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妹
以秋天的普者黑為銅鏡,手舉荷的
骨朵這一支口紅,涂亮一群彝家姑娘的
嘴唇,她們要去歌唱開花的故事
普者黑乳香四溢,哺育著二十四個
季節,二十四種民樂組成的樂隊
春分、清明、大暑、霜降
巴烏、竹笛、弦子、胡琴,在岸邊
點燃篝火吹奏,催生五谷,催生愛情
在遼闊的視野和聽覺里
萌芽、灌漿、抽穗、結果
今天,我以一個詩人的名譽
追隨一群蝴蝶而來,普者黑
你這以水為生的愛人,經過我的心房
讓美麗和憂傷都變得如此透明
而一個歌手僅僅獻出碧波一樣
秀美的歌聲是不夠的
一個詩人僅僅使詩歌的詞根
像岸邊的樹根一樣,舉起翠綠是不夠的
普者黑是一幅東方宣紙上
墨痕淋漓的國畫,被癡迷癲狂的藝術家
生生寫世世畫,從此岸到彼岸
一代代的子孫、牲畜、植物逐水而居
于是普者黑有了旺盛的生命力
水里地里依次受孕,陣痛,分娩
我和我的姐妹及蠶豆花豌豆花
我和我的兄弟及牛群羊群
月光下與昆蟲們集結成童聲合唱
把枯草一棵棵唱綠,把露水一夜夜唱白
當東方一輪紅日高掛
我們成為藍天下最有前途的風景
時光一點一滴流淌,普者黑融于整個
中國華夏,我的詩歌漸漸豐盈露出水面
一支支荷花的口紅,被一群美麗的姑娘
爭先恐后地打開,她們涂亮了
粉嘟嘟的嘴唇,要去歌唱開花的故事
我與紅色丫呼寨
不僅相隔土地還相隔歌聲
丫呼寨,彝族方言“那嘰嘚”音譯
“云深霧重,山高路險”之意
如今公路仍多彎,已非峻險古道
也不像當年,要拄著枝棍
翻山越嶺,爬過415級臺階
丫呼寨,站在離文山城22里地
高高的山崗上,日出日落
是生命中光與影來來往往的呼吸
從晨光熹微到噴薄而出的壯懷激烈
丫呼寨,是一個讓人走著走著
就能聽見歌聲的地方
旋律優雅,在裊裊炊煙上纏繞
歌聲被雨水一洗再洗
在清風吹過的古樹葉間微微碰擊
耀眼的光芒,濺起詩人們一路驚呼
1949年4月15日,壯麗的記憶
彝家人燃起了前世的火性
他們殺豬宰羊鳴放鞭炮,肩扛鳥銃
彈起三弦,用最后一碗米做軍糧
高舉火把,用牛車和馱馬
將首屆文山人民政府和安朗縣長護送
丫呼寨的土地,在新民主主義革命
社會主義建設的土地上不斷加厚
讓歷史變成力量,用血性和鐵肩擔當
而今,最美的歌聲沒有低谷
只有莊稼和火紅的柿子像燈籠高掛
六角型青磚白墻、木窗軒錯落成景
軍事堡壘遺址、民主政府紀念館
“紅色鄉村、幸福家園”
生活與勞動,都是一種云淡天高的境界
江山如畫,是誰一卷在握?
文山市追栗街紅色丫呼寨
從云霧繚繞的大山丫口呼之而出
被中央文明委譽為“全國文明村鎮”
70年前烽火歲月,70年后浩氣長風
最美彝寨與祖國有一樣起伏的悲壯
我與紅色丫呼寨,不僅相隔土地
還相隔歌聲,絕代風華民間歌手
不識簡譜不識字,春天成風景
秋天是收獲……聽著
一位身著黑底紅邊鑲綠鉆服飾
名叫龍朝英、79歲彝族婦女的歌聲
我對自己是一個歌迷,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