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睿 劉彥博 許旭兵
(東華大學服裝與藝術設計學院,上海 200051)
符號學(Semiotics)又稱為語義學(Semasiology),詞義源自希臘語Sema(符號)[1]。20世紀初美國人皮爾斯提出的符號學理論,任何一個符號都是由媒介關聯物、解釋關聯物和對象關聯物三種要素構成的,體現了人的創造性和道德性的功能,是一種意義與對象間的結構關系。因此符號也可作為一種語言媒介傳達使用者的意圖。
符號學的理論原理其實在當代藝術設計中應用的也很廣泛,通過觀察研究一些知名的藝術家或者設計師的藝術作品時,可以發現這些藝術家們都能在設計作品中歸納出或者創造出自己的符號語言,使之漸漸成為自己的藝術標志,比如伊夫·克萊因的符號化的語言就是他的單色畫,安迪·沃霍爾的波譜藝術,三宅一生的褶皺等。這些著名的藝術家都從創作中挖掘出屬于自己的符號變為大眾可見的圖像或標志,而這些符號又具有自己的獨創性。這些藝術家把人們常見的視覺形象通過自己設計創作后變為視覺化的語言展示出來,對觀賞者產生新的化學作用并對他們會產生不同的影響。因此,在服裝設計中也可以找到一些這樣的視覺語言符號:
從服裝的造型語言上分析,服裝的廓形是最能體現出設計師的設計構思的。世界上許多著名的服裝設計大師都是以服裝造型語言的創作而引起人們注意的。因此,在一些著名設計師的作品中我們可以找到以服裝廓形作為其設計符號的表達。如2009年Armani的春夏高級成衣的秀場上,整體服裝的設計就是以中國屋檐的造型設計令人印象深刻,利用中國傳統的屋檐造型與服裝設計結合,表達出設計師對中國文化的喜愛。并且也成功地將中國風這一服裝理念融入現代服裝設計中,通過這一服裝語言符號的運用,引領了這一創作理念的潮流,也讓更多人了解中國文化。再如巴黎世家2017SS系列采用超大廓形的男式西裝外套,聳肩設計的點綴,為女裝增加了力量感。成功將闊肩西裝作為這兩年時尚元素的標簽,引領了時尚潮流。而服裝通過這樣的造型“符號”可以表達出新時代女性獨立、自信、勇敢的感覺。
如果說把服裝的造型語言運用到極致的設計師,不得不提到約翰加利亞諾,在2007年春夏的蝴蝶夫人這場秀時裝秀中,運用了大量的東方的元素比如盤扣、和服、日本藝妓妝容,再加之現場布置和模特的整體造型都透露著濃濃的東方之味。這些造型語言不僅表達出設計師對東方文化的喜愛,也展示了他浪漫主義的天性,使整體的設計造型語言傳達出他的設計風格,不拘泥于單一的元素而是利用綜合造型傳達出自己的作品語言這才是將造型語言運動到極致的典范,這里的“符號”不再是單一元素的象征,而是設計師個人設計語言的視覺化表達。
圖案是一種裝飾語言,也具有一定的視覺再現的力量,但圖案也不乏單純的裝飾作用,這里就包括設計與符號之間的界限,即單純裝飾的作用與象征寓意作用的區別。而隨著時代發展,這樣的區別也越來越小,因為在當代的設計中,大多數圖案的運用都會被設計師賦予一定的含義,從而傳達給大眾。而圖案在服裝設計中的運用往往會選取它的寓意成分[2]。服裝設計中對圖案的運用已經從原本簡單的對圖騰的崇拜變為更注重探索圖案背后所代表的精神內涵。對服裝圖案的設計也逐漸從直接運用過渡到對圖案再設計再創作,在設計圖案時也需要考慮到是否與設計的服裝顏色、線條、風格有所關聯,這樣的圖案設計已經超出它本身作為圖形的意義,更具有延伸性的內涵。如中國著名設計郭培利用青花瓷的紋樣結合服裝造型進行的服裝設計,已經超越了青花瓷圖案本身的意思,而是使這樣的元素代表著中國悠久的歷史文化,從而受到各國的認可,并將中國的服裝設計推向了世界。優秀的圖案設計對于一個服裝品牌形象的樹立也具有很大的作用。不僅能夠增強企業的辨識度也有利于品牌企業文化內涵的傳播與推廣。例如著名服裝品牌香奈兒的雙C標志就是一個非常成功的案例。對于香奈兒的雙C標志,很多人都很好奇香奈兒標志的設計理念。其實,香奈兒標志設計理念源于香奈兒的創始人香奈兒女士的小名COCO,她將自己名字中的兩個開頭字母雙C作為品牌標志,以此來代表自己的品牌。而雙C的標志組合在一起的視覺形象又與香奈兒女士鐘愛的山茶花的形象很相似,它嬌柔精致、極為優雅,毫不張揚的形態。因此,雙C的品牌標志也具有兩個含義,第一層意思是源于自己的名字是自己的代表,第二層意思是代表女人的雙面性,每個女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是不一樣的你。標志的整體設計也非常具有特色,字體上的視覺效果是簡潔有力,顏色選用低調冷靜的黑與白,呈現奢侈內涵,整個標志設計凝聚了她對美、魅力和簡約的期望。
圖案作為設計表達者的“符號”也可以具有一定的諷刺與戲謔的作用。以這樣風格聞名的設計師當然要數莫斯奇諾,他的作品總會給人一種不經意的小驚喜,正如他所說的“流行不是少數人的專屬,而是隨時發生在你生活中的一些小游戲!”。在2014年的秋冬大秀中與卡通形象海綿寶寶聯手合作,將可愛童趣的海綿寶寶形象運用到日常服裝中,作品表達了對童年的回憶和對人性單純美好的向往。使在場觀看秀的大人們回憶其童年的美好點滴,這樣的圖案元素帶給現場活躍開心的氛圍的同時也表達品牌的理念,保持童真和對生活與生命的熱愛。
色彩是首先映入眼簾的語言,它不僅具有外在的視覺功能,也有內在的隱喻功能。服裝色彩不僅影響服裝的使用者,也會影響觀賞者的感受和是否與周圍環境和諧的問題。因此,當設計師運用不同的色彩進行設計時,也會產生不同的色彩語言,明亮的暖色通常會表達出溫馨浪漫、熱情奔放、活潑俏麗的感覺;明度較低的暖色會表達出高貴典雅、穩重成熟的感覺;這就說明色彩語言在服裝設計中具有一定的隱喻功能,同時色彩也帶有一種抽象的心理暗示。如目前流行的莫蘭迪色系總是給人一種“淡漠”的感覺。米色、沙色、卡其色、灰色等回歸自然的顏色,給人感覺清心寡欲,靜如止水。今年以簡約風格為主打的三個品牌:Tibi,Giada、Celine都以這種清冷的色系為服裝的主色調。而每年Pantone都會分析出每季的流行色,如2019年的流行色彩“符號”就是珊瑚橙,它來自海底紅珊瑚的鮮艷色彩,相比橘色更加柔和,透出一種奶油色調既甜美又夢幻,洋溢出滿滿的幸福感。因此很多服裝品牌在這一季也使用了這一色彩,如Gucci2019早春Temperley London春夏系列,則把深淺度不同的珊瑚橙互相搭配在一起給人不一樣的感覺,這樣的顏色也寓意著對生命的肯定、活潑積極、既柔和又有活力和生機。
服裝材料的選擇是大多數服裝設計師會首先考慮的審美要素。只有全面的了解服裝材料的性能、結構、觸感等方面,才能在服裝設計時最大程度地發揮其優勢,從而設計出既有自身特點又符合流行趨勢的優秀設計作品。如在日本被譽為面料魔術師的服裝設計師三宅一生先生,他對褶皺材質的運用與設計是一般大眾對三宅一生服裝品牌最直接的印象。由他設計出的一生褶,很好的表現他的個性與設計的出發點,他通過褶皺這一材料語言找到了品牌的標志符號并加以發揚光大延伸到他之后的設計中使這個元素擴大到整個品牌的代表性元素。當時法蘭克福芭蕾舞團的William Forsythe在看了三宅一生的展覽《ISSEY MIYAKE A-ūN》之后,找到他本人,希望他能為他的新舞蹈《The Loss of Small Detail》設計演出服裝。三宅一生想到,如果用非常輕薄的面料,做成褶皺的服裝,那在舞者舞動的時候,會更加好看和自在,為此,他苦心鉆研,做出了一種顛覆式的制作褶皺的方法,這種使用加熱固定的方法,使得褶皺的形態更穩固,容易打理,還會因為每個穿著者的身體的不同,而呈現出不同的樣貌。這無疑更接近于三宅一生對于身體和服裝之間關系的理解。因此,三宅一生也通過“褶皺”這一“材料符號”成功地成為有自己獨特設計標識的設計大師。另外還有一位來自中國的原創設計師也是通過對服裝材料研究成為自己的設計語言,這位服裝設計師就是李筱,她的設計靈感是源于現代建筑結構,她始終認為針織沒有必要非要做到無骨支撐,她的設計既結合了傳統織法同時也使用定型的橡膠材質做成浮雕的形式。英國版《Vogue》用“像棉花糖般質感的時髦”這樣的比喻來形容她這些配色清淡柔和的設計。因此,硅膠與針織創意結合也成為她獨特的設計語言。
在貢布里希的《象征的圖像》中寫到“符號”一詞所具有的兩種意義作為語言一部分的符號和自然符號或跡象,而在服裝設計中作為語言一部分的“符號”運用的較為廣泛,如上面所闡述的四種“符號語言”即造型、圖案、色彩、材料等。這一部分都是可見的“符號”,當運用在服裝設計上時它也具有某種隱喻功能。而“自然符號”在書中主要講的是像閃電或自然災害等“符號”預示著一些來自上帝不好的暗示。映射在服裝設計中的“自然符號”也許可以是身體與服裝自然產生的關系,從而會影響自我穿著服裝的狀態,如有人喜歡將袖子挽起干活,在手腕處形成自然的褶皺,又或者是煤炭工人脫掉服裝時泥土和碳漬浸入到衣料里留下的顏色。這種也許可以稱之為服裝所特有的“自然符號”。
綜上所述,服裝設計是一種創造性的活動,風格、色彩、造型、面料及各類手法等要素貫穿設計的全過程[3]。設計師必須把握對設計元素的符號 化過程,以達到準確傳達的目的[4]。服裝表達相關元素的排列、綜合、構成等方式來解釋服裝設計的意義。我們應立足于傳統文化,深入研究其文化內涵,運用符號學的理論知識,與現代服裝設計相結合,才能更好地發展具有文化內涵的服飾。因此,服裝設計中的視覺語言符號不僅讓服裝使用者能夠更有效地理解和穿著服裝,也讓服裝設計師通過視覺語言的再現傳達了審美與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