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媒大學 100024)
從舊石器文明開始,古代勞動者已經開始對于“象征物”進行解釋和傳播。雖然那個時代文字還沒有完全的出現,但是“巫術儀式”成為一種具有固定概念的“信息”。祭祀儀式被賦予一種神秘和敬畏的活動,對祭祀的獨占性使得擁有祭祀解釋權的人群成為特殊的“上層階級”。儀式傳播成為社會秩序的最初探索,通過部落以及戰爭的擴張,儀式逐漸成為加強氏族關系和推行教化的方式手段。禮樂制度在儀式擴化過程中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禮樂具有廣泛的傳播性和區分性,到后期逐漸發展的雅樂和哀樂體現了禮樂制度的不同功能,把禮樂制度深入推廣最好的應是孔子。從舊石器文明一直到春秋戰國時期,對于傳播政策還沒有基本成型,處于探索與認知階段。經過春秋戰國的鋪墊,到秦國時期為商鞅李斯等人奠定了傳播政策的基礎。商鞅將人治提升到法治的層面,通過重農抑商、愚民政策、禁止民眾遷移等政策弱化了民間輿論力量,加強中央的統治力。漢朝承襲了秦朝的相關政策,但是對于過于嚴苛的懲治手段有所減免,漢朝立朝之處,實行黃老養生政策,國家經濟、民力等各方面較為疲軟,所以對于輿論或者是書籍的管控都有所松弛。到漢武帝時期,“罷黜百家”政策的推行是適應了國家發展改革的方向,思想和規則統一了,政治秩序才能建立起來,國家和社會才能平穩發展。漢武帝推行的政策為思想的大一統提供了必要的場所,是國家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產物。東漢清議運動開啟了朝堂與民間輿論互動的新模式,在民間輿論史上占據重要的地位。在此時期,儒家正統獨霸地位由此開啟。唐代傳播政策出現一種新的模式,即中央和地方對于信息的掌控權。漢唐時期中央擁有對信息的絕對掌控權,但是唐朝藩鎮割據,在一定程度上獲得了政治權,所謂“天高皇帝遠”,中央無法深入觸及到階層內部,信息主導權便易手到藩鎮割據手中,中央和民間產生兩種不同的信息傳播權,信息的不規則流動反映了政治格局的變動。唐代進奏院的產生,釋放出信息主導權的變化。這一段時期中國古代的傳播政策雛形初現并不斷完善發展。直至宋代,中國出現明確的傳播政策。宋代傳播政策與其經濟的高度發達有直接的聯系,宋代經濟貿易的快速增長賦予民間強大的流動性和聚合性。宋代有三個輿論場,分別是中央,地方以及民間,這三個輿論場構成了宋代傳播政策的基本格局。宋代對于報業的管控是具體而又詳細的,因為經濟的推行,物流的發展,以及科技的進步,使得報業在宋代異常繁盛。宋代通過控傳報和禁小報來將信息的主導和解釋權緊緊握在中央手中。宋代是一個對文人言論特別寬松的朝代,“不言罪人”的開放度使得宋代民間公共輿論場的發展得以保障,宋代時期,世人均可發表言論,足以見宋代公眾批評的深度和廣度。宋朝之后的元朝,基本政策模式是參考延續宋代的,但是元朝傳播政策遠遠不及宋朝,這是國家性質所決定的,元朝是少數民族入主中原,缺乏完整系統的主流意識的支撐,所以元朝反應出來的政策都是零散瑣碎的。特殊的政治文化背景使得元朝傳播政策極具開放性和融合性。在這一時期,因為是少數民族的統治,所以文人大多存留在基層民間,這就為民間文藝的繁榮提供了眾多優秀的人才。正是元朝的包容性,使得我國文化傳承以及傳播政策沒有終止,明代沿襲宋代的傳播政策,使其更加嚴密性和完整性。在明代通過一系列強化中央集權的手段,使言論以及信息的主導權牢牢把控在“一人”之手。明代壟斷了書本媒介渠道,通過政策的改革,包括八股取士科舉制度的變遷,程朱理學的教化,明代思想專制達到了極高的層面。雖然思想專制極度深化,但是政治格局的變化,傳播話語權逐漸下降到了民間,民間公共空間逐漸壯大。明代的公共批評、邸報傳播、書院講學、文人結社等等構造了中晚明特殊的傳播版圖。清朝作為另一個少數民族進駐中原,其傳播政策并沒有太大的改變。在一定程度上,清朝的傳播政策是對明朝的繼承發展和改良。清朝的傳播政策更加的極端化,大興文字獄、編書改書等使得清朝的傳播政策對后世影響深遠。
從整體上來看,傳播政策的不斷演變體現了國家的發展觀念,越興盛的朝代對傳播政策管控越加嚴厲,那些相對弱小的國家,對于傳播政策反而要寬容松弛。
從舊石器時代一直到清朝滅亡,傳播政策的核心就是為人治服務。傳播政策主要就是對信息的掌控流通以及思想的控制與教化。歷史時代的不同,也體現出各個階段政策的不同。社會經濟發展的差異性以及文化的開放性是傳播政策不同的決定性因素。歸根結底,傳播政策主要還是為統治階級統治人民服務的。
首先,古代傳播政策的核心是為人治奠定絕對的統治基礎。傳播政策的制定與政治活動息息相關。中央集權制國家,國家和地方一體化,中央希望自己的政策命令可以直達地方,使得上下綜合一統發展,鞏固其統治根基。中國古代信息主導權大多還是掌握統治階級的的手中,但是政策信息的不流通性,以及信息的延后性使得上傳下達并不是很及時準確。上層階級對信息的掌控權,以及下層群眾對信息的需求,導致信息的不對等不平衡。信息不對等就容易產生“小眾”分子,“小眾”分子的思想在民間產生一定影響力以后,逐漸擴大形成集體,多個集體的聚合使得信息得到廣泛傳播,對信息敏感的上層政府對此類信息做出的反映,便是該朝的傳播政策。古代對于傳播的管控主要是政府,政府的信息是官報,小報等各種報業信息的來源,政府的政策也需要這些報紙廣泛的傳遞出去,上有政策,下有措施是當朝者最想要看到的局面。政策的順利推行,有利于社會的穩定和民心的歸一,萬民皆順于朝廷,是人治的最高境界。
其次,古代傳播政策的目的是教化民眾,弱化民眾。青年是國家發展的動力,少年強則國強。青年中最具有熱血的是讀書人。書生擁有治國平天下的雄心壯志,而且為了信仰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不管是秦始皇的焚書坑儒還是漢武帝的罷黜百家,都是先對書生“開刀”。掌控了一個國家的年輕人的思想,便能夠掌握這個國家的整體走向。雖然在歷史長河過程中,不乏仕人代表民間輿論彈劾朝廷,對國家政策的改變具有助推作用,但是在古代這種力量還是微乎其微的。就像商鞅的思想,他要的是愚民,要的是能夠聽他話,沒有任何見解的人民群眾。科舉制到最后發展為八股取士,極大限制了仕子們的想象力和見解力,使其成為國家統治的機器,而不是統治國家的頭腦。
最后,古代傳播政策的推行是加強中央集權的工具。傳播政策與國家政治密切相關,傳播政策成為國家不斷加強中央集權的一個利器。權威性、秩序性和高度可控性是古代各朝政府一直追求的傳播價值。中央集權的強化就是通過不斷的嚴格的傳播政策體現出來的。
然而,不可避免的是,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媒介的多樣性,以及民眾政治話語權的覺醒,傳播政策也有一定的轉向。隨著傳播權的下移,民間的輿論力量逐漸壯大形成能夠與朝廷對抗的“公共空間”,傳播政策隨著民間開始進行相應的改變。
傳播政策的發展顯示了一個國家的整體走向,傳播政策是一個社會歷史發展的過程,與政治生活具有密切聯系。我國古代傳播政策的走向正是中央集權不斷加強,思想控制不斷深化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國家通過傳播政策來鞏固其合法地位,進行有效的管控。中國古代傳播政策中的相關措施,在今人看來依舊具有可取性。傳播政策與國家的經濟實力以及所處的位置具有很大的關系,對于一個傳播政策的評價,不應與其所處的時代割裂開來。要將其政策措施放到特定的環境中去分析,政策的改變與環境的改變一脈相承。比如第一個少數民族統治中原的元朝,統治者擁有廣闊的胸襟,才保障了中國文化的發展沒有出現極大地斷層。因為元朝是外來民族,要統治一個擁有系統性和完整性文化的漢民族,包容性必不可少,這是時代的所需。
綜上所述,雖然一些朝代的傳播政策極為嚴苛,但都是為了鞏固國家的發展,國家的發展需要制度和紀律來保障。即使是現在我們講究人人都有言論自由,但是前提是不違法。古代上層統治者就是法,為了維護自身統治當然要嚴刑峻法來進行統治。傳播政策是一種意識概念,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所處的社會環境決定了傳播政策的方式方法;社會意識反映社會存在,傳播政策也為國家進行有效合法的統治進行了保障。古代傳播政策的研究,為當代傳播政策提供了很多可以借鑒參考的經驗,時代在進步,觀念意識不斷的變化,對于政策的理解也在不斷深化過程中,有些政策在當時可能覺得是錯誤的,但是隨著實踐的發展,多年后回頭看,發現當時的政策是多么英明。對于古代傳播政策,我們要根據特定的環境、時間、對當時的還有對未來的影響來進行評判,而不能單獨割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