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卜孩兒
月亮的故鄉
月亮是高懸的故鄉!
誰的夢,懸掛在一棵桂樹上?
今晚,月餅是親人.留下的憑證,它貼近胸口,就擁有心跳。
今晚,桂樹的影子灑在誰的身上都是紫色的!
在另一個世界里,我是一棵枝盛葉茂的桂樹,扎根大地和故土,托起月亮就是托起故鄉。
千萬片葉子犁鏵一樣耕耘著天空,播種鄉音和心跳,長出炊煙和禽鳴。
鳥巢是心結。
果實是疤痕的涅槃重生……
眺望
故鄉,柿子樹上裸露的心,被誰思念,就把誰眺望!
就有炊煙撲面而來,遮擋著一個人渾濁的目光。
最柔軟的遠方,突然間:棱角分明。
而故鄉,一夜間就變成了一個人的傳說。
通向故鄉的小路,如凍僵的長蛇,彎彎又長長,硬邦邦。
雁群是一盞盞高懸的燈。
在空中,燈芯開口說話。
說著說著,天就黑了。
就有人,把自己的剪影,貼在窗欞上!
在故鄉,面對一張黑白照片
黑白的童年!兩扇大門又寬又厚,幾掛玉米飽滿肥美。
石灰和青磚,一清二白。房檐和雨滴,藕斷絲連!
童年的心上人:是母親,還有一位梳著羊角辮的同班小女生。
秋收季節的街門口,蹲著一個清瘦如鋤柄的少年。那是放學回家的我,饑腸轆轆的我。
疲憊不堪的母親,從田野回來,汗流浹背,笑容滿面。我幫母親取下肩膀上的擔子,接過母親遞過來的鑰匙打開街門——
打開街門,我愣了一下,眼前瞬間一片空白!
緩過神來,已是黑夜。
嘴角邊的一滴雨珠:青青又澀澀,童年的味道……
玩伴
墻角,一棵被伐倒的樹,從根部長出一棵小樹苗。
小樹苗上的一片葉子,它多像是留著刺猬發型的童年小伙伴變成的!躲在一棵樹上向下探望——
季節深處,玩捉迷藏的所有的孩子都已經回家,且長大成人。
只有這個頑皮的孩子、認真的孩子,依然躲在樹上,不時地往樹下探望!
他喝雨水和露珠解渴,吃樹上的果實和嫩芽充饑。
終有一天,他會走下枝頭,懷抱珍藏了多年的果子尋找親人和伙伴!
如果他認錯了人,善良的人們:請將錯就錯吧!
把他領回家,給他穿上嶄新的衣服,用土制的香皂洗凈他汗漬斑斑的臉。
如果你愿意,請把他帶到我的身邊,告訴他:我是他的親人,或者是他兒時的玩伴……
秋風辭
秋風勁吹!莊稼的光芒,照亮秋夭。
五谷的香味,感染著每一位善良的鄉親。
沙眼的老父親,赤腳坐在地頭上,用彎曲的大拇指抹著流出眼角的淚,接著埋下頭,用瓷片刮掉镢頭上的泥土。
老母親直了直比鋼板還僵硬的腰,她的眼神疲憊又慈祥。
一塊菜地敞開心扉,放牧土豆。
一片紅高粱呼喚著麻雀,麻雀們刮風一樣呼應!
遠山蹲下身子,避讓一朵朵返鄉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