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漾
摘? ? 要:在市場經濟時代,現實主義題材電影在中國電影市場日趨邊緣化。面對這樣的現狀,2018年上映的現實題材影片《我不是藥神》,打破了此類影片所遭遇的困境。影片運用現實主義底層敘事策略,為我們展現了底層絕癥病人的生存困境,揭露了當下中國真實存在的醫藥問題,為當今現實類電影帶來新啟示。
關鍵詞:底層病人生活原貌;底層小人物群像;現實主義
現實主義題材一直是我國電影的主流,但近年來,現實主義題材電影的表現并不容樂觀。但2018年上映的《我不是藥神》,以他全新的現實主義樣貌出現在觀眾的視野中,為我們帶來了一場豐盛的現實主義視聽盛宴。
現實主義創作原則強調,通過細節展示真實生活的樣貌,再現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及關注社會的本質和現實。故在現實主義創作中,將關注焦點對準底層人民,重點表現社會底層人民的精神與生活狀態,揭露社會存在的真實問題,更易引起觀眾廣泛的情感共鳴。《我不是藥神》這部電影,就遵循現實主義創作原則,將鏡頭聚焦底層絕癥病人吃藥難的問題,描寫底層病人的生存困境,展現情與法,利與義,窮與病的困境中掙扎的社會群像。
一、展現底層病人的生活原貌
在我們生活當中,慢性疾病如高血壓,糖尿病,白血病等始終困擾著普通患者,甚至由于患者需要終身服藥,很多家庭因此而傾家蕩產,尤其是對于底層家庭來說,慢性疾病無疑是滅頂之災。《藥神》這部影片,就是聚焦于白血病這樣一種慢性絕癥,通過講述白血病人呂受益,黃毛彭浩以及思慧的女兒幾個底層病人的真實狀況,為我們展示了底層白血病人真實的生存狀態。
呂受益作為一個白血病人,影片圍繞他為我們直接呈現了絕癥病人的生活現狀。通過拍攝呂受益兩次治療場景,影片真實還原了慢粒白血病人備受病痛折磨的狀況。而最終呂的自殺,更加體現了絕癥病人生存的艱難。影片中呂曾一度因病想要自殺,是新生的兒子及程勇讓呂受益看到活下去的希望,而最終又因程勇不再走私賣藥而跌回困境。當呂受益又變回那個需要承擔高昂醫藥費及治療費的普通病人時,他像每個絕癥病人一樣,病情愈發嚴重,并將家庭逐漸拖向了無底深淵。最終他不堪病痛的折磨,也為了減輕家庭的負擔,還是選擇了跳樓自殺,用這樣的方式,解脫了自己,也解脫了家人。影片通過呂的治療過程以及最終選擇自殺的歸宿,為我們真實的展現了絕癥病人在面對家人,面對疾病,面對忽視他們的社會的真實生存困境。
此外,影片還為觀眾展示了其他病人及其家庭狀況。為女兒治病的思慧,只能在夜店做脫衣舞娘來賺取醫藥錢,在得知女兒生病后,丈夫怕拖累自己而狠心拋棄妻兒選擇離開。發生在思慧身上的事,是許多病患家庭的真實寫照;而影片中的黃毛彭浩,更是讓我們了解到農村病人的生存現狀。還是少年的他在得知自己得了白血病后,知道治病無望更會拖累家人后,選擇離家出走,逃到城里以打工為生,住在幾十個人一間的病友租房里,家人以為他早死了;影片后半段,一個白血病人的老太太,對著追查程勇的警察說:“別再追查了,我病了三年,四萬塊錢的瑞士藥我吃不起,家里的房子被我吃沒了,家人被我吃垮了······”影片通過這幾個代表性的事件,為我們展示了各個年齡階段,各行各業的底層病人的真實生活樣貌,他們被病痛折磨,吃不起高價藥,拖垮家庭親友,也看不到未來的希望。
二、還原底層小人物群像
我們中國已經進行了很多年的醫療體制改革,但是在改革過程當中,確實存有許多問題,比如就醫難,吃藥貴等問題,影片在這樣的社會大背景下為展示了底層小人物的社會群像。在《我不是藥神》中,無論是走私印度格列寧的程勇,還是白血病人呂受益、彭浩等人,都是生活在這個大背景下的社會底層小人物,他們被生活所迫,在社會的夾縫中求生存,卑微而又帶著讓人淚目的人性光芒。
(一)草根英雄程勇
影片中的“藥神”程勇,只是一位普通的中年男性。他靠走私壯陽藥謀生,交不起房租,因家暴離婚,父親生病時對著醫生哈腰送禮,在兒子面前竭力維持尊嚴的苦澀,都體現了底層普通中年男性的真實樣貌。
就是這樣的程勇,起初賣藥只是為了賺錢,也一直擔心被捕,所以面對張長林的威脅恐嚇,他選擇交出了代理權。在雨夜火鍋戲中,面對彭浩等人的質疑,程勇將其真心訴出:他管不了那么多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神油店老板,上有老下有小,也要顧全自己的家人。此時的程勇,還是那個普通的上海小市民,只有小我而沒有大我。而在其后他先后經歷了呂受益因不堪重病選擇自殺,黃毛為了保護他不被警察抓捕而被卡車撞死后,這個小市民開始蛻變,最終選擇賠錢賣藥,出售外省,救助更多的人,為我們樹立起一個真實而飽滿的草根英雄形象。
(二)底層知識分子呂受益
影片中另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是呂受益,他家庭普通,吃不起藥,常年被病痛折磨,孩子出生,雖為他帶來希望卻也加重了家庭的困難,在這樣的生存現狀中,影片中為我們展示了呂小心翼翼面對世界的底層知識分子形象。影片初現,他梳著一絲不茍的偏分頭,帶著厚重的眼鏡,身穿一件格紋寬松西服,里面是破舊但整潔的立領襯衣,肩上橫挎著一個舊皮包。第一次與程勇見面,他向程勇提議走私印度藥,討好的和程說:“吃個橘子”。他笑容拘謹,走路時肩膀瑟縮,坐在椅上時膝蓋并攏,兩腿叉開,皮包放在膝上,佝僂著腰,為我們呈現出一個底層知識分子的涵養和其小心翼翼的性格特點。即使在重病后再次見到程,也并沒有像彭浩那樣對程深惡痛絕,而是面容慘白的微笑著對程說:“頭發剪的蠻精神的”,招呼程勇“吃個橘子”。這樣的呂受益,為我們淋漓盡致地展現了一個常年被病痛生活折磨至沒有銳氣的老好人的知識分子形象。
(三)城鎮小青年“黃毛”彭浩
影片中另一極具亮點的人物當屬黃毛彭浩,他是個農村孩子,因病從小離家長大,帶著農村孩子的淳樸善良,正直仗義,有著些許的沖動莽撞,再加其知道自己早晚會死,所以更加的灑脫不訓。他梳一頭非主流的黃毛,穿著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和破舊的運動上衣,話不多,和身邊從小離家進城務工的青年一樣,但眼神倔強,直逼人心,仿佛能看穿一切。他善良待人,用偷來的藥救同宿舍的病人;他正直仗義,看到牧師因揭穿張長林騙局而被抽耳光時,直接橫越桌子解救牧師;他單純莽撞,在雨夜散伙飯上,因程勇將代理權交給騙子張長林而認為其不顧病人死活,向程勇敬最后一杯酒時憤怒地將酒杯打碎。影片為我們還原了一個單純善良,仗義正直的城鎮小青年形象,也從側面讓我們看到社會中形形色色的絕癥病人的樣貌。
三、對社會現實問題的揭露和批判
影片通過講述假藥販子張長林的事件,揭露了當今假藥販叢生的社會現狀。假藥販子張長林一出場,就宣稱自己是科學家,人們稱其為張院士。他像專家一樣站在大禮堂的講臺上,激情澎湃的為病人推銷假藥,并宣稱平時賣3000元的藥現在只賣2000元。此時禮堂音樂聲響起,竟然播放著感恩的心這首歌,禮堂內的老年人都被這樣的陣勢欺騙,激動的站起來鼓掌叫好。在這場傳銷活動中,一整套完備的傳銷模式,將下面的病人忽悠的熱淚盈眶,這樣的傳銷隊伍在我們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他們以老年人為目標,利用其貪便宜的心理,騙取老年人的救命錢。張長林這一事件讓我們看到中國假藥叢生的問題現狀,控訴了病人不僅要面對高昂的瑞士藥,還要小心假藥行業的悲慘境遇。
而影片中反映的瑞士藥格列寧的問題,更加直擊社會。來自瑞士的格列寧是正版抗癌藥,但是四萬塊錢的定價讓大部分的患者吃不起。影片中用大量篇幅展示了病人群體抗議高價瑞士格列寧藥,包庇以程勇為代表的良心藥販,更甚是為這些藥販向警察求情,這從側面反映了絕癥病人在夾縫中求生存的艱難,他們不被法律保護,甚至被社會拋棄,這深深感動了觀眾,刺痛了社會。影片放映后,引起巨大的群眾反響,李克強總理甚至發表了關于醫療制度的發言,最終以一部影片之力,推動了中國醫療體制的改革。
《我不是藥神》這部影片,充分運用現實主義作品的敘事策略,以其還原底層小人物形象,展現底層病人的生活原貌而引起當下觀眾群體的情感共鳴,以影像的力量間接促進了社會的進步,可說是一部非常優秀的現實主義作品。
四、結論
通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我不是藥神》這部影片在當今中國電影以市場為導向的時代中,為中國當代現實主義電影帶來的新啟示。影片作為現實主義作品,做好了本職工作:扎根好現實,塑造好中國人物,講好中國故事,關切民生疾苦,引發當下觀眾情感共鳴,從而引起社會的廣泛討論,使其社會功能真正發揮作用。同時,為了提升現實主義作品的影響力與競爭力,影片以更加開放和包容的格局,尋找與勞苦大眾的契合點,吸引了更多觀眾進入影院觀看,從而贏得現實主義電影的新局面。
注:內蒙古師范大學研究生科研創新基金資助項目(CXJJS19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