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會讓你不一樣，為你十里飄香

不木

1

時間了卻世間繾綣十之一二，時移事異，物是人非，皆可成一事，敗一事。我觸手可及的，是讓自己波瀾不驚。

“我不屬于努力的人，但我應該也不算懶，我是一個比較執拗的人，我每做一件事，只要是心甘情愿、沒有任何被動的選擇，都會盡力做到我的最好。當然，被迫的話，我會有逆反心理。”我曾經對一個不熟的人這樣講過。

暑假，我選擇留在了學校。那是我留在學校的第一個暑假，一個人租房外住，在還未涉世的年齡。

大學的考試一般一天只考一個科目，考完所有科目后，我準備在宿舍好好地躺上一天，什么也不去想，只是簡單地放空自己，把手機也調成飛行模式。可是，耳旁總是有一些聲音，諸如“我今年又要考哪些證”“我暑假留校學習”“我又準備……”等。大學本就有一個潛在的分水嶺，有的人混跡各類場合、風生水起，有的人渾渾噩噩、胸無大志，我約莫介于兩者之間。

我把身體蜷縮成一團，可是這些聲音如繞梁魔音。我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不知過了多久，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猛地坐起身來，拿出手機，關掉飛行模式，一股腦兒把很久以前定好的回家車票給退了，又托人找了個暑假短租的房子，然后才給媽媽打電話：“媽，吃飯了嗎？”那邊回復：“吃了。”“哦，我這個暑假不回去了，有些事情……”那邊有了短暫的沉默，我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兒，只聽到她交代了一些事情，并囑咐我注意安全。愣愣地，不知什么時候掛了電話，我有些意外，過程竟如此順暢，心里感覺空落落的，突然間我有些膽怯，想要退縮。后來，我把這歸咎于從小到大被拒絕和反駁了太多次。

租房過程很順利，讓我對這兩個月的生活竟暗自有些憧憬了。房間應該有一段時間沒有住人了，打開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我拖著行李箱愣在那兒，只能認命地打開窗戶，開始打掃衛生，然后輾轉各個商場。終于空閑下來，我拉開窗簾想要坐一會兒，看到那一抹來不及逃走，灑落在床上一角的余暉，才驚覺已是黃昏。直到落日收走它最后一絲光影，我仍舊坐在那個曾鋪滿陽光的床頭，倚靠著，試圖從偌大的空間中聽到其他的聲音，可是，沒有，只我一人。

我這到底是在做什么？我突然有些迷茫。

2

清晨，陽光從窗邊細縫悄悄爬進來，夏日的陽光有些灼人的熾熱，我只能拉上被子蒙住頭，床頭鬧鐘嘀嗒作響，把我想要偷藏的倦意銷匿得一干二凈。我伸手把鬧鐘關了，穿上拖鞋，洗漱完，做早餐，出門。

沿著一條繁華的街道直行大概二十分鐘，才能到達學校。一年中最熱的這幾個月，我都留校學習，有時我甚至無聊地想：這是不是屬于別人眼中的努力？

早上的街道或許是中老年人的歡聚場，有許多一大早就出來為家人買早餐的、出來遛狗的，還有一些大清早出來只為買最新鮮的菜的，菜販大多是一些當地農民，把菜就這么攤在一地賣。一路走過，我仿佛可以透過時光看到這里的舊時模樣，菜販如此賣，攤客如此買，生活小意，莫不如是？

不想那么早到校，我故意繞了遠路，走過一段鬧市。在這萬人街道上走著，我開始拾掇自己并不踏實的內心，車子從旁駛過，又從旁駛來，一愣神的功夫，只剩下疾馳而過留下的呼呼風聲，過路之人皆行色匆匆。可是，不是唯我一人不期歸途，這么多人都在努力，我有什么理由不接受自己的安排？我開始加快腳步，也逐漸正視暑期的“加班”。

日子總如流水一般，悄然而過，我每天在一樣的時間起床，在一樣的時間睡覺，就連菜色也是三五一輪回。是的，我在重復兩件事，學習與過日子。兩個月足以養成一個習慣，可我覺得還是沒有習慣這種無限循環的枯燥生活。在暑期末，我開始變得暴躁，心頭總是感覺壓著什么東西，又實在無法言明，于是我開始尋求一些放松，去公園散步、去吃以前經常吃的美食……可這些方法好像并不管用，我似乎過于優柔寡斷，在該放松的時候，心里又不停在整理有哪些事沒有完成，評估今天的任務拖欠對以后的影響，所以散步無用，美食也食之無味。最后，我干脆又繼續之前的生活。

可能，我其實也是習慣了的，只是需要一個過渡。

3

我重新踏上那條長長的街道，撐著傘穿過人群熙攘的鬧市，閃身躲過挑著菜疾步而來的人，順便去超市買了一個大份雪糕，心里莫名的全然沒了那幾日的浮躁。一只手撐著傘，另一只手拿著雪糕，我一路吃著，雨越下越大，吃到一半又要撕包裝紙，手是無能為力了，只能上嘴，剛撕下一小塊兒，直接湊過去咬了一口，我在與雪糕奮力斗爭，心滿意足地咬上一大口，含在嘴里細細品味。這時，我注意到前面有一個年輕媽媽牽著的小男孩，扭著頭不住地往我這兒回望，我咧嘴一笑，心想他是想吃雪糕吧。于是，我又咬了一口，卻發現，小男孩兒不是盯著雪糕，而是看著我笑，我不明所以。

到了學校，我剛進門，眾人齊齊看過來。我抹了把臉，拿出鏡子一看，臉上沾了雪糕，而我，就這么走了一路！腦中突然閃過小男孩的神情和一路賺足的回頭率，我發現我好像又暴躁了。此時，魯迅先生說的“世間本無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在我身上大概得到了良好的詮釋：人本羞澀，糗事遭多了，臉皮便也厚了。誠不欺我！

來路與歸程，一樣，也不一樣，情感無礙于尷尬、愁悶抑或平淡。可我知道，這僅是生活。

走在不打烊的街頭，落日拉長了行人留下的背影，也留下了我的。在時間經過的地方，春秋更迭，我仍舊走走停停，來來去去。太陽每一次的東升西落，都讓我與昨日不同，我明白，這些都是我生命的組成。也許，在這場生命的旅途中，我能做的，是不斷沉淀生活，讓自己波瀾不驚。

這條街道，我走過無數次，每一次走過，都留下足跡深深淺淺，縱橫交錯。但每一次，都不一樣。

夕陽拉長了背影，而時間流過，帶來了幽香。

（作者系南華大學2017級藥學系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