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幽靈公主》看日本自然觀中的“共生”理念

王瑩

摘? ? 要：《幽靈公主》是宮崎駿以人與自然的關系為核心的代表作品之一，該作延續(xù)了宮崎駿長久以來對生態(tài)問題的思考，并突破了傳統(tǒng)的環(huán)保理念，從更為深刻的角度探究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這一命題。

關鍵詞：日本動漫;宮崎駿;人與自然;“共生”理念

《幽靈公主》是吉卜力工作室1997年推出的動畫作品，當年在日本票房高達193億日元，其電影票房之首的記錄在三年后才被打破。該電影是傳達宮崎駿生態(tài)理念的代表作品之一，傳承了其長久以來對于人與自然關系的思考。電影并非單純地宣揚環(huán)保理念，而是從人和自然為了生存而產生難以調和的矛盾入手，探究人和自然之間的如何“共生”這一終極理念。

一、劇情介紹

在日本的室町時代，隱居于東北部的少年為了保護村落，與來襲的野豬交戰(zhàn)卻受到詛咒。為解除詛咒，他來到了西方的森林，遇到了砍伐森林煉鐵來謀生的達達拉城居民，和被人類遺棄后由森林中白狼撫養(yǎng)長大的少女。少年得知，正是達達拉城主對森林的破壞使得野豬性情大變，這也是他受到詛咒的原因。在尋找去除詛咒的方法中，少年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人類與動物的戰(zhàn)爭之中。

二、人與自然的“共生”理念

與大自然和諧共生一直是日本的傳統(tǒng)自然觀，這種理念反映在日本動畫電影中，便催生出了以人與自然為主體的一系列作品，宮崎駿則是將這種理念完美融入到動畫作品中的人之一。從《風之谷》到《天空之城》再到《幽靈公主》，宮崎駿一步一步地探索人與自然的相處之道。如果說前兩部作品意在描述人類破壞自然后的慘痛后果，那《幽靈公主》則是從人類自身的生存角度，探究人類和自然如何和諧“共生”。

影片中最大的矛盾是達達拉人和森林中動物的矛盾，這既是人類與自然的矛盾，也是生存與死亡的矛盾。達達拉人在森林中伐木用來冶煉鋼材，這是他們謀生的手段，但卻對森林中生存的動物造成了威脅。煉鐵過程污染水源，給下游以種植為生的農民帶來災難，上下游的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達達拉城主為了得到火槍的技術不得不與和尚做出交易，用森林的守護之神——山獸神的頭顱與之交換。從達達拉人的角度來看，他們做出的看似無理的“反派”行為實際上只是為了生存下去，人類和自然間的矛盾似乎是不可調和的。這一內核正是呼應了日本自然觀中的“共生”理念。

所謂“共生”，指的是人與自然彼此相容、互利互惠的關系，[1]這一理念與傳統(tǒng)的環(huán)保和綠色理念稍有區(qū)別。在傳統(tǒng)觀念中，人類是造成生態(tài)環(huán)境問題的罪魁禍首，因此人類的發(fā)展多受到質疑和否定。但在“共生”理念當中，人類的發(fā)展和自然的保護處于同等重要的位置上，人類對自然資源的利用也是被肯定的。人和自然的關系并非是非此即彼，而是需要和諧共生。[2]

馬克思自然觀中指出，人與自然之間既有對立性又有統(tǒng)一性。人類首先是自然界中的一部分，與自然處于同一個系統(tǒng)之中，人類的發(fā)展離不開自然，自然的豐富多彩也離不開人類的存在。但人類也有著自己的特殊性，人類在發(fā)展過程中有了自我意識和理性思維，這使得人與自然產生了對立，隨著人類生產力的不斷發(fā)展，人類改造自然的能力越來越強，對于自然的征服欲望也就越來越大，這是人類與自然產生矛盾的根源。[3]

“共生”理念正是在這樣的思想基礎上所提出的。人類的發(fā)展與自然的保護同等重要，利用自然資源和保護自然環(huán)境之間的矛盾不應當用 “善”與“惡”的價值觀進行評判。但，智力并非凌駕于一切之上的理由，人類需要找到兩者之間的平衡點，與自然和諧相處才能受到長久的庇護。

三、《幽靈公主》中的人與自然

影片著重刻畫人與自然之間的對立，但其視角盡量客觀中立。家園被破壞，無奈進行反擊的動物們無疑是受害者角色，但站在自然對立面的人類并非是臉譜化的反面角色，他們身上也具有很多優(yōu)秀的品質。達達拉城的男人懂得知恩圖報，女人善良勇敢，在危急時刻愿意為保衛(wèi)家鄉(xiāng)與敵人英勇抗戰(zhàn)。即使是與動物們不斷對抗的城主，在城民眼中也是全心全意為子民生存下去不斷努力的人。正如宮崎駿在采訪中說到，“當我們討論到植被或者環(huán)境問題時，我們可以很簡單的說‘壞人干了壞事。然而事實并非如此，破壞大自然的人們本性并不壞。”影片當中人類和自然之間的二元對立似乎無解，森林中的動物想要生存下去，而人類又何嘗不是呢。

影片中，少年飛鳥在不斷探索人和自然之間的共處之道，他也是宮崎駿矛盾內心的具象化符號。當達達拉城受到攻擊時，飛鳥幫助他們抵御外敵;當森林的動物被人類襲擊時，少年也努力幫助他們抵抗人類。但因此，森林中的動物將其視作敵人，城民也不解他的行為，更有人問他：“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啊？”他堅信人類和自然可以找到某種平衡以實現(xiàn)和諧共生，但并未成功，最后只能問自己：“森林與人類難道沒有共生之路嗎？”

故事的最后是一個開放式的結局。被奪走頭顱的山獸神軀體最終消失了，這暗示著人類對于自然的敬畏也消失了。神的軀體在死后化為草木，曾經火光沖天的冶煉廠化為灰燼，大地重回綠色。但是人類和自然之間的矛盾并未得到解決，可以預見的是，在不久后的將來，人類為了生存仍然會和自然產生新一輪的矛盾。如何與自然和諧相處以謀求更為長久的發(fā)展，這正是宮崎駿留給我們思考的問題。

宮崎駿在影片中并未給出人類和自然的相處之道，正如他自己所說：“我們永遠不可能去解決整個世界的矛盾沖突，也不能為人與自然的爭斗去定位一個完美的結局。我們只是要告訴觀眾，在那個充滿憎恨與殺戮的社會中，還是有些值得活下去的理由。” [4]

四、結論

總體來說，《幽靈公主》延續(xù)了宮崎駿對于人和自然之間關系的思考，并且突破了單純的環(huán)保理念，從更為深刻的角度探究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這一命題。影片指出了人類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重要意義，雖然最終并未給出人與自然的“共生”之道，但給我們留下了足夠的思考空間，也為我們敲響了敬畏自然的警鐘。

參考文獻：

[1]陳瑰麗.談宮崎駿動畫電影中的“共生”理念[J].電影文學，2009（01）：93-95.

[2]楊月枝，劉燁.從宮崎峻的動畫片看日本人的自然觀[J].電影評介，2007（19）：9-10.

[3]王青. 人與自然和諧共生觀的哲學思維[N]. 學習時報，2020-05-11（002）.

[4]（日）家永三朗. 日本文化史. 劉績生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