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現代橫斷學科發展的結果之一,就是各學科的聯系和交叉性不斷增強,學科結構趨向網狀交又。有關傳播學和教育學的發展困境之論由來已久,尤其在信息時代,人類意識面臨重大變革,作為社會科學的教育學和傳播學,其研究對象的主體都是人、組織和關系,在社會文化生活中都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對意識形態具有絕對影響力。在當前智慧產業高度發展的環境下對教育學和傳播學重新審視是非常必要和緊迫的。
【關鍵詞】學科發展;教育學;傳播學
自上世紀中葉以來,系統科學和計算機、人工智能等急速發展,系統論、信息論、控制論等橫斷學科對整個學術體系產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一批邊緣交叉學科的發展面臨著研究對象和方法同質化,學科存在感弱化的問題。以系統論的視角來看,學術系統的主要功能是為人類的深度認知服務,學術及學科體系框架結構必然會隨著人類認知的逐漸深化進行動態調整。傳播與教育的研究對象主體都是與人的活動高度相關的,屬于社會科學的范疇,而社會科學的學科相對于自然科學具有更廣泛的不確定性,研究方法和范疇與其他學科交叉影響更緊密,自上世紀后期,有關傳播學和教育學的發展困境的討論屢屢見于各類學術場合和報刊雜志。那么,這兩個學科的所謂發展困境是否真的存在或者應該如何認識,本文將嘗試從理順學科發展歷程中考察這個問題。
一、教育學的發展歷程
教育是人類固有的社會性行為。在中外歷史長河中,誕生了無數偉大的思想家和教育家,但直到西方形成相對完善的理論體系的教育學,已經是17世紀了,由培根(英國)首提概念,夸美紐斯(捷克)的《大教學論》(1632年)提出以“自然適應性原理”貫穿始終的教育學體系,是為教育學研究的開端。
1806年,赫爾巴特(德國)的《普通教育學》面世了,赫爾巴特重視系統知識的學習,重視教師和教科書的作用,嘗試把教育學建構在心理學和倫理學基礎上,奠定了教育學最基本的理論基礎。19世紀末,赫爾巴特的教育學思想體系傳入剛剛經歷甲午戰敗而向日本全面學習的中國,此后中國的教育學研究經本土學者孕育和一系列引進轉向、中斷和再發展,形成了現有體系。在這一系列轉向中,杜威(美國)的實用主義教育思想也對中國產生了重大影響。杜威提出“以兒童為中心”“以生活為中心”“以行動為中心”的口號,把學校看作是社會民主生活的一部分,反映了當時人們對教育行為和心理科學的最新認知和應用水平。與杜威實用主義教育思想活躍發展的同時,20世紀30年代后期,凱洛夫(蘇聯)的“蘇維埃教育學”全面吸收利用了前人主要的教育學研究成果,也對杜威的實用主義教育提出批判,其《教育學》教材被一些主要社會主義國家長期采用,使得以教師為中心,課本為中心,課堂為中心的觀點在這些國家一度占有絕對統治地位。
上世紀50年代,布魯納(美國)的“結構課程理論”、贊科夫(蘇聯)的“教學與發展新教學體系理論”和根舍因(德國)的“范例教學理論”被國際學界譽為“課程現代化”三大典型代表,雖然理論各有表述,但在根本問題上不約而同地關注“知識大爆炸”與受教育者學習效能的矛盾,強調教育有關要素結構統一的重要性,重視受教育者學習體驗,注重學習過程中的引導和引領行為。
20世紀30年代以來,以控制論、信息論和系統論為理論依據的第三次科技革命全面展開。在這樣的背景下,美國的實驗心理學家普萊西和斯金納等創立“程序教學”理論,把先進的控制論、信息論、系統論、協同論、耗散結構理論、突變論等系統科學理論和工具引入教育實踐和理論的研究。
二、傳播學的發展歷程
傳播學是研究人類傳播行為和過程發生、發展之規律,研究傳播與人和社會的關系之學問。傳播學的核心目標就是研究人類如何用符號進行信息交流。系統論、信息論和控制論的基本觀點和方法也經常為傳播學所借鑒。
傳播學發源于上世紀20年代日益迫切的行業需求,芝加哥大學的庫利、杜威、米德、帕克等基于建構主義和人本主義視角,采用田野考察等質化研究方法,探究傳播過程,開啟了社會文化傳統視域的傳播研究。30年代,法蘭克福學派發起對現代文化工業的批判,為傳播學奠定了批判傳統的基礎。40年代,傳播學創始人施拉姆的《大眾傳播學》將拉斯韋爾、拉扎斯菲爾德、勒溫、霍夫蘭確立為傳播學的奠基人,宣告了傳播學的誕生。拉斯韋爾是傳播學控制論傳統的代表,拉扎斯菲爾德用社會心理研究傳統考察傳播行為,這兩種理論傳統確立了美國傳播學研究的主導范式。斯麥茲等人創立傳播政治經濟學派,英國伯明翰大學的霍爾在符號學的基礎上提出了表征理論,引領發展了文化研究學派。70年代,社會文化視野下的媒介社會學及新聞社會學開始成為傳播研究的主流路徑。80年代,美國興起媒介政策研究和對平權問題的關注,傳播學發生了自主轉向,擴大了美國傳播學研究的視野。90年代,流行文化、身份認同等成為傳播研究的核心議題,傳播學進一步轉向社會文化傳統。21世紀以來互聯網的迅猛發展,使得傳播學的社會心理傳統受到極大重視。
傳播學在我國引起廣泛關注緣起于1982年美國傳播學奠基人施拉姆教授訪華,傳播學和教育傳播理論被首次引入中國,開啟了中國傳播學發展的全新歷程。對于傳播學與系統論、信息論和控制論的關系,我國學者也進行了比較廣泛的探討,殷曉蓉認為‘在傳播學中,信息是一個中心概念,而克勞德·香農的信息論成為傳播學的根本范式”。
結語
從教育學與傳播學的發展歷程中不難看出這兩門學科發展的共同點很多。
首先,兩個學科研究的主體都屬于人類特有的社會行為,關注的都是人類社會關系的載體和紐帶——信息,在學科誕生之前都經過了長期的歷史實踐,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其次,兩個學科都因應了人類對其研究的主體行為的認知和需求的發展。17世紀是歐洲封建主義向資本主義萌芽過渡時期,催生了大規模世俗教育的需求,人們日益重視教育的效率,夸美紐斯的《大教學論》副標題就是“把一切事物教給一切人的普遍的藝術”。而傳播學的誕生地美國,具有高度重視大眾媒介的政治經濟活動傳統,彼時實用主義哲學盛行,媒介濫用現象嚴重,也為學者關注大眾傳媒的狀態提供了必要的學術研究動力。
再次,他們也都面臨否定和質疑不斷的困擾。陳元暉(1990年)在東北師范大學教育系的報告中指出:科學研究者貝爾納就否定教育學是一門科學,皮亞杰也否認教育學是一門科學。吳世勇(2015年)通過對教育學和新聞傳播學的對比分析,認為新聞傳播學存在“內在凝聚力缺乏、身份認同度低、研究規范度不足、學科版圖模糊不清、學科合法性備受質詢”的現實狀況,“意味著該學科正處于危機之境”。
教育學和傳播學的“困境”如出一轍,本體迷失的困擾和方法論沖擊使從事相關研究的學者不時陷入失去研究焦點的境地和研究工具混亂的困擾。我們還應當看到,除教育學和傳播學之外的各類社會科學,包括經濟學、心理學、倫理學和歷史學等學科都存在這樣或那樣的發展問題。這些問題無外乎學科本體認知危機、“泛道德化”引起的價值判斷災難以及交叉邊緣學科研究方法工具同質化問題。面對這樣的狀態,我認為可以從以下兩方面分別理解和應對。
一是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對于學科本體認知的危機我們首先應當認識到,任何學科的誕生都因應著初創時的經濟發展格局和學術研究需求,只要我們抓住這個“初心”不動搖,以生存論的態度關注學科主體行為本身,就不存在學科本體認知的迷惑。教育學和傳播學把重心放在研究人類的教育和傳播行為及關系上,針對教育和傳播要素進行本學科相關問題的解讀和實踐檢驗。在此情境下,只要人類的教育和傳播行為沒有終結,任何對學科整體的價值判斷都為時過早。
二是海納百川,博采眾長。在自然科學領域,人類認知程度越高,學科研究方法越趨向“大一統”,在橫斷學科理論工具的視野下,一些所謂學科“獨有”的研究方法也往往是已知方法論系統的重構表達。各類理論學說不斷解構重構最終將浮現出一個唯一的‘不確定性”。使用已知的科學方法論,結合科學哲學的自我“凝視”不斷豐富和深化學科建構發展路徑,在“生存的實踐”中實現學科自身價值是包括教育學和傳播學等一切社會科學研究的最終歸宿。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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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德智,碩士在讀,青島大學威海職業學院講師;研究方向:工業設計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