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讓南加 孟憲麗
(1.西藏藏醫藥大學,西藏 拉薩850000;2.成都中醫藥大學,四川 成都610075)
藏醫藥學具有3800多年歷史,是世界傳統醫學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近幾年藏醫藥學古籍文獻的大力挖掘,已發現的藏醫藥古籍文獻數達到3000多種。其中最早的古籍文獻有敦煌出土的3份古藏文醫文殘卷及山南市措美縣當許鎮嘎塘蚌巴奇佛塔中出土的1份醫文殘卷。針對敦煌出土的3份藏文醫文殘卷的相關研究較多,相應成果也得到藏學界普遍關注和稱贊。但關于山南市措美縣當許鎮嘎塘蚌巴奇佛塔中出土的醫文殘卷相關的研究成果甚少,尤其是《當許醫文殘卷》屬于藏醫藥學文獻歷史研究范疇,因大部分藏學者也未深度地學習藏醫藥古籍文獻,殘卷中的藏藥學內容包羅萬象,以致《當許醫文殘卷》的研究始終沒有太大進展。為了完善《當許醫文殘卷》的相關研究缺失,讓廣大藏醫藥學者重視《當許醫文殘卷》的重要性,筆者主要針對此殘卷的藏文字體風格、語詞特點、寫本內容、文獻對比、文獻內容來源等情況進行著重剖析,對《當許醫文殘卷》的形成年代及內容來源進行考證,供研究藏醫藥古籍文獻者及藏醫藥歷史研究者參考。
《當許醫文殘卷》是2006年山南市措美縣當許鎮附近信教群眾重新維修嘎塘蚌巴奇佛塔時發現的,發現的古文書殘卷有苯教文書、佛教文書及醫文類書籍等三類。2007年9月,巴桑旺堆、羅布次仁合作整理出版了《當許鎮嘎塘蚌巴奇塔本古苯教文書匯編》一書,其中一部是《當許醫文殘卷》[1]。
《當許醫文殘卷》總共25頁,字體主要由比較潦草的近似烏梅徂仁體()和烏金()混寫而成,是與左右翻頁的現代書籍相似的皮繩裝訂書。最后一頁為空白頁,也是此書的封底。重點講述藏醫泄治療法中瀉劑的配方、制法及適應癥、相關注意事項等。其中第7、8、9、10、11、13、14、15、17、18、19、20頁有8行,第1、2、3、4、5、6、12、16、21、22、23頁有9行,第24頁7行。
殘卷內容大致分為五段;第一段是第1頁的前2行,第1行中前段內容殘缺嚴重、字跡模糊而無法辨認,中段內容到第2行,主要講某疾病的傷需要擦藥及火灼傷者,用海棗去核研磨后涂抹有效。因此,此2行以上的相關內容應該是以藏醫外傷學或雜病學內容為主,但需后續考查。第二段是第1頁的第3行到第18頁的前3行為止,主要講藏醫學瀉治療法中瀉藥的制法及功效,為此殘卷的主要部分。第二段又分為以下內容:⑴緩峻瀉法后腹痛而脹者的治療;⑵緩峻瀉法的術后處理;⑶瀉藥王之“藥丸”的制法及功效;⑷第一種堯花①是藏醫藥學中的藥物 ,此藥物在《藏漢大詞典》釋作白芷。《藏藥晶鏡本草》釋作雜毛藍中花。但蘇卡·娘尼多杰(1439—1476年)的《后續部藥物考證甘露之燈》及《度母本草》等15世紀以前的藏文本草書中記載的藥物為堯花。瀉藥的藥酥制法及功效;⑸第二種堯花瀉藥的藥酥制法及功效;⑹第三種堯花瀉藥的藥酥制法及功效;⑺三果瀉藥的制法及功效;⑻刺柏瀉藥的制法及功效;⑼中原內地的“巴西黃”瀉藥散劑的制法及功效;⑽“麗域”瀉藥品種中散劑范圍的瀉藥制劑及功效;⑾另一種瀉藥的制劑及功效;⑿治聚合癥的一種瀉藥的制法;⒀另一種治聚合癥的一種瀉藥制法等。第三段是從第18頁的3行后段到第20頁的前3行為止,主要講腹鳴、腹瀉者等腹病的治療,用平車前、青稞皮加堿土雞蛋放在鹽水()等最簡單的民間經驗治療。第四段是第20頁的3行后段到第24頁的前4行為止,此段主要講述治所有病有效的一種方劑、治胃病的兩種方劑、治隆病()的一種方劑等四種方劑及內容不完整的一種方劑等 。第五段是此殘卷的結尾部分,此殘卷叫《醫理精華》,從《醫理精華》薈萃而來(由此推測,此殘卷可能是匯集了各種醫學實踐經驗而成,重點講述各種瀉治療法的方劑組成、制法、臨床用法、適應癥、輔助療法等,是一本具有實用性、系統性、臨床實踐性的醫文殘卷。
關于《當許醫文殘卷》年代考證,大部分研究者認為是吐蕃時期,但沒做確切年代考證。其主要原因是此殘卷的藏文字體風格、語詞特點、標點符號等相近于敦煌藏文古籍文獻特征。但將敦煌藏文古籍文獻與此醫文殘卷進行對比,可以發現它們之間差異甚大。

圖1:《當許醫文殘卷》的字體風格
從古詞語的角度對《當許醫文殘卷》進行分析,筆者在總共25頁的殘卷中,只發現了“”一個字。但“”在藏語中是“所有、全部”的意思,并且此文字沿用時間長而不存在普遍意義。
在敦煌古藏文古籍中發現的P.T.1057號、P.T.127號與P.T.1044號是十分可貴的藏醫學原始記錄。P.T.127號與P.T.1044號是藏醫火灸類的原始文獻,是藏醫學外治療法中具有特色性的火灸療法來源,是《月王藥診》()及《四部醫典》()中火灸章節的直接來源。若仔細閱讀此兩本經典藏醫著作的火灸章節,就能發現P.T.127號和P.T.1044號的痕跡。P.T.1057號是藏醫以雜療為主的敦煌文獻,主要內容是治流血、治咽喉病、治蛀牙、治心口疼、治肺病、治背疼、治酒精性肝膽病、治肝病、治中毒、治小便不暢、預防中毒、治腹中有毒、治箭毒、治魚刺卡住、治骨頭卡住、治肝裂、治斷腸、治黃水瘡、治燒傷、治中暑、治蕁麻癥、治小孩打嗝、治打嗝、治腦骨破裂、治陽痿、治女性不能行房、涂敷藥方、治胃刺痛、治胸前刺痛、治塞思)病、治過敏、治瘊子、治痣、治腰疼痛、治呵欠不止、治嬰兒和胎盤不分離、治懷孕反應、偵查敵情使箭茅不入之方等[3],以上內容中治流血、治魚刺卡住、治骨頭卡住、治黃水瘡、治燒傷、治中暑、治蕁麻癥、治小孩打嗝、治打嗝、治瘊子、治痣、治呵欠是《四部醫典》雜病學的直接內容來源。但P.T.1057號中記載的這些治療方法,都是簡單敘述了疾病名稱及方劑,未記載這些疾病的任何病因及病理,也未敘述治療這些疾病的方劑制法、配伍、配方量、注意事項、主治功效等。由此可以推測,P.T.1057是藏醫藥學雛形期經驗醫學的一本醫療殘卷,它代表了藏醫藥學雛形階段的簡單性、系統不完整性、理論體系不完整的經驗醫學特征。
P.T.1057號中記載的藥物有174種,這些藥物主要以動物藥為主、植物藥及礦物藥為輔。動物藥都是藏區隨處可見及生活中常有的羊毛、黃羊角、巖羊角、馬蹄、獐子毛、野牛角、羚羊角、燕子、鴿子、戴勝、鹿肉、野驢、水獺等,少許植物藥龍膽、條葉銀蓮花、鐵線蓮、肉桂、阿魏、高山辣根菜、蓽茇、胡椒等[4]。以上174種藥物都沒有明確的主治功效、入藥部位、藥理作用,炮制冶煉等,也未記載以上藥物的適量及使用方法。因此,P.T.1057號文獻中隨處可發現古老經驗醫學的不完整性。與P.T.1057號文獻相比,《當許醫文殘卷》具有理論的完整性及臨床實踐性,并記載方劑的功效、制法、炮制冶煉、藥物配量、使用方法、藥物劑型、注意事項等。敦煌出土的3份古藏文醫文殘卷與《當許醫文殘卷》內容相比,《當許醫文殘卷》的主要特點有:1.《當許醫文殘卷》是現存的4份(敦煌3份、《當許醫文殘卷》)藏醫醫療殘卷中,方劑記載最完整、最詳細的醫療殘卷。此殘卷中詳細記載了17個方劑的適應癥、組成、藥物配量、制劑方法、藥物劑型等。這些方劑在當今藏醫臨床中也具有較高參考價值,值得進一步挖掘研究。2.《當許醫文殘卷》首次記載了藏藥學中藥物相互替代思想。如:“若有印度‘丹迪’,則用它;若沒有,就用漢地巴豆”;“一種像茴香一樣的‘色諾’,若沒有,就用藏茴香”等。《當許醫文殘卷》的藥物替代思想,影響了藏藥學后期發展中的整個藥物替代思想,19世紀的《藥物替代之——緊缺藥之補瑰寶》中,訶子、毛訶子、南酸棗、肉豆蔻、白豆蔻、丁香、草果、天竺黃、番紅花、牛黃、麝香、熊膽等123種貴重藏藥及外來藥物都有替代藥。3.首次在方劑配伍量中運用了兩、錢等重量單位。古老的藏醫藥學中,方劑的配伍量以容量為主,如:一掬訶子、一掬石榴等。但《當許醫文殘卷》中首次使用了兩、錢等重量單位,且此重量單位與中醫藥中使用的重量單位相同。4.《當許醫文殘卷》中疾病的治療方法采用了層次化。若治療一個疾病時,此方劑治療無效,就換另一種方劑進行治療。這種更換方劑的治療方法,能提高治療效果,從而達到相輔相承的療效。5.《當許醫文殘卷》中記載了大量外來藥物及方劑。《當許醫文殘卷》共記載了74種藥物,從古印度進口的藥物有海棗油麻藤果①甘達巴扎是古印度阿育吠陀醫學中常用的藥物,翻譯為香味。藏藥中入藥的甘達巴扎是鼠麴草。、胡椒(、白狼毒②白狼毒由梵文 引用而來。藏藥中入藥的是白狼毒。、,待考 )、臘腸果,待考)、薩瓦啦(,待考)、蘇瓦楠祛銳待考)等。從內地運到西藏的藥物有生姜漢地巴豆()、鑫行 (,待考)①《西藏山南當許鎮蚌巴奇塔出土藏文醫書淺析》中翻譯為細辛。中藥細辛具有解表散寒、祛風止痛、通竅及溫肺化飲功效,不具備瀉下功效。因此,此翻譯需待考。、波棱(待考)②《西藏山南當許鎮蚌巴奇塔出土藏文醫書淺析》中翻譯為茯苓。中藥茯苓具有利水滲濕、健脾、寧心功效,不具備瀉下作用。因此,此翻譯需待考。等,從新疆運到西藏的藥物有色烏褥(,待考)、曾伽(,待考)、高良姜()等。與敦煌出土的3份古藏文醫文殘卷相比,《當許醫文殘卷》的內容具有完整性、臨床實踐性,更具有藏醫藥學理論完善階段所持有的文獻特征。從以上特點進行分析,敦煌出土的3份古藏文醫文殘卷具有藏醫藥學初期階段的文獻特征,但《當許醫文殘卷》具有理論完善階段所持有的文獻特征。因此,藏醫藥學的理論在緩慢的社會發展過程中,積累了大量外來醫藥文化并與西藏特有的醫藥文化相互融合,逐步形成了現有的藏醫藥理論體系。
關于藏醫藥學經典著作《四部醫典》的形成時間,當今藏醫藥學界有兩種不同的學術觀點。第一種學術觀點是以西藏自治區藏醫院老院長強巴赤烈為主的藏醫藥歷史學家,認為《四部醫典》是8世紀的老宇妥·云丹貢布編著的,由8世紀以前的各種外來醫學及西藏特有藏醫學融合而成。此典籍的編著,標志著藏醫藥學最系統、最完整、最根本的理論體系的形成,使藏醫藥學的發展達到巔峰。第二種學術觀點是近幾年提出的新觀點,由藏醫藥年輕學者對《四部醫典》及《月王藥診》《比其黃色經函》《胸腔手術之燈》《甘露精華小部》等藏醫藥古籍文獻進行大量對比,確定《四部醫典》是13世紀的新宇妥·云丹貢布所著,是藏醫藥學成熟時期的產物。另外北京中醫藥大學的一名博士研究生及西藏藏醫藥大學的兩名碩士研究生對《月王藥診》《比其黃色經函》《胸腔手術之燈》進行專門研究,認為此三本書形成于12世紀的西藏佛教后弘期,是藏醫藥經典著作《四部醫典》的直接文獻來源。因此,從整個藏醫藥學的發展史來看,藏醫藥學的孕育到雛形、完善到成熟過程經歷了幾千年的歲月后,到了13世紀才形成了藏醫藥學成熟的經典著作《四部醫典》。
《當許醫文殘卷》與13世紀形成的藏醫藥經典著作《四部醫典》的瀉藥內容進行對比,已發現《當許醫文殘卷》中的巴豆、訶子、余甘子、大黃、白狼毒、肉桂、光明鹽、蓽茇、臘腸果、油麻藤果、沉香、廣酸棗、甘草、葡萄、生姜、胡椒、藏菖蒲等二分之一以上藥物用到了《四部醫典》的瀉藥部分。此外,《當許醫文殘卷》中的緩峻瀉法的術后處理及三果瀉藥的功效等內容與《四部醫典》相同。但《四部醫典》形成于13世紀。由此可以推測,新宇妥·云丹貢布編著《四部醫典》時,應參考了與《當許醫文殘卷》同樣的相關瀉藥文獻。參考文獻是否為《當許醫文殘卷》,還需要進一步驗證。
以《當許醫文殘卷》為主的相關瀉藥內容已經影響到《四部醫典》的瀉藥理論。但哪些文獻及醫學影響到《當許醫文殘卷》呢?為了回答這個問題,我們需要從《當許醫文殘卷》中出現的古籍文獻及配伍來源談起。在《當許醫文殘卷》結尾部分,提到此殘卷叫《醫理精華》,是《醫理精華》薈萃而來。與現有的藏文本《醫理精華》③《醫理精華》是拉維笈多大師大約創作于7世紀的一部梵文醫典。它的譯成藏文本,學術界有兩個觀點:陳明的《古代西域的兩部印度梵文醫典》中認為9世紀初,由勝友、日鎧和月光合作譯成了藏文本。宿喀·洛追杰波的《藏醫學史總論》認為10世紀拉喇嘛·益西沃(965—1036年)時期譯成藏文本。內容進行對比,我們未發現相同點。但與印度阿育吠陀醫學的另一部經典著作《醫學八支集要》相比較,發現《當許醫文殘卷》中刺柏瀉藥的配方組成、制法及功效與《醫學八支集要》中的“哈普夏瀉藥”相似④《中醫文獻雜志》2015年第5期中的《〈當許醫文殘卷〉與〈比其黃色經函〉中催瀉療法比較研究》中從藥物適應癥、藥方組成、藥方藥引子三方面對《醫學八支集要》中的“哈普夏瀉藥”和《當許醫文殘卷》中的“刺柏瀉藥”進行對比,已確定《當許醫文殘卷》中的“刺柏瀉藥”是印度藥方或受印度醫學影響的藥方。。此外,《當許醫文殘卷》中運用的疾病“夏蘇苦()”①夏蘇苦是印度醫學中麻風病的名稱。《醫學八支集要注釋》中栽乃和夏蘇苦是同一種疾病的別稱,是麻風病。是印度阿育吠陀醫學經典中的常用病名,但以《四部醫典》為主的藏醫藥經典文獻中未出現“夏蘇苦”。 藥 物 “亥()②亥是蔗糖的梵文名。覺頓·仁欽扎西的《藏文古今詞語辨析》中認為:亥是蔗糖的古名,最早出自于《醫學八支集要注釋》。”是印度阿育吠陀醫學中白糖的特有名稱,《當許醫文殘卷》也運用此術語。因此,從以上內容進行推斷,《當許醫文殘卷》參考了以《醫學八支集要》為主的印度阿育吠陀醫學。
《當許醫文殘卷》中堯花瀉藥有三種,這三種瀉藥是堯花的三種不同制劑方式。從現有的藏醫藥經典本草《度母本草》《千萬舍利》中記載的藏藥“俄布是堯花。堯花是西藏南部地區最常見的木本植物,具有下瀉作用。生活中入藥瀉劑外、制造藏紙。16世紀,北派藏醫學家把堯花不生長在西藏北部地區,用雜毛籃鐘花替代藏藥“俄布”。在以后的藏醫藥本草書里,堯花漸漸退出了入藥領域,反而被雜毛藍鐘花完全替代。尤其在《老宇妥·云丹貢布傳》中記載了象雄擅長瀉下療法。因此,瀉下療法既是西藏古老時期最常見的外治療法,又是《當許醫文殘卷》的直接內容來源。
《當許醫文殘卷》的另一個主要內容來源是中醫學。因為《當許醫文殘卷》中方劑配伍量的兩、錢等重量單位,是中醫學特有的藥物劑量單位。漢代的《治百病方》中首次記載了升、斤、尺、兩、錢等藥物計量單位。到19世紀鴉片戰爭之后,此計量單位逐漸被千克、克等國際通用計量單位代替。藏醫藥學也一樣,到了20世紀60年代之后,大部分方劑都用斤、兩、分來計量。另外《當許醫文殘卷》中記載的中原內地“巴西黃”()瀉藥散劑與《傷寒雜病論》中麻子仁園的處方藥材、藥物大小特征都具有相似性,并麻籽入瀉藥③藏醫學中麻籽的主要功效是治隆病,有益氣養血作用。中醫學中麻籽有潤燥、滑腸、消渴等功效,常作瀉藥。也是中醫學的用藥特征[5]。因此,我們可以推斷中醫學也是《當許醫文殘卷》的主要內容來源之一。
除了阿育吠陀醫學及中醫學之外,古老的新疆醫學也是《當許醫文殘卷》的主要內容來源。“麗域”(醵鯌)瀉藥中的“麗域”是指新疆和田地區的于闐國。從8世紀后期到吐蕃政權分裂之間的一個世紀里,和田地區的于闐國是吐蕃政權的附庸國,與吐蕃政權有頻繁的文化交流。因此,藏藥材中存在大量的“麗域”國藥材及藥名。如:麗西(丁香)、麗,響銅)等。另外新疆其余地方傳入西藏的藥名也有桑開硇砂)、哈二巴日空(獨一味)、居蒂姆鼠曲草)、布斯黃花苜蓿)、甘迪動(角茴香)、古熱瑪飛廉)、勒吉動甘草)、拉蠟獐牙菜)、海戶塔阿魏)、給加(薔薇花)、伽薩塔(,婆羅子)、呆絲絲(蓽茇)等。《當許醫文殘卷》的另外一個“麗域瀉藥中的“其當,待考)”與“即剌”[6]聲音相近,“色爾諾與“少尼子”[7]聲音相近,并小茴香、香菜籽都與藏茴香籽相似,維吾爾醫學中以上藥物藥用功效都相同。因此,《當許醫文殘卷》中出現了若沒有“色爾諾,就用藏茴香”的藥物替代學術思想。
從以上四個方面對《當許醫文殘卷》的內容來源進行探討,我們可以發現《當許醫文殘卷》是古老的藏醫學、印度傳入西藏的阿育吠陀醫學、內地傳入西藏的中醫學、新疆醫學等周邊民族醫學相互交流、借鑒與融合的產物,也從側面證明了藏醫學史中的“藏醫藥學是象雄醫學、阿育吠陀醫學、阿拉伯醫學(新疆醫學)、中醫學四大醫學體系的融合物”的學術觀點。
通過上述的簡略比較分析,我們可以初步得到以下認識。
其一,《當許醫文殘卷》是藏醫藥學理論完善階段形成的一本重要殘卷,具有較高的歷史研究價值,對藏醫藥發展史具有重要的研究意義。若能全面研究,對藏醫藥學歷史研究及文獻研究領域都帶來新的突破。
其二,《當許醫文殘卷》形成于11—12世紀左右的西藏佛教后弘期。從藏文字體風格、語詞特點、文本內容都與敦煌藏文古籍文獻差異甚大。因此,糾正了《當許醫文殘卷》屬于吐蕃時期的謬誤觀點。
其三,《當許醫文殘卷》學術思想豐富,且此殘卷首次提出了藏藥學中的藥物相互替代思想及中醫學中的兩、錢等重量單位,對整個藏藥學中的藥物替代理論及方劑配量理論發展起到了重大作用。
其四,《當許醫文殘卷》是藏醫學、阿育吠陀醫學、新疆醫學、中醫學等相互交流、借鑒與融合的產物,是藏民族與周邊民族文化交流的活化石,對祖國邊疆地區的民族文化交流研究及藏醫藥歷史研究都具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