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益涵


杰夫(Jeffrey Wu)

杰夫(Jeffrey Wu)原名吳海辰,現居加拿大多倫多。他是加拿大攝影藝術協會持證裁判,在多個攝影比賽中擔任評委,也是“世界最佳自然攝影”比賽歷史上第一位華人評委。2011年以來,他的作品多次在地區性和國際性攝影沙龍賽事中獲獎,他還擔任加拿大加華杰作攝影協會主席,同時還是世界最大野生動物攝影網站—中國鳥網的國際推廣總監、肯尼亞Game Watchers Safaris旅行社常駐攝影師。

對野生動物和自然風光攝影的熱愛促使他在世界各地旅行,尤其是多次深入非洲,對東非大草原的動物資源和民俗文化有著極深的認知和理解。他每年還會組織帶領攝影團外拍,在非洲待10個月以上。由于他對非洲動物習性、氣候變化與地理環境的豐富的知識和熟悉程度,使得他能夠根據每年具體的情況設計出最優化拍攝機會的旅行拍攝路線。下面,讓我們走近杰夫。

為什么選擇成為一名攝影師?
杰夫:我父親是空軍軍官,常年在外地工作;我的母親是攝影師,小時候放暑假時,母親會帶我去照相館一邊工作、一邊顧我。我是在暗房里長大的,從7歲開始學攝影,一直是我的愛好。1993移民加拿大,2012年第一次去非洲肯尼亞拍攝,從此愛上了非洲。我覺得非洲是攝影師的天堂,它能讓我實現我所有在攝影上的夢想,因此2013年第二次去非洲后,回加拿大賣掉了經營十幾年的中餐館,先是自費在非洲拍攝創作6個月,作品開始在國外的攝影雜志上發表。2014年開始在非洲帶攝影團,正式進入職業攝影師的行列,直至現在每年在非洲帶12~18個專業攝影團。
你認為自己更偏向于哪種創作風格?
杰夫:在所有的攝影題材中我偏向于拍攝高速對抗中的貓科動物行為,尤其是獵豹捕獵,2012年至今,我已經在非洲拍攝超過200次的獵豹捕獵場景。
在非洲拍攝野生動物,都遇到過什么困難?
杰夫:在野外拍攝野生動物最大的困難,是對于動物行為的預判,只有對野生動物行為、企圖的深度理解,才能夠在最關鍵的剎那捕捉住那個最精彩的場景。而這樣的預判取決于攝影師對于動物習性、活動區域,甚至動物個體性格、行為模式的深度理解和關切。
為了更深入地了解動物的習性,我和非洲研究動物行為的科學家建立了緊密的聯系,比如我贊助了馬賽馬拉研究獵豹的首席科學家伊蓮娜·謝列切娃的獵豹研究項目,和她一起在非洲進行獵豹的科研項目。同時我每年在非洲野外待10個月左右,無論是帶團還是做動物保護、科研,我都盡可能地注重對幾個固定的獵豹群體進行追蹤來充分地理解我的拍攝對象。目前,我在馬賽馬拉固定跟蹤的獵豹有12只。



拍攝中有沒有一些難忘的拍攝經歷?
杰夫:2013年我在坦桑尼亞拍攝時,有一次追蹤拍攝一只彩虹蜥,架好腳架之后發現一條極毒的黑曼巴蛇在距離我不倒一米的樹洞里盯著我。我當時一動不敢動,完全身體僵住了,因為我知道在野外被咬就必死無疑。我靜止了估計3分鐘左右,它慢慢游走了,那是我生命中最漫長的3分鐘,也是我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經歷。從那以后我在野外對于環境情況的判斷更為謹慎了。
你希望自己的作品給觀眾帶來什么樣的感受?
杰夫:我希望作品能夠捕捉到大自然中那些最精彩的瞬間,呈現給我的觀眾,從而能夠喚起社會對于野生動物保護和環境保護的關注,和對大自然的敬畏與珍惜。
在海外,華人攝影師的生存狀況如何? 如何快速進入到國外的攝影文化圈子里?
杰夫:在海外,華人攝影圈里的現象是這樣的:專業級高手非常多,職業攝影師非常少。這來自于華人從攝影技術到攝影理念的勤奮學習態度,而且華人攝影師在攝影器材和攝影旅行上的消費比例比較高,所以這些攝影師的照片可以達到非常專業的水準。但是,業余攝影師向職業攝影師的轉化率非常低,這主要是由于職業攝影師普遍來說收入不高,又非常辛苦,真正能夠成功的人可謂是鳳毛麟角。海外華人里,非職業的專業級攝影師往往有著一份穩定的高收入職業,這樣才能來充分享受攝影帶給生活的樂趣,而職業攝影師不是華人就業時的一個熱門選擇。
文化融入主要靠交流,攝影也不例外。我覺得融入主流攝影圈主要依賴幾個方面:1. 開始在上升期多參加國際性的攝影比賽,得獎攝影師在行業積累人氣的速度很快。2.在專業攝影論壇里和世界各地的攝影愛好者交流,尤其是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擴大自己在行業里的影響。3.在有針對性的攝影社交網絡多發優秀作品,如果作品足夠好、轉發量多,圖片社和專業媒體就會很快找上門來簽約。我在2019年簽的大部分作品都是社交媒體上的攝影編輯主動找上門來的,如果你的作品總是保持很好的質量,他們會一直關注并主動聯系作者。

作為在國外的中國攝影師,有沒有感受到一些中外攝影師觀念或者文化上的差異,攝影創作的思維模式會不會有很大的不一樣?
杰夫:我覺得中國攝影師扎堆模式化的拍攝方式太多了。中國攝影師很多,但是有自己個性和風格的則非常少。我在國外攝影比賽里做評委,90%以上中國參賽攝影師的作品都是拍的霞浦、壩上、沙漠駝鈴、小東江撒漁網等已經重復拍濫的題材。國外評委年年見這樣的作品,也已經看膩了,普遍得分很低。
國外攝影師更注重追求自己的風格和獨特的視角,偏向于在作品里張揚個性,更注重攝影構思和藝術表現力。而中國攝影師更注重器材、后期技巧。我給國外的攝影俱樂部做講座,他們經常會問拍攝時的想法,以及如何實現這些想法;而在國內講座,我被問得最多的則是用什么相機和鏡頭。

我覺得如果把攝影作為一種藝術形式來認知的話,個性、風格和獨特的表達方式是最重要的,但這需要攝影界從理論、教學、輿論引導等各方面一起努力,否則這些流水線式作品充斥的情況還會持續一段時間。這兩年,中國攝影師中有個性與深度的作品開始多起來了,這是一個可喜的現象,但還遠未成為主流。

工作之余,你一般都會做些什么?
杰夫:我的工作密度很大,生活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和攝影相關的,以前也有一些其他愛好比如潛水、打橋牌,現在既沒時間也沒精力。如今,我的休息方式是追劇,經常一心兩用。比如這次疫情期間,我在加拿大的家里一邊寫書、修圖,一邊追劇,終于把一直沒時間看的《權力的游戲》8季全部追完,現在在追《清平樂》。
你后續還有哪些創作計劃?
杰夫:除了教學、帶團、寫作、展覽以外,在未來這三到五年我的主要計劃是拍攝一部馬賽馬拉獵豹的紀錄片,以及與非洲的三個野生動物保護和研究項目合作,推動建立更多的野生動物保護區,加強在馬賽馬拉這個生態環境里野生動物與人類共同生存沖突的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