及話費、節日祝福等名義發送的微信紅包、微信轉賬或電話充值共18600元。[1]學校財務人員也是高危群體，有的財務人員單獨作案，有的財務人員伙同校領導一起作案。

此外，高校普通老師利用做課題研究的機會，套取、截留科研經費的情況也時有發生。類似上述特殊身份者的“微腐敗”行為，雖然情節輕微、危害不大，但往往會有損師德師風、教育公平和教育公信力。

總是，教育領域腐敗主體中既有“老虎”，也有“蒼蠅”，反腐敗既不能縱容“老虎”，也不能漏掉“蒼蠅”。

（二）腐敗環節的特點

公辦學校是由政府負責辦學的，主要資金來源是政府財政撥款。隨著我國綜合國力的提升和對教育重視程度的提高，國家對教育領域投入越來越大，這就給一些腐敗分子提供了可乘之機。

教育領域腐敗有幾個突出的環節，包括基礎建設、財務管理、招生就業、職稱和人事、科研經費等。基礎建設是教育領域發生腐敗最多的環節。很多公開報道的教育領域腐敗大案要案、窩案串案都與基礎建設有關。被稱作吹響高校反腐“集結號”的武漢大學原常務副校長陳昭方、原校黨委常務副書記龍小樂腐敗案，涉及基建領域并涉案數額巨大。上海海事大學原副校長李廷臣先后利用擔任上海立信學校副校長分管基建項目職務之便和擔任上海海事大學副校長的職務便利，以“干一個項目，結交一幫朋友”的錯誤理念頻繁利用基建項目進行權錢交易，以權謀私，收受巨額財物，犯受賄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0年3個月。[2]據統計，2013至2016年，在中紀委通報接受調查的 87 名中管、省管高校領導干部中，多達 30 人涉足基建領域腐敗，超過被調查人數的三分之一。[3]

學校是管理相對自主和封閉的系統。學校在招生、職稱評聘、教師招錄晉升等方面在大的政策框架中里有一定的自主權。加之學生擇校、教師職稱等交易雙方都有利可圖的領域，也成為了容易滋生腐敗的溫床。

除上述基建、招生就業、財務管理、職稱、人事等容易滋生腐敗的傳統環節之外，科研經費也是當前教育領域滋生腐敗的重要環節。

（三）腐敗手段比較隱蔽，窩案串案較多

從教育領域腐敗案件來看，作案人為了規避法律、逃避打擊，作案手段越來越隱蔽化、智能化、多樣化，加大了查處的難度。例如，山東大學劉兆平通過開虛假發票等手段騙取科研經費341萬案，北郵宋茂強用別人身份證以“校外勞務人員”身份冒領68萬科研經費案，浙大教授陳英旭將外部公司掛在課題下貪污千萬課題經費案。[4]這些案件中作案人為了套取科研經費真可謂煞費了苦心，想盡了辦法。此外，教育領域腐敗窩案串案多。為了獲取利益，涉案人員往往勾結在一起，形成一個利益團體共同作案，容易形成窩案串案。

二、教育領域腐敗產生的原因

教育領域腐敗案件頻發的因素很多：有人的貪婪本性因素，也有社會大環境因素;有內部心理因素，也有外部驅動因素。

中國人民大學何家弘教授認為，中國腐敗犯罪既有人性本能中生成腐敗的原因，也有社會習俗和社會轉型期中生成腐敗的原因，還有制度設計和制度運行中生成腐敗的原因。[5]筆者認為教育領域腐敗頻發的原因主要有：

（一）內在原因

內在原因，即腐敗者個人原因，是教育領域產生腐敗的重要因素。眾多教育工作者中，為什么有人能做到廉潔自律，而有人走向貪婪的深淵，其中必然有腐敗者個人原因。

1.貪婪使然。

自古以來，圍繞人性“善”還是“惡”，有很多的爭論。筆者認為，人性里既有“善”的一面，也有“惡”的一面，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貪婪、自私自利是人性“惡”的表現。

人們常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是自私自利的、人是貪婪的、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區別在于，現實生活中有人能控制自身的欲望和貪性，而有人不加以控制甚至無限放大自身的欲望和貪性，以至于觸碰道德和法律的底線走向腐敗。因此，不管是教育領域腐敗，還是其他領域腐敗，腐敗者不是不懂規矩、不懂法，而是太貪婪。

2.僥幸使然。

腐敗者明知故犯、鋌而走險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心存不被查處的僥幸心理。十八大以來，我國不斷加強了反腐敗的查處力度和宣傳報道力度。學校也經常開展警示教育和反腐倡廉等學習教育活動。但還是有很多人不知收斂，頂風作案，不斷上演“前腐后繼”，還是僥幸心理在作祟。同時，也說明，腐敗“黑數”還很多，以致于僥幸心理得到強化，相互效仿腐敗。何家弘教授談到，如果“伸手必被捉”，自然就沒有多少人敢“伸手”了。貪婪和僥幸是人們走向腐敗的主要心理因素，只要談到腐敗的原因就不能回避這個問題。

（二）外在原因

教育領域產生腐敗不僅在于貪婪、僥幸等內在原因，還在于“拜金”文化、制度漏洞、查處力度不夠等外在原因。

1.拜金文化影響。

改革開放40多年來，中國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經濟社會高速發展，綜合國力不斷提升，人民生活水平大幅提高。物質生活豐富的同時人們的精神層面也出現了一系列問題，信仰缺失、道德滑坡、“金錢”崇拜已經是不爭事實。“一切向錢看”的拜金文化已經成為社會氣氛和時代符號，因為金錢能給人帶來很多東西。在人人向往“富”、人人爭做“富人”的拜金文化影響下，身為人類靈魂工程師的教師也很難抗拒腐敗所帶來的“暴利”，于是丟掉自己本應該高尚的靈魂，不斷編寫腐敗故事。

2.制度漏洞。

制度泛指規則和運行模式。諾斯認為，制度是個社會的游戲規則。制度有很多層面，其中最重要的是國家層面的制度設計，其直接影響著國家機器的正常運轉和有效的社會管理。教育領域腐敗頻發與我們的制度不健全有很大關系。比如，“校長”腐敗就是權力過度集中，就是缺少監督和人事管理制度不健全的折射。在學校，人事權、財權、物權都集中在幾位高層領導手里，而沒有健全相應的制約和監督機制。有的學校十年、二十年都沒換過領導，以致于更容易形成“一言堂”、利益團體、腐敗共生等現象。科研經費也是，國家加大科研經費投入的初衷是好的，但由于相關配套制度缺失，導致科研經費成為教育腐敗的重要環節。因此，相關制度漏洞是引發教育腐敗的重要原因。游戲規則不健全，當然有人會在游戲中作弊。

3.查處力度不夠。

近年來，國家也加大了教育領域腐敗案件的查處力度，查處了不少校園腐敗。但由于教育腐敗的隱蔽性較強、影響較大，總體查處率不高，還存在不少隱案和“敢腐”的空間。在反腐敗斗爭中，“嚴懲”的威懾作用必須以“嚴查”為基礎。 沒有“嚴查”“嚴懲”就是個“稻草人”，起不到震懾貪官的作用。對社會來說，反腐敗的成效主要不在于查出了多少貪官，而在于社會中還有多少沒被查出的貪官。[1]查處力度不大也是教育領域腐敗頻發的外部原因。

三、教育領域腐敗的治理思路

教育領域腐敗影響惡劣，危害極大。需要在國家反腐敗整體框架下不斷推進教育領域反腐工作。教育領域腐敗的治理思路有：

（一）加強思想教育，塑造“不想腐”的高尚靈魂

思想是行為的先導，思想是行為的總開關。因此，教育領域腐敗治理工作先要做好學校教職工的思想教育工作，凈化他們的靈魂，塑造“不想腐”的高尚靈魂。學校要把思想政治工作作為重要任務來抓，領導干部帶頭做好廉潔自律學習，經常性開展警示教育，加強師德師風建設，開展相關法律學習活動和初心使命重溫活動，推動“四有好老師”隊伍建設。通過上述學習教育和特色活動，提升教職工思想覺悟，強化法制觀念和規矩意識，從而遠離腐敗。

（二）加快制度建設，編制“不能腐”的制度籠子

作為教育工作者，不管是中高層領導干部，還是普通教師都有較高的學歷，他們涉嫌腐敗不是不懂法、不懂規矩，而是心存僥幸專找制度漏洞。國家加大教育發展支持力度的同時，還要做好相關配套制度的頂層設計。各學校要辦好學的同時，也要注重相關細化制度的制定落實工作。從而編制“不能腐”的制度籠子，制度環環相扣，不給任何人腐敗的空隙和機會。健全的制度是防腐的良方。

（三）加大查辦力度，形成“不敢腐”的強烈震懾

根據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人首先有安全需要，然后才有地位、名聲、成就等上層需要。腐敗分子實施腐敗行為時都會考慮到自己的安全性，即被查處的幾率。如果被查處機率大，很多人都不會去違紀違法。教育領域頻發的腐敗案件說明查處力度還不夠，需要進一步加強。因此，對教育領域腐敗問題采取“零容忍”，加大查處力度，從而形成“不能腐”的強烈震懾很有必要。

人民有信仰，國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教育領域本是教書育人的圣地，是灌輸信念信仰的地方。每一位教育工作者都應該銘記初心，遠離腐敗從我做起，成為有信仰的老師，培養有信仰的學生！

海娜仁，女，1979年7月出生，訴訟法學博士，內蒙古警察職業學院副教授，中國人民大學訪問學者（2019.09～20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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