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本是兒童的精神食糧

朱安琪

浙江大學比較教育學博士。先后在意大利慈幼會大學和德國不萊梅大學做訪問學者。現任國家教育行政學院教育行政教研部副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職業教育、比較教育。

記者：您小時候接觸過繪本嗎？您第一次接觸繪本是什么時候？

佛朝暉：我小時候看的兒童讀物還不算真正的繪本，那些書大多是教小朋友行為規范和數數字的。我印象中最深的是一本立體書，后來被我的表弟表妹撕壞了。書的名字已經不記得了，內容大致是告訴小朋友見到老師要有禮貌，去動物園不能給動物喂食。這本書的立體設計也很簡單：有折疊的樓梯和折疊的動物籠子，籠子里面是一只可怕的大猩猩，只要翻到這一頁，大猩猩就會從籠子里伸出長手臂來。后來在好朋友家接觸到了一套迪士尼帶插圖的童話書，有《灰姑娘》《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書中精美的人物圖畫和生動的語言深深吸引了我。她當時還沒有讀完這些書，所以不肯借給我，于是那天下午我一口氣將12本書全部讀完了。

記者：您印象最深刻的繪本是什么？您怎么看繪本？

佛朝暉：我印象最深的是朱成梁老師繪畫、賈為老師寫的《老輪胎》，這本書我和孩子讀了一遍又一遍。后來，我還用思維導圖的方式和當時讀二年級的兒子一起寫了一篇讀后感。

我認為繪本是童年最值得回憶的符號，是照亮兒童心靈的一盞明燈，是兒童繪畫啟蒙、思維開發、行為規范等方面的引導，是文化的載體、時代的注腳，是畫家和作家跨界合作的結晶，是出版界、文藝界合作的成果。

記者：您認為好的兒童文學是什么樣的？好的繪本又是什么樣的呢？

佛朝暉：好的兒童文學一定是打動人的，對兒童身心健康發展有一定影響力的。例如，意大利作家埃迪蒙托·德·亞米契斯創作的《愛的教育》，是一部讓人感動并且有吸引力的長篇日記體小說。書中展現了小主人公對祖國的大愛，對父母長輩的依戀和敬愛，對兄弟和同學的友愛，一個個小故事生動形象，既能打動孩子，又能幫助他們形成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好的繪本是良好教育的媒介，它的繪畫是符合兒童心理特點的，文字是簡單又充滿童趣的，傳遞的價值觀是符合社會主流文化和意識形態的。

記者：引進和原創的繪本，您接觸的哪一種比較多？您覺得中國原創繪本有什么意義和價值？

佛朝暉：我接觸的繪本中，80%以上都是引進的。我想這有利于跨文化交流——在全球化時代，孩子通過繪本了解到其他國家的歷史、人物、風俗、飲食和建筑等，這是有利于孩子開闊視野的。我在德國訪學時，也常常看到一些國內引進的繪本，如《我爸爸》《我媽媽》等，還能跟外國人聊他們國家的繪本，如德國的《牙齒大街的新鮮事》。

但是，我們還是需要更多中國原創的繪本，因為原創繪本有利于孩子理解中國的文化。正如一個人胃口的養成，小時候常常吃肯德基和麥當勞的孩子，長大后自然習慣吃薯條和漢堡;小時候以中餐為主的孩子，長大后多半喜歡吃中餐。

原創繪本是中國經濟和文化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誠然，繪本的發展有一定的過程，從引進、學習、吸收到原創，再到特色發展和輸出。現在，我們國家已經到了消化吸收國外優秀繪本的經驗、創作中國原創繪本作品的階段，我們國家的畫家、作家和編輯一定要抓住機遇，創作出有中國特色的繪本。

記者：現在繪本越來越多，孩子們可以讀到很多優秀的繪本。您認為繪本的出現與發展，對當代的孩子來說有怎樣的意義呢？

佛朝暉：繪本可以促進孩子的認知發展、社會化發展，提高孩子的審美意識，幫助孩子形成良好的閱讀習慣。但更重要的是，繪本能在孩子幼小心靈里種下一顆種子。這顆種子是什么，需要家長去觀察，或許他喜歡機械，或許他喜歡自然，或許他喜歡畫畫。繪本的出現與發展，打開了孩子心靈的窗戶，為他們豐富自己的精神世界奠定了基礎。

記者：“閱讀教育”和“閱讀教學”兩者既有區別又有聯系，您認為繪本在這兩者中有什么作用呢？

佛朝暉：繪本本身就屬于閱讀教育的范疇，更是“閱讀教學”的重要媒介。好的繪本就是教材，就是一個好老師。繪本在家庭和學校教育中將越來越重要。在家庭教育中，繪本是親子共讀的對象，是親子互動和討論的話題，是啟發和引導孩子學習的資料。在學校教育中，繪本是老師教學的內容，是學生拓展和深化學習的媒介。

記者：提到閱讀，人們常常想到各個學科的知識學習，您認為繪本是否也可以起到認識各科知識的作用？

佛朝暉：繪本一定可以發揮傳播知識的作用。人類的知識一般分成三類：一是對自然知識的探索，如天文、地理、動物、植物、科學和技術等;二是對人類社會的認識，包括歷史、行為規范等;三是對精神世界的認識，如文學、音樂和藝術等。繪本也可以按照這樣的大類進行設計和策劃，讓孩子的精神世界豐盛而系統，從而形成對“真、善、美”的完整認識和理解。

記者：您剛剛提到了學校閱讀教育，您認為繪本可以如何融入學校教育中呢？

佛朝暉：如果要將繪本融入學校閱讀教育，我想應該要有一定的教學設計。現在的教學更重視項目化教學、現象教學、主題教學、互動式教學。在國外的中小學，語文課沒有固定的教材，只有教學大綱，并且在聯邦制的國家，各個聯邦的教學大綱都不一樣，老師在選擇教學資源和材料方面有很大的自由空間。繪本是國外中小學、幼兒園老師重要的教學資源，這也是繪本在國外非常盛行的原因之一。但是，我國中小學有固定的語文教材，為學生基礎知識的學習、閱讀能力的培養和寫作水平的提高提供了科學化、系統化的訓練，但內容有限，對學生個體需求關注不夠;而繪本內容豐富，是教材的重要補充。但是，繪本要融入學校教育中，還需要研究繪本教學法，并做一定的宣傳，以推廣到幼兒園和中小學中。受我國基礎教育教學的限制，繪本在幼兒園階段的推廣程度會大于中小學階段。

記者：現在是一個信息化的時代，您也提到了資源的多元、跨界聯合，您認為繪本如何跨界、實現多元呢？

佛朝暉：我所說的跨界包含以下幾層意思：一是專業的跨界，繪本的創作包括繪畫藝術與文學藝術的結合，既需要繪畫專業的專家，還需要兒童文學的作家，二者結合，合力創作作品;二是使用的跨界，繪本可以是讀物，可以是玩具，也可以是教材、教具。此外，繪本的“問世”不是簡單的編輯與出版，而是需要經過策劃、采風、創作、編輯與營銷的協同努力，需要全產業鏈的配合。也只有這樣，才能保證繪本獲得讀者和市場的歡迎。

繪本是一個新鮮事物，是根據我國經濟、社會發展水平而產生的新產品、新方向、新課題。建議編輯部與高校合作，聯合培養需要的人才，建立相關學科，總結繪本發展的經驗，培養復合型人才，為繪本事業的發展儲備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