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AEIOU 方法的德化陶瓷產品創新策略及設計應用研究

熊微 崔洪亮 賀茂紅

Xiong WeiCui Hong-liangHe Mao-hong

（華僑大學美術學院，福建 泉州 362021）

(School of Fine Arts， Huaqiao University， Quanzhou， Fujian， 362021)

陶瓷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德化陶瓷依托自身的自然與文化生態環境，以獨特的細膩材質、華美的雕塑藝術，精湛的制瓷工藝馳名世界。德化陶瓷產業在當代已形成傳統瓷塑、出口瓷工藝品、日用瓷（其中茶具產量大約占中國的80%）并駕齊驅的綜合產業集群。截至2018 年，德化縣擁有3 000 多家陶瓷企業，年產值328.5 億元。德化陶瓷目前外貿傾向明顯，60%以上的陶瓷產品出口到190 多個國家和地區。這使德化成為中國最大的陶瓷工藝品生產和出口基地，也是中國最大的陶瓷電子商務產業基地。但德化陶瓷產業的產品結構、產品創新等方面還存在一些問題。一是大多數企業長期以來以高耗能低利潤的方式維持生產，制約了德化陶瓷產業的發展壯大；二是出口瓷工藝品受國際政治經濟局勢變化影響，導致訂單波動、成本難以控制；三是傳統瓷雕面臨的問題主要是受眾群體的窄化，即用戶群體多為中老年人，年輕群體接受度較低。日用瓷在類型上多集中在傳統茶具方面，在用戶研究方面付之闕如，在設計層次上多為傳統外觀造型設計，較少切入到用戶體驗和行為創新的程度。

文章擬在用戶研究的基礎上，通過引入“AEIOU 方法”，以飲茶產品與服務系統設計為例，探究德化日用陶瓷產品的設計創新策略及開發應用狀況。

1 基于用戶研究的產品設計方法

1.1 用戶研究的概念和必要性

用戶研究是用戶中心的設計流程中的第一步，是一種理解用戶，將其目標、需求與企業商業宗旨相匹配的理想方法，能夠幫助企業定義產品的目標用戶群。運用這種方法能夠明確、細化產品概念，并通過對用戶的任務操作特性、知覺特征、認知心理特征的研究，使用戶的實際需求成為產品設計的導向，使產品更符合用戶的習慣、經驗和期待。

通過用戶研究，實地考察用戶在真實的場景下，對產品（服務）具有非常細微的體驗和理解，可以培養深度的洞察能力，包含對用戶的理解、對商業的理解、對用戶“痛點”和行為背后邏輯的理解。尤其是能發掘常人感知不到的、非顯而易見的需求。

1.2 設計開發期的用戶研究思路與常規方法

1.2.1 用戶研究思路 首先明確用戶目標定位。喜歡或接受德化陶瓷產品的人群，他們的年齡、職業、收入、教育水平、生活環境、行為習慣和消費習慣等。然后，需要了解這個目標用戶群體對陶瓷制品的基本需求。再深入了解他們對現有產品的滿意度及其不足之處，尤其是用戶最需要而產品又缺乏的需求。搜集的有效信息并進行反饋。

1.2.2 用戶研究常規方法 常規方法主要有兩種：一種是基于產品為中心的方法，另一種是基于用戶活動為中心的方法。具體包括桌面研究、觀察、訪談、問卷、產品特征分析等。觀察法通過觀察用戶對產品的體驗過程，了解用戶的行為模式，容易受到時間、資金和數據分析等因素的制約，而且針對的用戶較少，可以在對具體問題進行詳細研究時采用。訪談法也是用戶研究中常用的調查方法。產品特征分析包括產品性能、產品質量、生產工藝、產品外觀和包裝以及SWOT 矩陣競品分析等方法。

2 德化日用陶瓷典型產品的設計特征

德化日用工藝產業集群已形成從開發、生產到營銷等較為完整的產業鏈條，獲評中國百佳產業集群。其主要品種有：建白瓷、高白瓷、普白瓷、寶石黃、建紅瓷、朱玉瓷、白炻器、紫砂陶以及開片釉、銀絲釉和各種色釉等。

德化陶瓷產品按傳統分類方式可分為工藝陶瓷、陶瓷佛像、羊脂玉茶器、日用陶瓷、陶瓷花瓶、陶瓷茶具、陶瓷杯子和陶瓷禮品8 類[1]。從學術角度看，這樣分類不是很合理。不過從大眾認知的角度，這樣分類也有可理解之處。比如，茶具雖然是日用陶瓷的一種，但它的市場需求和現實款式足以單列為一類了。筆者根據產品功能或性質來進行劃分。根據陶瓷產品的“功能”可以籠統分為實用類、觀賞類、信仰類和禮品類等，可分別滿足人們生活日用、情感審美、精神信仰、社會交往等多方面的需求。根據陶瓷產品的“性質”，則可分為視覺審美類、偶像信仰類、生活實用類、文化需求類等。

德化日用瓷產品眾多，文章選取具有一定代表性的兩個例子來進行分析。其一是德化縣博緣陶瓷文化有限公司的“蓮花紋白瓷茶壺”（見圖1）。該茶壺造型優美，把手寬大，略帶下垂；壺流短小，形態緊湊，兩相呼應，整體身姿取仰視蒼穹之勢。壺蓋與壺身嚴絲合縫，蓋蒂為正圓小粒，簡練精致，與壺身大開大合之勢形成強烈對比，整體中有變化，簡潔中蘊豐富，茶壺中可謂經典之造型。裝飾工藝為傳統的剔花，其浮雕效果與白瓷的單色釉十分適合，彰顯了素雅詩意神韻。如果考慮其功能和使用情境等設計視角，這僅僅是一把能實現基本喝茶功能的普通茶壺而已，在用戶使用體驗和使用方面，并沒有特別巧妙的匠心設置。

另一件是德化縣華唐陶瓷有限公司的“姜太公釣魚”白瓷香臺（見圖2）。這件作品簡潔明了，一人、一竿、一臺即構成了一個意蘊深長的畫面——渭水河畔，懷才不遇的老翁姜子牙，正在用直鉤釣魚，等待并吸引了周文王的關注。白瓷的白色正好勾畫出冬雪初融的渭水河畔的風景，那根“香”恰好是姜太公手中的魚竿。

上述典型產品的設計成功之處在于：一是善于運用德化陶瓷產業的材質基礎特色——白瓷的藝術素雅風格（如茶壺的蓮花裝飾和香臺的雪景描繪）；二是應用“巧妙對接”的設計思維，使人產生一種豁然開朗、妙趣橫生的感受。茶壺里面的茶水，巧妙對接到蓮花所在的池塘中的池水，含蓄而不露痕跡地產生了關聯；而太公釣魚香臺，直接將長條形的燃香比擬為姜太公手中的釣魚竿，非常形象，如同一種無聲的語言，向用戶（受眾）傳達了香臺擺件的主題內涵。

從使用情境和用戶研究的視角來看，這兩件產品存在著明顯不足。“蓮花紋白瓷茶壺”更多是從視覺審美的角度來設計創作的，在用戶操作（握持、傾倒等）方面，并無特別體貼之思考，也沒有有關“人機和諧”關系的思考，沒有提升用戶體驗、解決用戶痛點等方面的深入研究；太公釣魚白瓷香臺在實際使用操作的合理性方面仍有明顯欠缺，諸如香灰的防風、收集和回收等方面并沒有細致周到的設計思考。由此可以發現德化白瓷在現代設計上的共性問題是：過于追求視覺審美和傳統材質紋樣的繼承，欠缺關注用戶、操作環節、使用情境等方面的系統創新設計思考。因此，有必要引入“AEIOU”方法。

圖1 蓮花紋白瓷茶壺

圖2 “姜太公釣魚”白瓷香臺

3 “AEIOU 方法”介入日用陶瓷產品的設計策略及概念性應用

3.1 “AEIOU 方法”概述

“AEIOU 方法”是一種系統化架構。分為活動（Activity）、環境（Environment）、互動（Interaction）、物件（Object）和用戶（User），引導研究人員根據這些分類來觀察、記錄和分析信息。該方法由Robinson 等于1991 年提出[2]。具體是指：

（1）活動：為達到目標而采取的各種行動。大家采取哪些行動和步驟？經由哪些途徑達成目標？

（2）環境：活動發生時周邊完整的情境。例如，如何描述一個場域的氣氛和功用（包括個人和公共空間的氛圍）？

（3）互動：發生在一個人與另一個人或物之間，是活動的基本要件。人與人、人與物在同一環境或分隔兩地時，會有什么樣的慣性或特別的互動？

（4）物件：環境的基本要件。有時候會有復雜或甚至非預期的用途、功能、意義和脈絡出現。例如，每個人在自己的環境中擁有什么樣的物件？跟他們的活動有著怎樣的聯系？

（5）用戶：是行為、偏好和需求受到觀察的人。有誰在？他們的角色和關系是怎樣的？他們有什么價值觀念？

3.2 “AEIOU 方法”介入德化日用瓷創新設計的設計策略

以飲茶服務設計為例進行分析。

（1）活動：首先得關注飲茶的活動全過程（見圖3）。在福建地區，飲茶既是一種生活方式和休閑活動，又具有社交性質和文化內涵?；顒又行桕P注烹制泡茶階段的“沖和泡”，多感賞茶階段的“觀和聞”，交流飲茶中的“敘和品”，持續品茶階段的“數和食”。沖是高溫水沖掉頭道茶的苦澀，泡是激活茶的活性；觀是視覺欣賞茶湯的顏色和光澤；聞是嗅覺參與茶香的品鑒和沁心；敘是伴隨飲茶行為的社交活動；品是入口后的綜合感受和回味；數是3—5 次以上的反復添水，持續品茗；食雖非必要環節，卻可增添美味與飽腹之樂趣。這是一種具內在邏輯層次和架構的系統性策略。

（2）環境：飲茶活動發生時周邊的環境是安靜、休閑、優雅的總體氛圍。個人獨處時，可能有書本和音樂作為背景，散發靜心養性之流香；三五好友相聚時，可能會有非常愉悅熱烈的情感交流和信息交流，輻射默契神交之心緒；商務拓展時，可能飲茶環境是化解商業功利性質和商務嚴肅氛圍最好的場域，彌漫親和儀禮之余韻。無論是哪種情況，都屬于物質環境基礎之上的人文環境的構建[3]。

（3）互動：在飲茶活動中，需要關注幾組互動關系，并以此作為茶壺設計的重要依據。其一是人與人，即飲茶活動的主人與客人之間的交流互動。這種交流活動一般分為情感交流和信息交流兩個部分。情感交流反射到茶壺設計當中，應該是以壺之出處、外觀造型、材質工藝、裝飾藝術和文化內涵等部分作為重要的載體，凸顯茶壺設計藝術性（審美）；信息交流反映到茶壺設計當中，則與茶壺自身物的屬性并無多少關聯（因為主客在交流重要的信息，喝茶活動轉為習慣性動作，注意力更多在信息自身的內容），這時必須考慮到在習慣和便捷操作中所體現的茶壺設計易用性（便捷）。其二是人與壺的互動。即特別關注主人（飲茶活動主導者或茶壺操縱者）與茶壺的操作界面（把手大小合不合手，質量容量合不合適，傾倒沖泡安不安全，行為動作優不優雅，添水續杯方不方便等）設計的合理性（匠心）了。其三是壺與杯（或桌面、燃器等輔助物）之間的互動。即茶壺與周邊物品的體量、形態、色彩、環境之間的設計適應性（和諧）。藝術性、易用性、合理性和適應性，可成其為產品設計的4 大原則。

（4）物件：指圍繞研究對象（飲茶活動），所展開的復雜性、模糊性、多功能、多語意的關聯物品。具體包括陶瓷茶具、瓷塑鐵藝擺件、陶瓷香薰、陶瓷燈具等。他們在用戶飲茶活動中分別起到喝茶功能實現與茶具形式呈現、視覺背景氛圍營造、嗅覺體驗氛圍營造、照明空間氛圍營造的作用。他們作為物質符號共同構成飲茶活動的環境、操作、交流、互動、品鑒和審美的完整過程。從這個意義上說，物件具有很強的產品語意性[4]。

圖3 飲茶活動一般流程（福建地區）

（5）用戶：關于用戶，主要了解這幾個方面。用戶是誰？在飲茶活動中，用戶都是茶客（愛好或接受喝茶作為休閑活動的人們），他們有各自的收入、教育水平和社會階層；用戶需要什么？需要通過喝茶提神解渴，還是需要借助喝茶與朋友加強交流；用戶偏好什么？需要美或有個性的、價廉物美或獨一無二的、細膩或粗獷的茶器和相關物品來呈現；用戶飲茶的動作和流程（行為）是怎樣的？他們是怎樣認識飲茶這件事的？他們覺得生活中最有意義、最有價值的是什么？這一切都圍繞著用戶、圍繞著人的需求來進行構思，可以理解為是一種“人本性”策

略[5]。

綜上所述，根據AEIOU 方法，將一個復雜的活動與活動中的產品進行系統化研究和思考，得出以下設計策略：系統性策略、人文性策略、藝術性策略、易用性策略、合理性策略、適應性策略、語意性策略和人本性策略。進一步進行合并和歸類，可以歸納出基于AEIOU 方法的設計策略見表1。

表1 基于AEIOU 方法的設計策略

3.3 德化白瓷飲茶產品與服務創新的設計機會點

（1）陶瓷茶具：從藝術性策略出發，利用白瓷材質的高白度和光澤度，追求素雅潔白的美感；從人本性和合理性策略出發，精確試驗不同容量的降溫指數，避免反復加熱的資源浪費和尷尬，確定可調解式容量的茶壺。

（2）陶瓷香薰：從語意性、合理性與人文性策略出發，采用磁懸浮技術，使得瓷塑可懸浮，使香薰使用時產生飄飄欲仙、大隱于林泉之中的高雅逸趣。

（3）陶瓷燈具：從語意性與人文性策略出發，追求照明透光性極致，嘗試技術最大限制范圍內的極薄胎的實驗。具體做法是：將宣紙撕碎后，浸泡在水中24 小時，軟化后搗碎，混入白瓷瓷胎原料中，攪拌均勻，然后用氣球做模具，將泥漿用竹刀涂刮于氣球表面，控制極薄層的形態和肌理。干燥后，放出氣體，倒置燒制成型。

（4）瓷塑鐵藝擺件：從人文性和藝術性策略出發，采用白瓷瓷塑和安溪藤鐵兩種工藝結合，構建飲茶時悠遠唯美的藝術空間氛圍。

4 結束語

在全面了解德化陶瓷產業發展的基礎上，進行了德化白瓷典型產品的設計分析。運用AEIOU(活動、環境、互動、物體、用戶)系統方法，以飲茶產品與服務創新設計為例，進行了設計策略的梳理，提煉出“系統性、人文性、藝術性、易用性、合理性、適應性、語意性和人本性”8大設計策略。在這個理論指導下，形成了許多帶有創意火花的設計機會點。由于時間與經費的限制，該項研究還有待于進一步探索并完善。比如整體基于AEIOU 方法的閩南飲茶文化服務系統設計的實踐工作還有待開展，又比如在設計策略與創意機會點的銜接邏輯上，論證仍有欠缺。這些問題都將在后續研究中進行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