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造”獨角獸，有可能嗎

張唯誠

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一些虛構的動物都活躍在早期人類的神話和傳說中，例如我國的龍和麒麟，西方的獅鷲（希臘神話中鷹頭獅身有翅的怪獸）和巨鵬等。在西方神話中，還有一種漂亮而高貴的虛構動物——獨角獸，類似一匹裝飾著漂亮外表的白馬，有銀白色的皮毛、閃閃發光的螺旋角。而卡通里的獨角獸常被描繪有漂亮的彩虹鬃毛。

艾德麗安·馬約爾是美國斯坦福大學研究古代科學的歷史學家。這位學者認為，關于獨角獸的最早描述出現于公元前5世紀古希臘歷史學家希羅多德的著作中，書中還記載了一些非洲動物。很明顯，希羅多德筆下的獨角獸可能只是一頭犀牛。在古希臘，人們根本不知道犀牛長什么樣，所以希羅多德的描述只能基于道聽途說，如旅行者的陳述和大量民間傳說等。

后來，有角白馬的形象出現在了中世紀的歐洲，這個時代從大約公元500年延伸到1500年。那時的歐洲人仍不知道犀牛，但它們已經擁有了“純白獨角獸”的迷人形象，也是一個宗教的象征，代表純潔。當時，人們還相信獨角獸的螺旋角具有魔力和藥用價值。藥店會出售“獨角獸角”，但它們實際上是從海上收集而來的獨角鯨的牙。

而今流行的獨角獸形象依然是像長有一只螺旋角的白馬，但每個人都知道它們只是一種虛構的動物罷了。隨著生物學和基因學的長足進步，人們也產生了很多新的沖動：就像人們企圖復活已經滅絕的動物一樣，人們也希望將這種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動物帶到現實世界中來。然而，這樣的事情有可能發生嗎？

進化出一只角

按照常理，這種事情是很難變成現實的，但科學家們也有了一些想法，這些想法的確使一些和現實動物相似的想象動物，例如獨角獸離現實世界靠近了一些。然而，他們在這之前必須回答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制造這樣的生物是否真的是一個好主意？

獨角獸和白馬看起來并無太大的區別，并且要“制造”一匹白馬也并不難，只需一個基因突變就能使動物患上白化病。患有白化病的馬通體白色，眼睛是淺色的，但這種基因突變也會干擾動物體內其他的生理過程，導致它視力下降甚至失明。因此，從白化馬進化而來的獨角獸可能并不健康。

獨角獸的螺旋角和艷麗的外表是更加復雜的特征，往往涉及到一個以上的基因。美國加州大學圣克魯斯分校的科學家艾麗莎·沃什妮娜從事研究古馬DNA的工作。她認為，不能認為一旦改變了白化馬的某個基因，便能得到一只螺旋角。這是因為新特征如果要進化就必須擁有優勢，這種優勢能幫助動物生存和繁殖。例如，螺旋角應該能幫助獨角獸抵御捕食者，艷麗的外表應該能幫助雄性獨角獸吸引配偶才有存在的必要。但即便如此，這一切也都不會很快發生，因為進化不是一蹴而就的，況且白化馬（以及由此產生的獨角獸）的壽命相對較長，繁殖也就相對緩慢了。

昆蟲就方便多了，它們通常只需很短的時間就能進化出身體的某些部位。一只甲蟲有可能在20年內進化出角，但如果是馬，即使它能夠進化成獨角獸，那也至少需要一百年或者一千年。

“拼湊”一只獨角獸

假若不想等待進化，人們也可以自己設計獨角獸，方法是使用生物工程工具用其他生物“拼湊”出獨角獸的特征來。

保羅·諾普夫勒是美國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生物學家和干細胞研究員，他和女兒朱莉合作完成了一本如何利用現代技術制造神話生物的書。保羅·諾普夫勒認為，要把馬變成獨角獸，可以在馬的頭上添加一個相似動物的角。

獨角鯨的長牙看起來神似獨角獸的螺旋角，但其實是一根螺旋牙，它從獨角鯨的上唇長出來。按說這種牙可以“拼湊”到馬的頭上去，但保羅·諾普夫勒認為現在很難做到，因為人們還不清楚類似的東西如何從馬的頭上長出來，弄不好可能會導致感染或者損害動物的大腦。

如今，有一種解決的辦法是使用基因編輯工具，這種工具可以讓科學家調整生物體內的DNA。研究人員發現，某些基因在動物長角的時候是關閉或者開啟的，因此，你可以在馬身上添加一些不同的基因，使它們的頭上長出角來。

但要這樣做，科學家首先要找出最適合編輯的基因。此外，如何讓角正常生長也具有很大的挑戰，況且基因編輯技術本身也并非完美。假若它導致了錯誤的突變，就可能帶來一些令人意外的特征。例如，也許長出來的不是一只角，而是一條尾巴。

好在還有一個解決辦法，那就是創造一種包含有多個物種DNA的動物。科學家們可以從馬的胚胎開始，在胚胎發育的時候，從羚羊或者一些天生長角的動物身上移植一些組織，但這樣做也是有風險的，因為馬的免疫系統可能會排斥其他動物的組織。

因而，要制造一只獨角獸，不論科學家使用怎樣的方法，都有可能遇到很多問題。不過，保羅·諾普夫勒認為，和制造龍相比，制造一只獨角獸似乎更可行。他認為，不論選擇怎樣的方法，都需要包括獸醫和再生醫學專家在內的一組研究人員來共同攻關。

假若人們真的成功地給馬安上了一只螺旋角，新的麻煩依然有可能發生。馬的身體有可能無法承受這樣的螺旋角，它可能導致馬無法正常進食，因為這種馬沒有經歷過進化，它無法承受角的重量。這與犀牛截然不同，犀牛有著很大的腦袋，足以承受沉重的角，這是進化的功勞。在這種情況下，角真正成了犀牛身體的一部分。

此外，實驗室培育出來的獨角獸還很難成為生態系統的一部分。它們很可能不知道如何與其他物種進行互動，還可能成為脾氣暴躁且破壞力驚人的動物，因而改造動物或者創造虛構動物存在著巨大的倫理風險，人類不宜輕易嘗試。

獨角鯨的長牙像獨角獸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