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離開我們二十多年了,可我對他的思念從未停止過,時不時地還常在夢中與父親相見。令人稱奇的是,每次與父親相見他都不言語,多半是看見父親的背影, 每次要和父親說話,父親立馬就消失了。為了能與父親多呆會兒,我只好忍著涌上心頭的千言萬語,默默地看著父親。他也不看我,總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不一會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任憑我百般呼喚父親就是不回來。父親走了,像是剛走,又像是出了趟遠門,好久沒回來了。
父親出生在兵荒馬亂的年代,14歲就參加了縣里組織的抗日游擊隊,參加過上黨戰役,1947年參軍,同年選入中央警衛營擔負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的警衛任務。父親在我的印象中十分的嚴厲,愛說,大嗓門。父親在部隊比較忙,回家的次數比較少,我對他感到有些陌生。小時候雖然與父親相處的時間不多,印象卻極其美好難忘。

有一年夏天,父親帶我去玉淵潭公園玩,為了超近路我們從東南側的大河中當蹚水過河。當時河水非常湍急,而且深淺不一,走到河中間時,水已經到父親腰部了,我也慌了神,緊緊地摟著父親的脖子。越往前走水越深,突然父親踏進個深坑,水一下就把我們父子倆淹沒了。父親不諳水性一下緊張起來,一手緊緊地抱著我,一手拼命的在水里亂劃。我嚇得要命雙手緊樓父親的脖子,雙腳一個猛蹬亂揣。急流將我和父親推出了水坑,不一會兒,我和父親就上了岸。父親這才發現腿肚的側面有個大口子,鮮血直流,原來是我把父親的腿弄傷的。在河里最緊張的那一刻,我的腳一個勁地亂踹,涼鞋帶上的一個鐵扣在我亂蹬亂踹時將父親的小腿肚刮傷了。看著父親腿上的傷口不斷地流血,我有些害怕,忐忑不安地望著父親。父親卻笑著說沒事,一會兒就好。一路上父親談笑風聲,像啥事兒也沒發生似的。
還有一次,父親帶我去部隊的農場參觀勞動,農場邊有一個河塘里面長滿了茂密的蘆葦。中午休息時,父親帶我在蘆葦叢里找鳥蛋,在淺水溝里逮小魚,鳥蛋沒找著,小魚卻逮了不少。走累了的父親帶我躺在河床上一片伏倒的蘆葦上,躺在厚實松軟舒適的蘆葦上,聽著蘆蕩中各種鳥兒們的鳴叫聲,像是聽著美麗動聽的歌曲,內心充滿了歡樂。溫暖的陽光下,一切都變得那么富有詩情畫意,湛藍的天空上朵朵的白云在走動著,它們邊走邊變幻著各種神態,時而像飛奔的駿馬,時而像悠然行走的駱駝,時而像遷徙中的羊群,美妙極了。最讓我感到欣慰的是,在父親的陪伴下享受這快樂的時光,既溫馨又有安全感。
在父親留給我的那些難以磨滅的印象里,父親賦予我的暖心事兒還多著呢,雖然過去了幾十年,可想起來就像剛發生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