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論視角下電影字幕中文化負載詞的翻譯
---以《哪吒之魔童降世》為例

李欣霈 周小文

（寧波大學科學技術學院,浙江寧波 315300）

一、引言

隨著全球經濟發展，我國與各國之間經濟文化等各個方面的交流更加緊密，其中電影作為文化傳播的途徑尤為重要。電影字幕作為電影中極為重要的一環，具有即時性、空間性和多渠道性。字幕的翻譯既要與原文內容的意義保持一致，又要簡單明了利于觀眾對電影的理解。然而受傳統文化題材限制，我國對外影視作品中存在大量的文化負載詞，給字幕翻譯工作者帶來了挑戰。本文將從目的論的角度出發，以《哪吒之魔童降世》的字幕為例，從直譯法、意譯法、音譯法和減譯法四個翻譯方法舉例分析電影字幕中文化負載詞的翻譯。

二、目的論和文化負載詞

1.目的論

目的論最早興起于20世紀70年代，是德國功能派翻譯理論之一。弗米爾提出翻譯目的論，指出翻譯是以原文為基礎的有目的地產出結果的活動，翻譯過程中具體使用的翻譯方法取決于翻譯行為的目的。翻譯目的論指導下的翻譯行為有三個運作原則：連貫原則、忠實原則和目的原則。目的論的基本原則就由這三個運作原則構成，但連貫性原則和忠實性原則必須服從目的論的首要原則，即目的原則。

目的論將翻譯定義為一種有目的的信息轉換行為，而評價此類信息的轉換是否成功，則要看它是否達到其預期的翻譯目的[1]。目的論的提出和發展產生給翻譯界帶來了巨大的影響。

2.文化負載詞

文化負載詞是在語言系統中能準確承載特殊時代語言中的文化信息并反映人類經濟社會文化生活的特殊詞語，又稱人類文化獨特詞、文化形態內涵詞。這些蘊含著豐富社會文化含義的詞匯，是語言的文化標志，是深層次文化在語言環境中的反應。它既指在獨特的自然地理氣候條件和生活文化環境的雙重影響下，本民族語言中普遍存在而它民族語言中沒有的物質文化詞匯，也可以指意識形態、風俗習慣等精神文化層面的東西。因為文化負載詞具有這種“我有你無”的獨特性，往往成為跨文化交流和翻譯過程中的障礙。

譯者在翻譯文化負載詞的過程中需要保持細心、耐心的態度，還要有理解文化負載詞并構建譯入語觀眾可理解的語言的能力。雖然在翻譯過程中，因為翻譯失誤的原因會造成一些文化內涵信息的丟失，但譯者仍應努力通過不同的翻譯策略和方法做出符合翻譯目的要求并能夠充分傳達源語意義的翻譯結果。

三、《哪吒之魔童降世》中的文化負載詞的翻譯

這部電影的框架是中國古代神話故事的設定,其中密集出現了許多帶有中華傳統文化色彩和民族特征的“文化負載詞”。西方觀眾一般不了解其中內涵，因此譯者在翻譯過程中要盡量使東西方文化中不同意象對應起來，便于觀眾理解。弗米爾認為任何翻譯行為的翻譯目的決定了整個翻譯過程[2]。他將“目的”這一概念廣泛應用于翻譯過程中，指出翻譯是一種有目的的跨文化交際，譯者應先根據不同的翻譯語境確定翻譯目的，然后決定使用哪種翻譯方法來完成翻譯目的。本文從翻譯目的論的角度出發，評判翻譯的策略和方法是否較好地傳達了文化負載詞所蘊含的意義，其中包括：直譯法、音譯法、意譯法和減譯法等。

1.直譯法

直譯就是挨次序一字一句地直接翻譯，簡單實用，是一種既保持源語與譯入語的內容一致、又保持源語與譯入語的形式一致的語言翻譯方法或翻譯文字，可以最大限度地讓譯入語觀眾感受到源語的語言文化特色。不論是英譯漢，還是漢譯英，它都是基本的譯法[3]。

例一：殺人不眨眼，吃人不放鹽。

譯文：I kill without blinking, and eat people without salting.

這段詩歌體裁為打油詩，是一種俚俗詩體，此類詩詞因出語俚俗、幽默詼諧、小巧有趣，有時也用來自謙或自嘲。這句采用了直譯法，兩句表現出哪吒極其兇狠殘暴，但實際上哪吒并沒有殺過或吃過人，并非兇惡之徒。他雖生來是魔丸載體，但本性良善，縱然被錢塘江的百姓所排斥、謾罵，被關在府中不得自由，他也只是時不時作些打油詩自嘲。在影片背景下，雖然這樣的語句帶有些夸張意味，但反映出了哪吒對別人的看法表示出的內心的不滿，翻譯可以達到源語的效果，并且被外國觀眾理解和接受。

例二：我施了天劫咒。

譯文：I have cast a heaven made curse.

“天劫”是東方本土宗教——道教的術語，屬于文化負載詞。在中國文化中，“天劫”就是一個劫數，是上天給予的懲罰或災難。本句將 “天劫咒”逐字對應翻譯成英文，原文與譯文語際連貫一致、忠實原文，體現了翻譯目的的忠實性原則。但是語言轉換過程中出現了文化不對等的情況，西方文化里的 “heaven”與宗教中的“天”意義截然不同：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天”包含有神、仙還有天庭，這和西方的上帝、神以及天國都不一樣；天是道德的化身，是大道的本體，這個“天”可以主宰整個凡間界。作為不了解中國宗教的西方觀眾，很難理解其中文化內涵。

2.意譯法

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經常會遇到一些文化負載詞的源語文化概念意義與目的語文化概念意義不同的情況[4]。當直譯法無法準確表達源語的意思時，就要使用意譯法，意譯也稱為自由翻譯，它是只保持源語與譯入語內容一致、不保持源語與譯入語形式一致的語言翻譯方法或翻譯文字。

例三：急急如律令！

譯文：be quick to obey my command！

漢代公文常用“如律令”字樣，意思是：事情太急需要像執行法律一樣須迅速地處理。而符咒以此句作為末語，是讓鬼神如律令奔走一般快地聽并完成指令的意思。律令是傳說中雷部眾鬼里跑的最快的一只鬼的名字。明代程登吉在《幼學瓊林》里有這樣的記載：“雷部至捷之鬼曰律令”。“急急如律令”后多為玄門念咒驅策鬼神時所用的末語[5]。

這是東方道教文化中獨有的文化負載詞，中西方文化差異導致文化負載詞的引申義無法在西方文化中找到對應，因此“只可意會”。翻譯團隊在翻譯過程中不再逐字逐句，將亞洲的道法對應歐洲的魔法，譯成成咒語式結語，迎合了外國觀眾的文化背景，符合受眾的語言表達習慣。但此句的翻譯并沒有忠實源語，翻譯行為的結果不匹配翻譯目的。受到不同歷史文化以及意譯的影響，漢語俗語對外翻譯的過程中，原文意義被替換，內在文化價值在對外翻譯之后的語句當中難以表達[6]，出現文化缺失的現象。

3.音譯法

音譯法主要運用于無法與目的語對應的文化負載詞的翻譯中，如人名、地名、物名、稱謂語和文化習語：以漢語拼音的形式作為翻譯，保持英文發音與中文發音的一致。

例四：哪吒 Nezha

哪吒這個名字其實是含義的：“哪”乃古漢語復合名詞，據載，“哪”指“儺”，本意是驅邪祛疫；“吒”字為正義，指叱嚇邪惡之意，象征叱怒也;哪吒二字合在一起的意思也就是驅趕魑魅魍魎的意思，有不可阻擋、戰無不勝的含義。

在本部電影字幕的翻譯中，為了讓西方觀眾明白哪吒是個人物的名稱，也不好對其含義多做解釋，只根據漢語讀音音譯“Nezha”，然而在西方觀眾眼里只是無意義的詞，他們無法理解其中蘊含的文化知識，無法達到將源語的含義完整傳達的翻譯目的。

例五：乾坤圈 Qiankun Hoop

乾坤圈原型是中國道教法器。乾坤亦稱天地，乾（天）坤（地），是著名的道教文化用語，在八卦之中以乾坤為主，乾與坤包羅萬象，包含玄機，同時代表著天地和陰陽之力，且萬象中隱藏神妙之機，以此也為陰與陽之稱，象征著萬物之源，乃日月之圓，乾三連，坤六斷，圓為圈，故名乾坤圈。

“乾坤”一詞富含東方特色，在西方文化中沒有完全對等的詞匯，是中華民族傳統文化負載詞。句中直接音譯為“Qiankun”，不做多余的解釋，簡化了翻譯過程，避免不必要的歧義和語義混淆。但是翻譯過程依然出現文化內涵缺失的現象：音譯過去的“Qiankun”是何意，西方觀眾仍然是一頭霧水，觀眾能接收到的信息只是這個圈，沒有充分達到翻譯的預期效果。

4.減譯法

例六：去你個鳥命！

譯文：Forget your fate!

本句是哪吒在敖丙勸他不要掙扎、接受身為魔丸的命運時，發出的怒吼。文化差異造成了翻譯不對等的情況，譯入語觀眾無法理解中國俗語，為避免直譯造成的語意曲解，在這里使用減譯法，直接刪減“鳥”。哪吒原本表達的是‘我是自己命運的主宰’，并且他要改變自己的命運，表現出他不認命的精神，但翻譯出的結果卻是“忘記命運”，遠不及源語言展現出來的氣勢強烈，沒有表達出哪吒的憤怒與不甘，這樣塑造出的人物形象不夠豐滿。而且從目的論的角度來看，譯入語的翻譯沒有忠實源語情感，西方觀眾會覺得哪吒的情緒爆發不合邏輯。

四、結論

翻譯是在“目標情景中為了某些目的和目標受眾而產生的語篇”，除去語言表層的文字轉換，更重要的是文化內涵交流。在翻譯漢語文化負載詞時，應具備文化傳播意識，通過正確運用目的論指導下的翻譯策略，在準確地表達原文意思的前提下，確保目的讀者對翻譯的可接受性，也應將原文含中國特色文化的元素適當地保留并加以詮釋，防止翻譯過程中出現文化缺失現象。因此，譯者應在目的論指導下精進翻譯技巧，準確地傳達影片中的文化元素，并讓外國觀眾在準確理解影片原意的基礎上，獲得深層次的文化體驗，產生對中國文化的興趣，促進中西方文化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