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也

龔世如

一

冰雪消融的季節，

空氣穿戴了格外多的

盔甲，鋒芒畢露。

霜結在上面，

像來自幾個世紀前的咒罵聲，

駕著風，怒斥你我的寡斷，

而絕非優柔。

歲月被高原海拔拉扯得更漫長，

上一次記憶里的大雨，滋養著

吸進肺里的下一口空氣，

成功在肚子里發了芽。

再拾起丟棄的筆，

給夜披上更深的幕布，

剎那間，寒氣逼人。

二

再遼闊的草原也由無數個體組成，

但第一顆，最活力四射。

地板越來越硬，漂浮的種子生不了根

隨春風越吹越遠，待一片泥土

還是長出了一樣的枝芽。

把修枝刀的刀刃磨平，

被修飾的靈魂得到了懲罰

你我距離越近時，靈魂越疏遠

被忽略的古諺語敲響，警示聲

隨犬吠，把裁剪過的再拼湊一遍，

紙張的厚度比思想更漫長。

三

人們習慣把謊言裝進罐子里

用一種叫“反復”的泥土密封，

下次傾瀉出來的時候，被解剖的，

更無處藏身，如來如去。

再走慢一點，影子越來越含糊不清，

發怒的瞬間，把云拉扯到頭頂

雨被連根拔起，

觸手可及的瞬間，就把太陽趕走，

試圖把影子重新建立，

或者徹底抹去。

太陽也嘗試過肆無忌憚

藍色畫布被墨水打翻

污漬像狗，黑的

比影子更像影子。

四

所有能被語言描述的場景

可以用目光來膜拜，

想把夢搓成韁繩，最后磨平

老繭，在同一個位置以舊換新。

背包裝滿了左右為難的雜物

沉心，該把頑疾鋪滿新藥。

最后把翻山渡海的信

重新歸整在背包里。

腳步越來越快，

用一個夜晚走完了十年的路程

跟隨時代負重而行的人，

用昨天釀酒，醉死在了明天來臨前

至此，如也。

責任編校：石曉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