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輝


陳奇涵是江西省興國縣人,早年投筆從戎,其后追隨孫中山和中國共產黨,屢建戰功。新中國成立后,他擔任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法庭庭長及軍事法院院長,1955年被授予上將軍銜。陳奇涵立身嚴正,品行高潔,他的初心和風范成為無數后人學習的榜樣。
“共產黨的官當得再大,都是為人民服務的”
陳奇涵青少年時期就立下救國救民之志。中學畢業后,他回到家鄉,取“君子憂道不憂貧”和“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之意,與同學一起創辦“憂道小學”,傳播愛國思想。1922年,他還專門為老家的祠堂寫了一副對聯“戡亂定中原,萬國衣冠朝我族;揭竿除暴政,千秋事業著丹青”以明志。此后陳奇涵秉持為國為民的初心,戎馬一生,屢建功勛。陳奇涵的家庭也為革命作出很大的犧牲,為了革命,他家房子被燒,幾位親人犧牲。但是,陳奇涵不以革命功臣自居,不讓健在的親友享受特權。陳奇涵熱愛家鄉,自從1934年離開江西,直到1954年去北京赴任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法庭庭長前夕,他才得空回家。回家前,他未提前給地方領導和家里人打招呼,輕車簡從就回到了村里。村里人看到陳奇涵回來,都興高采烈,也有親友說要殺豬、放鞭炮,來為他接風洗塵。但是陳奇涵嚴肅地說:“榮歸故里,接風洗塵,夾道歡迎,那都是官僚老爺的作風。共產黨的官當得再大,都是為人民服務的。興師動眾,勞民傷財,那就會脫離群眾,你們不準為我接風洗塵。”
秉持著為人民服務的初心,陳奇涵堅決不允許家里親友搞特殊。新中國成立后,他的侄子陳毓華在南昌一家賓館做廚師,廚藝很好。后來有人建議說“陳將軍的侄子應該安排個更好的工作”。陳奇涵知道后堅決不同意,認為侄子有手藝,在賓館做炊事員很合適,并說:“不能因為我是將軍,我的親友就應該受到特殊照顧。”陳毓華也理解叔父,安心廚師工作,一直在這個平凡的崗位上干到退休。陳毓華的四個兒子,都是普通工人,有三人是共產黨員,他們也秉承陳奇涵的教誨,在平凡的崗位上為國為民發光發熱。
“富貴非吾愿,功名我不希”
陳奇涵以救國救民為己任,堅守初心和使命,向來不太計較個人的利害得失。1925年2月,經陳賡、許繼慎的介紹,陳奇涵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當時正值國共第一次合作時期,陳奇涵也以個人身份加入國民黨。但是不久國共兩黨矛盾凸顯。陳奇涵當時已經是黃埔軍校少校中隊長兼軍事教官,如果留在國民黨,以他的資歷和能力,日后自然能加官晉爵。但是陳奇涵卻說“寧愿做普通的共產黨員,躬耕隴畝,也不當國民黨的官”,最終選擇退出國民黨。在北伐前夕,陳奇涵奉中國共產黨的指示,帶領黃埔軍校和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的一批江西籍共產黨員回到江西,冒著生命危險,在興國等縣建立黨組織,在贛南、贛東開展工農運動,廣泛傳播革命火種,被毛澤東譽為“贛南農民運動的一面旗幟”。
陳奇涵戰功赫赫,卻不居功自傲。他謙虛地認為自己沒有干什么特別的貢獻,說:“我對自己幾十年來總的評價是,無能事,而能無事。”新中國成立之初,他就寫詩明志:“富貴非吾愿,功名我不希。全國齊解放,攘攘與熙熙”。當時全國大局初定,大規模拋頭顱、灑熱血的戰爭年代已經過去,進入相對安定的和平年代,一些人如司馬遷所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但是陳奇涵卻明確地說“富貴非吾愿”,淡泊明志。
陳奇涵不但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1955年,人民軍隊為了走向現代化、正規化,在全軍范圍內開始評定軍銜。按照當時的標準,評定上將要求具備在紅軍時期參與創建重要革命根據地,擔任過師長、師政委以上級別和職務等條件。陳奇涵完全符合上將的要求。但是,陳奇涵在申報軍銜時自報為“中將”,并在軍銜表上寫道:“對我來說,個人的地位高低和得失是一個非常渺小的問題。”評定軍銜,對軍人來說,意味著對過去功績的承認和肯定,也意味著軍人的榮譽和地位。因此,在評定過程中,一些名利心較重的軍官因為沒有評上如意的軍銜,難免不平和抱怨。反觀之下,陳奇涵的高風亮節可見一斑。
陳奇涵不居功,也不戀位。他聽從組織安排,擔任全軍軍事法庭庭長,一手領導創建軍隊軍法組織系統,進行軍事刑罰立法等奠基性的工作。這些工作完成后,陳奇涵功成身退,經再三請求,主動從一線領導崗位上退下來,開始從事讀書學習、調查研究,整理歷史資料,回憶總結歷史經驗等工作。
“高級泥瓦匠”
陳奇涵之所以受世人尊敬,很重要的一點還在于他向來實事求是,堅持原則,不趨炎附勢,不落井下石,一生光明磊落,與人為善。
在中央蘇區時期,毛澤東受到排擠,被解除了在紅軍中的領導職務。但是陳奇涵卻并不因為毛澤東地位的變化而對他的態度產生變化。陳奇涵認同毛澤東的正確主張,依然尊敬毛澤東,反對不切實際的“左”傾路線。在反對所謂“江西羅明路線”的斗爭中,陳奇涵并未隨聲附和,而是堅持原則,因此受到打擊。1934年春,陳奇涵從軍區參謀長降為紅軍總政治部武裝動員部科長,后來又背著“黑鍋”隨軍長征,但陳奇涵從不后悔。他不騎墻搖擺,雖受打擊迫害,仍堅持原則的精神品格由此可見。
陳奇涵這一精神品質一以貫之。在延安整風運動中,陳奇涵是中央黨校第三支部書記,對一位犯過錯誤的陜北領導干部做的歷史結論,寫得客觀公正,使這位同志終生不忘。“文化大革命”初期,陳奇涵被派往高等軍事學院任軍管會主任。他旗幟鮮明地宣布:“誰搞派性,搞武斗,我都堅決反對,不管是誰支持的。”有人就貼大字報說“陳奇涵是和稀泥的”。陳奇涵堅定地回答:“說得好,我陳奇涵就是高級泥瓦匠。”其間,陳奇涵還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盡力保護戰友,維護黨的團結和穩定。
題圖 1937年,任綏德警備區司令員時的陳奇涵
(本刊編輯部摘自《學習時報》)
責任編輯 / 陳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