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洞，普者黑的眼

李順

“近水樓臺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確切地說，蘇麟《斷句》中的描述符合我現在的一種生活狀態。因為家居丘北，在普者黑國家濕地公園經常性徒步行走和駐足流連的過程中，我無數次地掀開普者黑柔軟絲滑的彩色面紗，細細觀賞一張由遠山、近水、村莊和百花組成的精致面龐。一直以來，面對此情此景，我總會沉浸在回憶與聯想中，并產生一種想法：這清麗脫俗的面龐之上，哪里才是普者黑的眼？是如黛的孤峰群山，蜿蜒如帶的河流，還是瀲滟的百花？好像都不是！

直到有一天走進全國文明村——普者黑仙人洞村，我才找尋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

那是去年盛夏時節的一天上午，我和兩位來自重慶的老戰友在普者黑觀賞了濕地深處的天鵝湖后，伴隨著游客的人潮走進了景區中央的仙人洞村，一個荷香四溢、面朝平湖、背靠青山的彝族撒尼人聚居村落。

時逢短暫的陣雨過后，仙人洞村內的青石板路被洗刷得格外干凈亮堂，三五成群、南腔北調的游客避雨后從街巷里一下子冒了出來，像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一樣東瞅西瞄，看路旁兜售的蓮子干蝦、水邊浣洗衣物的村婦，還有從身旁走過的肥牛駿馬，眼眸里透著好奇和欣喜。走累了，一些游客在村莊客棧內小憩，悠閑地喝著清香的荷葉茶，品嘗著當地的醉蝦、清湯魚、臘肉煮紅豆、油炸紫洋芋等特色農家宴，有的在客棧旁或竹林邊爭相拍照留念，歡愉的模樣如一朵朵綻放的波斯菊。

仙人洞村坐落在靜謐的仙人湖畔。視野里，平滑如鏡的湖面上不時有載滿游客的綠色柳葉小舟劃過。船上，年長者撐著陽傘端坐船頭，欣賞沿途的湖光山色和夏荷風韻，年輕或中年的游客則挑起濕透全身卻酣暢淋漓的潑水大戰，這些動靜之間呈現出的畫境，讓觀者也激動不已。

多年來，因為從事記者職業和喜好攝影的緣故，我來過仙人洞村多少次已經無法計數，對于這里的一脈青山、一方綠水、一件事物，腦海中均留存著許多深刻而久遠的記憶。

在普者黑尚未搞旅游開發時，我見過在秀山碧水間，仙人洞村的彝族撒尼人劃著小船撒網打魚，到湖對岸栽種收割莊稼;見到包著五彩頭帕的婦女點著煤油燈穿針引線錦上添花;聽到夜幕降臨時的花房對歌弦子傳情;看到背著娃娃談戀愛的青年男女……這里的原住民過著一種清貧卻充滿詩意的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但是，仙人洞村，如一位風華絕代的曼妙女子，終究無法永久隱藏于深閨之中。

之后，國內國外的權威專家來了，面對仙人洞村這個人間勝境，嗟嘆之余極盡贊美之詞，對普者黑旅游發展未來在保護青山綠水的前提下不斷進行量身定制，并根據仙人洞村的民風民俗在衣食住行上注入了更多的民族文化元素，使其不斷散發著由內而外的迷人氣質。于是，一批批暫離鋼筋叢林洗滌塵埃的中外游客慕名而來，在這里看水聽音，觀山賞荷，住在風景里，盡情享受這個小村帶來的寧靜與淳樸。

就這樣，仙人洞村猶如一只破繭而出的翩躚彩蝶，閃耀在世人面前。

一個人只要用心去觸摸世界，一人一物，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皆會明朗。也許是以前走馬觀花來去匆匆，并未深入仙人洞村去感知她的一顰一笑和真實的內心世界。這一天，我在既熟悉又陌生的仙人洞村，漫步于由不規則的青石板拼接而成的巷道內，咀嚼著從路旁小攤上購買的村民自制的甜脆荷葉酥、蓮子酥，看到一幢幢正在改造建設或已經修繕一新的土墻紅瓦的撒尼客棧，每一幢建筑都是雕梁畫棟，古樸大氣，宛若一幅幅極具古典韻味的油畫。

仙人洞村距今已有400余年的歷史，有著濃釅鄉愁的撒尼人，為了營造別具一格的居住環境，客棧的主人往往會在墻壁上或屋檐下吊掛著牛頭織錦飾物、辟邪的木刻臉譜，有的還掛有一串串金黃玉米棒和火紅小辣椒，放置一些魚簍、篾帽、犁鏵和石磨，展現了特有的民族風情和農耕文化。村內的客棧以食宿為主，為了招攬吸引來自天南地北的游客，主人除了在門口擺上幾個養有魚蝦、螺螄和河蚌的玻璃缸，還在庭院內種上多肉植物和爬山虎之類四季常青的花草和各式各樣的盆栽。我的兩位戰友是從昆明乘高鐵到普者黑站后直接到景區的，就在出行的頭幾天，就已經在網上預訂了仙人洞村的喳喳呀客棧客房，我多訂了一間房，身著民族服飾的客棧服務人員熱情地接待了我們，在環境清幽的客棧里品嘗了豐富可口的農家飯后，我和戰友在客棧閣樓上煮水烹茶，共敘友情。

身處白日的仙人洞村是愜意和癡迷的，而到了清風徐徐的夜晚則是另一番心境，游客往往是狂熱歡欣的。

彝族是崇尚火的民族，是能歌善舞的民族。靜夜時分，我們循著陣陣清脆悅耳的三弦琴音來到村口竹林環抱的文化廣場，看完撒尼人原汁原味的民族歌舞表演后，我們與其他游客一起情不自禁地圍著圖騰柱下燃燒的熊熊篝火，手拉著手，肩并著肩，在弦子舞中跳躍、歡笑、吶喊，在狂歡夜中感受民族團結進步的喜悅。篝火晚會到達高潮時，所有人相互追逐著用草灰互相涂抹花臉，用抹你黑送上彼此的吉祥和祝福。

翌日清晨，我們起早在客棧外的仙人湖邊散步，見到喳喳呀客棧的老板范成元在放飛無人機，只見他嫻熟地操縱著手中的遙控器，不時仰望天空上時緩時疾漸飛漸遠的無人機。看著顯示屏里仙境般的山環水繞的孤峰與河流，以及清晰可見的仙人洞村莊全貌，范成元自豪地說，普者黑一年四季都美，而夏天萬畝荷花盛開，是最美的季節，也是仙人洞村人氣最旺的時候。

作為普者黑的一名過客，無論如何眷戀亦終將要離去。但是，透過南高原上名聞遐邇的仙人洞村，這個給予我太多鄉愁的村落，讓我清晰地捕捉到了普者黑的今昔和成長的脈絡。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在我看來，仙人洞村，就是普者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