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與人、社會的關系再思考

摘? ? 要：人類社會的發展伴隨著媒介形態的改變，媒介與人、與社會的關系伴隨時代發展越來越為緊密。人的需求，促使著媒介的演化與進步。媒介與人的關系從最初將人身體功能與感知的“外在化”日益走向“絕對極限”，以求回歸“人”本身。而在此過程中，媒介不斷改變著人日常行為邏輯，影響著“人”對時空的感知、其社會角色的扮演。媒介在社會中的意義也不再僅是一種中介化工具，在對社會形貌的形塑中，媒介與社會也不斷交融，相互建構的關系在融合中產生。

關鍵詞：媒介;社會形態;媒介化社會

當今社會的發展，成為了推動媒介形態演變的重要力量，但與此同時，媒介形態的更迭對社會的影響與形塑作用不可忽視。近年來，5G技術連同數字化、智能化技術等涌入互聯網時代，人機互動、萬物皆媒、萬物互聯成為可能，在飛速演變的媒介與社會發展形成新的現實環境中，“人”是環境中至關重要的實踐者，人與媒介的關系貫穿著媒介發展的始終。

一、媒介形態變遷與人的關系

媒介在傳播過程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是傳播學的核心概念。但是，媒介一詞具有多義性。本文所討論的媒介，需要一個廣義的“媒介”定義。尼克·庫爾德利在《媒介、社會與世界：社會理論與數字媒介實踐》中對“媒介”進行了更為全面地闡釋，“我所謂的“媒介”包括一切制度化、用于傳播符號內容的結構、格式、形式和界面。”1由此看來，媒介不再只是常識中廣播、電視、報刊、雜志等傳統媒體，各類傳輸、生產、獲取內容的平臺，都被視為媒介。

觀察媒介形態的變遷，不可否認，媒介與人的關系越來越緊密。麥克盧漢最早提出圍繞“媒介與人”的認知，在媒介的發展進程中關注“人”。在《理解媒介》中他提出，“媒介是人體的延伸。”媒介將人的身體功能和感知“外在化”，讓人可以突破時間空間的限制，更好地體驗世界。

而繼承著麥克盧漢思想的保羅·萊文森，在之后提出了媒介進化論思想，更好地詮釋了媒介圍繞“人”動態演變的歷程。在該理論中，萊文森強調了人以及人的理性對媒介發展的重要意義，在媒介演化過程中，人通過自身的理性反思與總結，發現并有效解決了媒介本身所存在的不足，同時通過技術改進或創造新的媒介，不斷完善媒介的功能，使其日益完美和人性化。媒介的演化貼近人的需求與發展，同時人類社會的生存發展深刻影響著媒介的使用與發展。基特勒將媒介的歷史劃分為有關文字的歷史和有關技術媒介的歷史，實質上也呈現了媒介不斷脫離“人”，依靠信息的編碼方式運作的過程。媒介發展的靈感來源于人類的感官系統，媒介的存在其實是人類感官系統的“外在化”。1936年，圖靈通用機的出現，人們看到了媒介通過數字編碼方式可以模擬人腦功能，進行計算與推論。與此同時，基特勒預言著“絕對極限”的出現。絕對極限是傳播技術的盡頭，是媒介從最初將人體功能“外在化”而最后擺脫物質束縛的終點。在媒介演化過程中，關注“人”，我們便可發現其中遵循的邏輯——人性。在那個冷漠的、干擾性的自然世界面前，人類將首先把其運動神經與感官界面外在化，最后在技術彌補術之下，將其智能外在化。2而這意味著媒介發展最終實質是人工智能，對于“人”本身的回歸，渴求數字化技術與人即媒介與人的合二為一。

二、媒介對“人”的形塑

1.媒介對“人”時空感知的形塑

從口語、文字媒介到數字媒介，從人際傳播到大眾傳播，媒介形態的改變伴隨著傳播形態的改變，而其中最為顯著的改變，便是突破著時間與空間的限制。

時空讓媒介產生的作用發生差異，而伴隨媒介日益沖破時空障礙，媒介也能夠融合和割裂時空。伴隨人類生存空間范圍的擴大和人類社會的發展，人類個體已不再滿足于在自然時空中活動和交流，媒介在此時成為人們打破時空障礙的重要手段。在當下，人們不會覺得另外一個國度遙不可及，隨時隨地可以獲取的信息，豐富著人們對另外一個地方的了解與認知。并且，近年來媒介的高速發展，尤其是移動互聯網的發展，物質場景難以對人的行為形成限制與隔絕。即使身處在封閉的物質地點，人們也可以通過互聯網與外界接觸。同時，人們充分利用媒介進行信息溝通交流，節省了時間，縮短了空間距離，媒介對時空進行著全方位的融合與壓縮。

除此外，媒介對時間利用，影響著人們對時間的感知。抖音平臺主推15s左右的視頻內容，微信朋友圈無法發送10s以上的視頻內容……媒介平臺內容形式的改變，也讓人們日益習慣于接受碎片化、短小精煉的內容。

2.媒介對“人”角色扮演的影響

歐文·戈夫曼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現》中表明，在社會生活中，人們進行著自我角色的扮演。戈夫曼認為的“自我”，是表演出來的“自我”，它受到特定的時間、空間所形成的場景的限制。而這種“自我”不僅是表演者在前臺表演所呈現，觀眾的解釋活動，也將影響“自我”。而當戈夫曼和其他社會學家傾向于研究行為發生地——物理場景中的社會角色時，約書亞·梅洛維茨關注到“信息場景”角色扮演的變化。電子媒介割裂了物質地點和社會場景的聯系，從而也模糊了以往的群體身份。人們已經習慣了彼此在網絡上融入不同的群體，扮演與線下不同的角色。你可以是日常生活中一名普通的教師，同時也可以是網絡上出名的游戲博主，還可以加入你喜歡的二次元群體。媒介為人們提供了更多角色扮演的平臺與機會，也可以更為隨意地融入各類群體。

同時，媒介的演變不斷促進了信息的共享，人們使用媒介可以了解認識學習到以往難以接觸的內容，通過這類信息走出自己的圈層。群體身份、社會化程度和等級制度，都將因此而改變。伴隨媒介的發展，媒介對信息共享性的增強，社會場景的不斷融合，個人角色身份的扮演也將越來越多元。

三、媒介對社會形貌的形塑

在以往的傳播學研究中，傳播學者對大眾媒介對社會的作用和功能已經嘗試過總結。但隨著媒介不斷深入社會生活，媒介對社會的影響，也不再僅限于大眾傳播過程所產生的影響。媒介環境學派理論將媒介視為一種感知環境和符號環境。作為身處環境中的“人”，我們可以通過自身的感官，各種知覺等來感知我們身處的物質世界;同時我們也在通過媒介所建構的符號世界理解認知物質世界。

在費孝通的《鄉土中國》，我們看到了以口語為主要傳播方式的社會中，社群的形式被稱為“面對面社群”。而在主要由數字媒介運作的社會中，信息時代到來。信息時代圍繞網絡社會展開，全球經濟、政治、文化通過互聯網進行交融流通，從而動搖了過去以物質邊界為界限的固定空間領域中的民族國家及其它組織的形式。在這個時代，我們可以輕松了解認識到自己所處物質地點以外的文化，全球經濟的發展相互交融，我們有機會認識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在曼紐爾·卡斯特《網絡社會的崛起中》中，將空間視為是社會的表現。為描述當下物質伴隨媒介流動，并改變社會形貌的過程，卡斯特啟用了一個新的概念“流動空間。” 跨國資本、跨國公司，國際政治、文化通過媒介實現大規模地遷移，物質、信息也在全球范圍內迅速流動了起來。

社會的運作難以離開媒介，人們日常的點點滴滴都與媒介息息相關，高度“媒介化”的社會，寓意著媒介帶來的不再是其產生內容的簡單影響。因它本身的存在，因未來可能實現的“萬物皆媒”，媒介與社會最終也將不斷交融，二者相互建構的關系在融合中產生。

對于媒介、人與社會的關系的再思考，是希望能夠走出以往注重媒介內容對人的影響的桎梏中，認識到當下的媒介形式以及它變遷過程對社會結構和社會運行邏輯的重要改變。媒介與人的關系從最初的“外在化”到走向最終的“絕對極限，”與人合二為一。而媒介與社會，最終也將融合在一起，形成媒介與社會高度融合的形態。

參考文獻：

[1]郭慶光：傳播學教程[M].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

[2][美]詹姆斯·凱瑞著，丁未譯.作為文化的傳播：媒介與社會論文集[M].北京：華夏出版社，1989.

[3][美]歐文·戈夫曼著，馮鋼譯.日常生活的自我呈現[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

[4][美]弗里德里希·基特勒，邢春麗譯.留聲機 電影 打字機[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7.

[5][法]加布里埃爾·塔爾德.傳播與社會影響[M].何道寬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

[6][美]曼紐爾·卡斯特.夏鑄九譯.網絡社會的崛起[M].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6.

[7]費孝通.鄉土中國[M].人民出版社，2008.

[8][美]林文剛.媒介環境學：思想沿革與多維視野[M].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19.

注釋

[1][英]尼克·庫爾德利著，何道寬譯.媒介、社會與世界：社會理論與數字媒介實踐[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1頁

[2][德]弗里德里希·A.基特勒.傳播媒介史緒論.《文化研究》2013年第13期

作者簡介：周鳳鈺（1997—），女，漢族，四川省成都市人，碩士研究生，單位：蘭州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研究方向：新聞與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