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伏伊別墅平面尺度的當代教學解析（上）

摘要：將薩伏伊別墅分成從屬空間與主體空間，通過對薩伏伊別墅從屬空間平面尺度的分析，反推其合理的設計方法結合國際國內相關設計資料對薩伏伊別墅的交通空間、傭工臥室、車輛停駛空間等進行了詳細的分析，以此引發讀者思考薩伏伊別墅從屬空間平面尺度設計的合理性，從而更好的掌握別墅從屬空間平面尺度的設計方法

關鍵詞：建筑教育;薩伏伊別墅;平面尺度;別墅設計;從屬空間

中圖分類號：TU-0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9138-（2020）04-0066-71 收稿日期：2019-09-15

勒·柯布西耶的《走向新建筑》中有這樣一段話：“一個模數賦予我們衡量與統一的能力;一條參考線使我們能進行構圖，從而得到滿足”。這是其模度理論的先聲。直至1948年，柯布西耶才正式出版了《模度》一書，內容主要為合乎人體比例的、通用于建筑和機械的和諧尺度。薩伏伊別墅是柯布西耶1928年的設計作品，雖然早于《模度》成書二十年，卻體現了他對住宅平面尺度的深刻認識。薩伏伊別墅一直是建筑學及相關專業低年級學生進行住宅設計時需要參考的典型案例，原因之一便在于此。別墅平面尺度的設計通常需要參考普通住宅的設計標準，在一定范圍內，面積附加值越大，人們的心理感受越優越。本文將結合設計資料及相關規范對薩伏伊別墅的平面尺度進行綜合分析。

薩伏伊別墅充分體現了柯布西耶基于多米諾體系所提出的新建筑五點，即底層架空，屋頂花園，自由平面，橫向長窗，自由立面。同時，作為模度理論的提出者，柯布西耶的早期住宅作品會結合人體尺度對平面及剖面進行較為合理的推敲，基本包括了生理尺度與心理尺度兩個方面。從生理尺度講，歐美男性平均身高約1.75m（或更高）。人的活動形成了一些空間設計參考值，如圖1所示。用于推敲戶內平面布局尺寸的最為常用的生理尺度是站立時的厚度0.3m以及肩寬0.5-0.6m，這兩組數據通常直接用于推導入體單行、并行、避讓、停留所需尺寸。人體活動尺度會因目的的不同而有所差異，但會表現出相對穩定的尺度范圍。我們則可依據這種相對穩定的尺度進行建筑的平面與空間設計，以滿足人體的基本活動需求。從心理尺度講，住宅空間中主要涉及親密距離與個體距離。親密距離分兩種情況：第一種是表達親密、溫柔、舒適或其他強烈感情（包括激憤）的距離（0-0.15m），通常出現在家庭居室與私密空間中;第二種是與對方肢體接觸的招呼距離，比如握手等（0.15-0.45m）。個體距離同樣劃分為兩種情況：第一種是家庭成員或親戚朋友之間的談話距離，如家庭餐桌、客廳接待等（0.45-0.75m）;第二種適用于家庭交往中，如可以看到細微表情的交談（0.75-1.3m）。而除以上距離外，家庭成員的非正式交流尺度則較為隨意。

建筑設計類規范的形成方式大體相似，需要考慮安全、堅固、適用、美觀等方面的問題。在適用方面均需結合人體尺度考慮實際使用情況。薩伏伊別墅在設計之初，缺乏先進的規范可參，但設計者別墅的舒適性進行了周密思考。因此，別墅的諸多尺度設計也基本符合各國的相關規范。

1 薩伏伊別墅從屬空間概述

別墅室內空間主要為二層的主體空間和一層的從屬空間（見圖2）。首層的功能主要為生活輔助，包括車庫（可停放20世紀20年代的小汽車3輛）、傭工臥室（包括司機臥室及傭人房）以及洗衣室，除此還有用于垂直交通的樓梯、坡道和較大的主人口門廳;二層空間主要供主人家庭成員的生活起居，包括廚房，3間臥室和大起居室，另外尚有用于垂直交通聯系的樓梯、坡道以及供家人休憩的露天花園;三層僅為出屋面樓梯間及屋頂花園。本文僅分析薩伏伊別墅從屬空間的平面尺度（見表1 ）o

2 交通空間的平面尺度解析

交通空間通常不是空間的主角，而是聯系各主體空間及主體空間與從屬空間的樞紐，因此本文將交通空間劃歸為從屬空間。雖然如此，交通空間卻是任何建筑中都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在薩伏伊別墅中的交通空間主要是樓梯、坡道、門廳、過道。

2.1 門廳與過道

首層門廳主要作用是組織水平及垂直交通，是別墅的交通樞紐（見圖3）。自主入口進入門廳后（見圖4左），正前方為寬約2.6m的雙跑坡道，通往二樓主體空間，每跑凈寬約1.2m;右前方是通往車庫的室內通道，門寬約0.8m，滿足肩寬0.6m單人通行的尺度要求，或可適當攜帶物品;左前方是通往司機房、傭人房、洗衣房的非主要通道，通道與坡道緊鄰。坡道下方設有建筑的結構柱，但不影響人的正常通行。通道截面最矮處凈高亦>2.0m，最窄處凈寬≥1.0m，滿足通行尺寸要求。

門廳主要區域面積約20m²，如圖3中①的斜線區域。就別墅而言，門廳尺度舒適，受建筑形式及車行轉彎影響，門廳呈扇形，對空間的使用及家具的布局略有影響。主入口的門采用了雙扇平開門，總寬約1.3m，半扇開時約0.65m，可允許一人自由通行，全開時則可搬運體量較大的家具（或鋼琴等），尺度合理。出于結構考慮，主人口兩側各有一立柱，相距約2.4m，與戶內雙跑坡道的寬度相對應。門廳以東有一開向東北庭院的側門（見圖4右），門寬約0.9m。從側門進入門廳后，有寬約1.8m，面積7m²的條形過廳，如圖3左上方的斜線區。

2.2 坡道與樓梯

坡道與樓梯是薩伏伊別墅中兩種截然不同的垂直交通構件。坡道是主要的垂直交通構件，也是其空間設計的亮點。坡道每跑凈寬約1.2m，滿足兩人并行或對行的寬度。單坡長約8m，坡度約為1/6，基本滿足正常人舒適行走的最低標準。在我國《民用建筑設計通則》6.2.2中有與之對應的條款，其中6.2.2.1規定“室內坡道坡度不宜大于1/8”，而6.2.2.4中規定“供自行車推行坡道每段坡長不宜超過6m，坡度不宜大于1/5。”樓梯是路徑短捷的垂直交通方式，且所占面積是坡道的1/5。作為高級住宅，樓梯凈寬約0.8m，尺度有些局促，但也基本滿足套內樓梯尺度的要求。如我國《住宅設計規范》第5.7.3中規定：“套內樓梯當一邊臨空時，梯段凈寬不應小于0.75m;當兩側有墻時，墻面之間凈寬不應小于0.9m，并應在其中一側墻面設置扶手。”薩伏伊別墅套內樓梯與規范第一種情況：梯段凈寬≥0.75m相符。樓梯梯段弧形轉彎處設計略有不妥，《住宅設計規范》5.7.4中規定：“套內樓梯的踏步寬度不應小于0.22m;高度不應大于0.20m，扇形踏步轉角距扶手中心0.25m處，寬度不應小于0.22m。而通過圖片與圖紙共同推斷尺度，則轉角處的踏步只有在距離中心線0.4m以上時才可能滿足這項要求（見圖5）。但設計師采取了設計措施對此不妥進行了調和，首先該樓梯轉彎處設有中柱，可在上樓時手扶。我國《民用建筑設計通則》中規定無中柱時按《住宅設計規范》5.7.4進行設計，也就是說有中柱時的設計可以考慮放寬標準。另外，如若感到使用不便，可利用別墅的坡道上下樓（見圖6）。

3 傭工臥室的平面尺度解析

3.1 司機臥室

司機房間朝向良好（南偏東35°），且有獨立的衛浴間。房間總面積約26m²，與二樓28m²的中型臥室面積相當。平面布置有較大的靈活性，因此若不考慮地面返潮，則該臥室可作為老人臥或高級客房。因有獨立對外的出入口，老人閑來打理庭院較為方便。司機房中的衛浴間略顯狹長，空間分隔尚不夠合理。那么，在保留原有結構的情況下（包括房間內位置欠妥的結構柱以及出戶門的位置），較為合理的分隔方式可參考圖7的三種圖例。衛生間的潔具布置與基本尺度可參考圖8。

3.2 傭工臥室

首層臥室主要用于司機、傭人的住宿與休息，故對面積、采光等要求較低。兩間傭人房的布置可參考圖9，其面積約略值分別為11m²與8m²，圖9中，左房面積較大，可布置兩張單人床，右房面積較小，僅能布置一張單人床。雖為傭工房，但尺度尚符合普通住宅空間尺度設計標準。如對比我國《住宅設計規范》，第5.2.1中便規定：“臥室的使用面積雙人臥室不應小于9m²;單人臥室不應小于5m²。”結合平面布局圖（圖9）可見，兩房間的平面尺度經濟合理，即便作為客房使用也并無不妥，只是房間朝向為東偏北35°，尚不夠理想。

4 其他從屬空間的平面尺度解析

4.1 儲藏室與洗衣房

別墅首層儲藏間面積僅約3m²，平面大體呈2.5m×1.2m矩形。由于是利用坡道回轉平臺下部空間設置的，故扣除梯段梁后的門高約1.1m，推測室內凈高1.4-1.5m，約是層高的一半。顯然，其高度相較于人體尺度偏矮，但由于是坡道下部空間的利用，故有其合理性。而若在內部設置下沉0.3-0.4m的兩級臺階，則凈高變為1.8m，能更好的滿足人體舒適度的要求（見圖10）。洗衣房一般需考慮衣物洗滌與熨燙的空間。20世紀初已有機洗設備與熨燙設備，空間尺度與當代所用設備基本類似。因此，洗衣房中衣物洗滌與熨燙所需的操作尺度應如圖11。

4.2 車輛停駛空間

別墅設計大多需要考慮車庫的位置及尺度，薩伏伊別墅首層車庫能容納三輛當時的商用或家用汽車，車輛繞行建筑半周以上進入車庫。數據顯示19世紀20年代的普通車型，如福特T型汽車、奧斯汀7型汽車（寶馬公司的前身）等，前后軸距約1.9m，結合人體尺度推斷車型長寬尺度的上限值不會超過3.0m×1.5m，所以當時的汽車只能算是今天的超微型汽車，這就很好的詮釋了薩伏伊別墅車庫空間的尺度設計在現代人看來為何感覺不妥（見圖12）。也解開了學生在進行薩伏伊別墅分析時的癥結。

我國《車庫建筑設計規范》中規定小型汽車（即普通家用或商用轎車，長×寬=4.8m×1.8m）的轉彎半徑（前軸外輪轉彎圓弧的半徑）為6m，微型車（3.8m×1.6m）的轉彎半徑為4.5m，那么19世紀20年代車型（3.0m×1.5m）轉彎半徑的理論值應不超過4m。若結合（（車庫建筑設計規范》4.1.5中提及的微型車（同小型車）間距指標（見表3）來推斷薩伏伊別墅車庫的行車路徑及停車尺度，則如圖13左。若就現代車輛而言，該車庫僅適于停放一輛小型汽車與一輛微型汽車。而人庫前的行車空間也顯得非常緊湊，對車技的考驗也是非常嚴格，顯然不是小型汽車的行使尺度。《車庫建筑設計規范》中雖未明確相關要求，僅4.2.10中提出了對行車坡道寬度的要求，即：“直線單行時為3.0m，曲線單行時為3.8m，此寬度不包括道牙及其他分隔帶寬度，曲線較緩時可按直線寬度進行設計。”該車庫尺度停駛現代的小型汽車時需倒車調整（如圖13），屬于半徑較小的急曲線的情況，故應采用3.8m寬作為設計依據。平面圖推斷薩伏伊別墅中直行路線與曲行路線的平均寬度為3-3.5m，因此該尺度勉強能夠行駛小型汽車，那么也就適合當時的汽車行駛尺度了。

別墅車庫的平面尺度設計，應充分考慮業主的需求，如車輛型號、停放數量等。借助我國《車庫建筑設計規范》分析居家常用車型所需車庫的長寬尺寸及周邊間距如圖14及表2。也可根據行車路線及出車要求采用斜列式停車，如薩伏伊別墅，車庫尺度仍需對表3所羅列的間距指標有所考慮。

4.3 公共衛生間

首層共用衛生間在門廳次入口旁。該衛生間僅能布置一個坐便器，使用面積約1.3m²，衛生間平面長寬尺寸近似0.9m×1.4m。與我國《民用建筑設計通則》中規定的內開門廁所隔間面積尺寸基本相當。我國《住宅設計規范》的5.4中亦對組合不同設備的衛生間面積進行了規定：“設便器、洗浴器、洗面器時≥2.5m²;設便器、洗面器時≥1.8m²;設便器、洗浴器時≥2.0m²;設洗面器、洗浴器時≥2.0m²;設洗面器、洗衣機時≥1.8m²;單設便器時≥1.1m²。”因此，該衛生間僅能滿足單設便器時的面積要求。但在廁所外的坡道下方設置了公共洗手盆，可結合衛生間等作為公用洗手盆。

關于衛生間的小尺度設計需要補充說明兩點：首先，資料表明歐美坐便器與洗面器組合的緊湊型衛生間平面尺度有如圖15設置的情況，該尺度與薩伏伊別墅首層共用衛尺度基本一致，說明薩伏伊別墅的共用衛生間可考慮設置小型洗面器;第二，生活中，火車、飛機上的衛生間均屬便器與洗手器組合的形式，空間尺度大多較小，尤其窄體客機衛生間的平面尺度不足1m²，是大眾使用的極限尺度。這說明，薩伏伊別墅首層共用衛生間可設置為洗手器與坐便器組合的形式。

5 小結

本文從屬空間指別墅中使用功能處于從屬地位的空間，但也是別墅中不可缺少的。薩伏伊別墅是建筑學專業學生學習過程中需要分析的作品，具有重要意義。其意義主要在于提出了新建筑五點，而當時的住宅空間設計理論尚不完善，文章從空間的角度對薩伏伊別墅從屬空間進行解析，解析的過程也并非揚長避短，而是優劣兼收，啟發學生在懷疑中思考，在思考中學習，從而獲得長足的進步。

參考文獻：

1.王暉.勒·柯布西耶的模度理論研究.建筑師.2003.01

2.王鑫剛.淺談普通住宅的空間尺度設計.建筑.20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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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Ernst and Peter Neufert.ArchitectsData.OxfordUniversity Press.fourth edition.2012

作者簡介：王鑫剛，廈門大學嘉庚學院建筑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