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旅游經濟空間結構優化研究

辛倬語 馬曉軍

摘 要 自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黃河“幾字彎”城市進入了生態環境與旅游經濟耦合協調發展的新階段。研究基于對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旅游產業發展現狀的分析，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方法對該區域城市旅游經濟空間結構進行深入剖析，研究結果表明：該區域城市間旅游經濟聯系強度和網絡密度都相對較低，呼包鄂所組成的凝聚子群輻射帶動能力有限。要促進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旅游經濟空間結構的優化，擴大城市旅游經濟規模是未來一段時間需要著眼的核心問題，不僅需要注重存量和增量旅游資源的深度挖掘，也需要考慮對該區域特別是黃河沿線旅游資源的整合以及宣傳和推廣。

關鍵詞 黃河流域 幾字彎 旅游 空間結構

自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黃河“幾字彎”地區如何部署落實和深化發展便成為關注和討論的焦點。生態環境與旅游經濟存在耦合協調發展的關系（龐聞等，2011），二者是我國經濟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的著力點。而城市作為區域經濟的基本空間單元，實現高質量發展就需要同時重視生態功能和旅游功能的提升。2020年1月3日，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六次會議時指出，要推進黃河“幾字彎”都市圈協同發展，推動沿黃地區中心城市及城市群高質量發展。2020年1月12日，內蒙古自治區政府工作報告對加強綠色內蒙古建設和打造黃河文化旅游帶同時進行了具體部署。這是在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的背景下，內蒙古借助對黃河流域生態及文化資源的保護與開發帶動旅游業全面發展，通過提升城市功能促進城市群及都市圈建設的決策和部署，是內蒙古踐行“兩山”理論，堅持生態優先、綠色發展的必然選擇。

新常態以來我國社會科學領域關注的焦點發生了重要轉變，從過往對增量問題的研究逐漸轉向對存量問題更為的關注，基于要素的地理空間分布與相互關系視角、區域經濟結構演變特征和結構優化問題的研究逐漸增多。內蒙古地域狹長、東西跨度較大，在當前國家的區域發展戰略布局中，從屬于西部大開發戰略與“一帶一路”框架下中蒙俄經濟走廊建設的部署，并清晰地分割為東西兩個板塊的發展：東部五盟市需要更多融入東北地區等老工業基地振興戰略中，西部七盟市則需要更多在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戰略下謀求和探索發展空間。這也意味著，內蒙古沿黃“幾字彎”七盟市未來的發展需要同時面對生態保護與高質量發展兩個剛性的約束性條件。本文基于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旅游業發展現狀的分析，通過對沿黃城市旅游經濟空間結構特征的刻畫和分析，嘗試為該區域旅游經濟空間結構優化提出具體對策建議。

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旅游產業發展現狀

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地區包括呼和浩特市、包頭市、鄂爾多斯市、烏蘭察布市、巴彥淖爾市、烏海市和阿拉善盟等六個地級市和一個盟，行政區域土地面積為52.3萬平方公里，占全區總面積的44.03%。2018年，該區域城市建成區面積和年末常住人口分別為4475.42平方公里和1269.2萬人，占全區的比重分別為58.6%和50.09%。該區域地處我國西北干旱半干旱區，兼具生態環境脆弱與能源資源富集的基本特征，在特殊的自然地理和資源環境條件下形成了特有的歷史文化積淀和經濟發展格局，在我國西部大開發戰略中居于重要地位。

自我國進入新常態，該區域持續多年的經濟快速增長隨投資規模收縮繼而進入下行通道。同時，在我國城鎮空間格局進一步向胡煥庸線東南地區擴張的趨勢下，地區人口增長持續多年都較為乏力。在以生態環境為剛性約束條件的發展進程中，該區域過往基于粗放的要素投入驅動發展模式提升空間縮小，受制于人力資本和技術創新投入的先天不足，經濟結構轉型進程非常緩慢。然而，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依托豐富的旅游資源與相關產業的融合發展，充分發展全域旅游、四季旅游，使得旅游業有望成為該區域培育新動能的突破口之一。

（一）旅游資源稟賦條件

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既有豐富的歷史、民族和紅色文化旅游資源，也有草原、沙漠、森林和火山等自然生態旅游資源，開發潛力巨大。黃河濕地、長城遺址及準格爾大峽谷等沿黃旅游資源，在黃河文化旅游帶構建過程中有待進一步挖掘。目前，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共有2A級以上景區237個，三星級以上酒店共104個，占全區的比重分別為59.4%和54.17%;其中，80%的5星級酒店和67.2%的4A級景區分布在該區域范圍，集聚有全區多數優質旅游資源和接待能力。2018年，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藝術表演團體、藝術表演場所、文化館、公共圖書館和博物館單位數量分別為44、16、61、57和42個，占全區的比重分別為46.32%、76.19%、50.83%、48.72%和38.53%;其中，文化館和博物館單位數量分別較2012年增長10個和19個，其他單位數量均無顯著變化。由此可見，該區域近年來文化基礎設施建設的提升空間沒有得到明顯拓展，公共圖書館建設滯后問題較為突出。與此同時，該區域以文化龍頭企業培育、文化產業示范基地建設及旅游產業扶貧等為抓手，整合各類文旅資源形成集聚化和集群化的發展趨勢，實現了文化產品和文化服務供給能力的顯著提升，而且還通過鄉村旅游的發展為鄉村振興和脫貧攻堅注入了新的活力，市場化運作延展旅游業發展的時間、空間及內容等維度效果顯著。

（二）旅游產業總量規模

近年來，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旅游產業總體規模呈快速增長態勢，以接待國內游客為主，入境游及創匯能力還有待進一步拓展提升空間。

首先是入境旅游人數和外匯收入規模。2018年，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入境游人數為352893人次，其中外國人為282755人次，旅游外匯收入為35593萬美元，占全區的比重分別為18.76%、15.81%和27.98%，吸引外國人、華僑和港澳臺同胞旅游能力顯著低于內蒙古東部五盟市。其中，該區域最受入境游游客喜歡的目的地是呼和浩特市，以接待39.88%的入境游游客創造出該區域47.17%的旅游外匯收入。與2012年相比，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入境旅游人數和旅游外匯收入占全區的比重分別增長2.5%和5.22%，增幅空間較小。從局部數據來看，巴彥淖爾市入境旅游人數和旅游外匯收入均有所下降，前者降幅高達29.66%;而阿拉善盟則實現入境旅游人數和旅游外匯收入增長8.16倍和12.7倍，集汽車賽事和文化娛樂為一身的英雄會2013年永久落戶阿拉善帶動了當地旅游業的高速發展。但在基數較低的基礎上實現的快速增長，并沒有顯著提升阿拉善盟在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中旅游經濟的占比。

其次是旅行社單位數和國內旅游規模。2018年，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共有旅行社606個，國內旅游人數7102.17萬人次，國內旅游收入達到2295.79億元，占全區的比重分別為52.42%、55.24%和58.51%。其中，呼包鄂的旅行社數量、國內旅游人數和國內旅游收入占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比重分別為81.19%、73.85%和83.78%，是接待國內游客最為核心的區域，而呼和浩特市以擁有該區域近半數的旅行社而凸顯其旅游集散中心的功能屬性。與2012年相比，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旅行社數量、國內旅游人數和國內旅游收入增幅分別為34.07%、132.42%及281.61%。其中，增幅最為明顯的城市是阿拉善盟和烏蘭察布市，國內旅游收入增長分別達到3.82倍和4.85倍。與此同時也呈現出局部收縮的趨勢，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旅行社數量占全區的比重略有下降，幅度約為1.8個百分點;呼包鄂的旅行社數量、國內旅游人數和國內旅游收入占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的比重也有所下降，平均幅度約為3.6個百分點。

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旅游經濟空間結構分析

到2020年年底，我國初步建立國土空間規劃體系，以縣域為基本分區單元的主體功能區界定是城鎮發展的基本遵循，城市規劃、土地利用規劃及旅游規劃需要與之對接并保持一致，是決定城市旅游經濟空間結構的重要因素。內蒙古2015年公布的主體功能區規劃確定了內蒙古沿黃“幾字彎”的國土空間基本格局：國家級重點開發區全部分布在沿黃“幾字彎”的呼包鄂地區，自治區級重點開發區則分布在東部五盟市及沿黃“幾字彎”呼包鄂之外的其他城市;限制開發區中，國家級和自治區級農產品主產區分別有42%和67%分布在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另有黃土高原丘陵溝壑水土保持生態功能區、陰山北麓草原生態功能區與阿拉善沙漠化防治生態功能區等重點生態功能區;此外，還有自然保護區、風景名勝區、森林公園等禁止開發區約6.68萬平方公里，占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行政區域土地面積的12.78%，是該區域城市面積的6.25倍。本文對內蒙古黃河“幾字彎”城市旅游經濟空間結構的研究，是在新一輪國土空間規劃啟動過程中對該區域已經形成的城市旅游經濟結構狀況的分析，是以地級以上城市這一空間單元以及中觀層次的產業為觀察視角的初步探索。

（一）研究方法與數據來源

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地域空間大，且處于我國各類交通網絡末端，距離我國主要消費者市場較遠，受氣候因素制約旅游旺季時間相對較短，游客需要支付的交通和住宿成本也高，對于區域內部旅游經濟空間的優化有助于增加旅游消費意愿并提升旅游消費潛力。對該區域城市旅游經濟網絡結構的研究引入社會網絡分析方法，該方法被廣泛應用于研究城市間經濟網絡結構分析（湯放華等，2013;鐘業喜等，2015;楊偉肖等，2016），通常也被用于分析和刻畫城市間旅游經濟空間結構分析（于洪雁等，2015;王俊等，2017;張廣海等，2019）。研究采用修正的引力模型計算城市間旅游經濟聯系強度，以旅游收入與游客數量測度城市旅游經濟發展程度，并將影響區域旅游經濟發展的交通距離因素納入考量，強度值表示城市之間旅游經濟的吸引程度。

城市旅游經濟聯系強度的計算公式為：

上式中，TRij表示城市旅游經濟空間聯系強度;TNi、TNj分別表示城市i和城市j的游客數量;TIi、TIj分別表示城市i和城市j的旅游收入;Dij為城市間最短交通距離;kij=TIi/（TIi+TIj），表示修正系數。由于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入境旅游人數和外匯收入占該區域整體游客規模和旅游收入比重較低，因此TNi/TNj和TIi/TIj分別選擇《內蒙古統計年鑒2019》提供的國內旅游人數和國內旅游收入數據替代;Dij選擇百度地圖智行提供的公路里程數據替代，對飛機和火車等交通方式下的城市旅游經濟空間聯系強度不展開具體討論和分析。

此外，研究對象為該區域六個地級市和一個盟共七個城市。因研究聚焦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群構建過程中區域內部的旅游經濟空間結構優化問題，故不納入對周邊地區城市的討論和分析。根據基礎數據計算得出城市旅游經濟聯系強度矩陣，再使用UCINET6軟件進行社會網絡分析。

（二）實證分析與研究結論

一是城市旅游經濟聯系強度分析。根據城市旅游經濟聯系強度公式，計算得出的2018年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旅游經濟聯系強度矩陣見表1。第一，呼和浩特市與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地區其他城市的旅游經濟聯系強度最高，對鄂爾多斯市和包頭市具有較高的吸引力，對烏蘭察布市的吸引力盡管也相對其他城市較高，但因受距離參數的影響，與對鄂爾多斯市和包頭市的吸引力相比還存在較大的落差。第二，包頭市是該區域與其他城市旅游經濟聯系強度第二位的城市，其對其他城市的吸引力顯著低于呼和浩特市，對呼和浩特市和烏蘭察布市的吸引力較高。第三，鄂爾多斯市是該區域與其他城市旅游經濟聯系強度第三位的城市，但對其他城市的吸引力均較弱。在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組成的42個城市組中，有30個城市組的旅游經濟聯系強度都小于1，占該區域所有城市組的比例為71.43%，該區域城市之間地理空間距離跨度大是影響城市間旅游經濟聯系強度的重要因素。

二是網絡密度分析。對上述城市旅游經濟聯系強度矩陣二值化處理后，得到網絡密度值為0.2857，標準差為0.4518。這表明，2018年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旅游經濟網絡密度較低。受自身旅游經濟規模小和城市之間交通距離遠兩個因素的共同制約，目前所形成的城市旅游經濟網絡結構呈現兩極分化的基本特點，沒有形成梯級格局。

三是凝聚子群分析。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旅游經濟凝聚子群結果見圖1，該區域共形成三級凝聚子群。其中，在三級凝聚子群中，呼和浩特市、包頭市和鄂爾多斯市組成同一子群，烏蘭察布市和阿拉善盟組成同一子群，巴彥淖爾市和烏海市組成同一子群。其中，呼包鄂是網絡密度值最高的子群，但該子群對區域內其他城市旅游經濟的輻射帶動能力有限。

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旅游

經濟空間結構優化的對策

基于以上論證和分析，實現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旅游經濟空間結構優化有兩條路徑：一是進一步擴大城市旅游經濟規模，提升城市旅游經濟的輻射帶動能力;二是進一步縮短城市間交通時間，增加游客在該區域不同城市間旅游的可能性。對于第二條路徑，目前國家在該區域布局有貫通東南的高鐵線路，也布局有新建和擴建機場，隨著交通基礎設施的完善和優化，將有助于促進該區域旅游供給市場與外部旅游需求市場的對接。而如何擴大城市旅游經濟規模則是該區域未來一段時間需要著眼的核心問題。內蒙古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擇機出臺了周末2.5天彈性休假或調劑補回休假制度，這對擴大周末休閑游空間范圍具有一定的積極作用，有助于釋放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本地需求市場的短途旅游消費潛力，這是對第一條路徑的有益嘗試。除此之外，還需要同時注重該區域存量和增量旅游資源的深度挖掘，以及對內蒙古沿黃“幾字彎”沿線旅游資源的整合以及宣傳和推廣。

第一，優化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旅游產品結構。這包括旅游產品的空間結構和時間結構優化，既要補好地理維度上的交通網絡化短板，也要補好時間維度上的季節性短板和迭代性短板。一方面，要以黃河文化旅游帶建設為抓手，加強區域特色文化旅游產品體系和旅游線路規劃設計，形成多元化、差異化且主線突出的品牌旅游產品。另一方面，以發展冰雪經濟為契機，注重旅游產品的時間結構優化，推進旅游產品的季節優化。同時，也要善于捕捉和緊跟旅游消費熱點及融合發展新模式，注重旅游業新老產品的換代更迭。

第二，提升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地方政府及相關部門間共商、共建、共享的統籌協調能力和協同發展機制。旅游經濟是推進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區域協調發展以及城市群構建和都市圈建設的重要途徑，黃河文化旅游帶建設更需要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多個城市之間通力合作。以流域為開發維度發展的旅游業跨越了行政區劃的界限設定，旅游業與不同產業的融合發展也需要突破條塊分割的行政化藩籬。以黃河文化旅游帶建設為依托，分析高鐵和機場等交通基礎設施建設對該區域旅游供給和旅游消費格局可能的影響，充分發揮生態旅游資源與歷史和文化旅游資源的組合效果，在系統性思維視閾下提前謀劃旅游產品和旅游線路。

第三，高效整合以及宣傳推廣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旅游資源。充分利用大數據為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旅游資源賦能，以內蒙古黃河文化旅游帶建設為主線，綜合運用廣播、電視與報紙等傳統媒體，特別是微信公眾號、抖音與社群等新媒體運營方式整合與宣傳推廣。形成以內蒙古黃河文化旅游為主題，融合黃河文化、旅行線路、創意，提升國內外游客對于該區域旅游資源的知曉程度和旅游意愿。新冠肺炎疫情以來各類新媒體通過線上直播的方式，在品牌推廣和拉動消費方面取得了不可小覷的效果，是當前最有影響力、最有效益的營銷方式。對于內蒙古沿黃“幾字彎”城市來說，既需要有創意的人力資源形成創意的營銷方案，也需要有旅游相關部門和企業的規劃、投入及協作，如何邁出這一步是各方值得思考的問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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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辛倬語 內蒙古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副研究員，研究方向為區域經濟、產業經濟

馬曉軍 內蒙古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副研究員，研究方向為區域經濟、旅游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