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共產國際解密檔案中探尋張人亞的早期革命經歷

葉 帆 / 北京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2017年10月31日，習近平總書記帶領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集體瞻仰上海中共一大會址。習總書記了解到1920年9月印刷出版的《共產黨宣言》中文譯本，是由一位共產黨人的老父親放在衣冠冢中才保存下來的，稱贊它很珍貴，并說這些文物是歷史的見證，要保存好、利用好。這本《共產黨宣言》的守護人，正是張人亞。

一、家庭狀況及早期革命經歷

現藏于俄羅斯國家社會政治歷史檔案館的一份張人亞親筆填寫的履歷表[1]，詳細地記述著烈士早期的家庭狀況及其革命經歷。

張人亞，原名張靜泉，譜名張守和，曾用名張亞，“人亞”是他在參加革命后自己取的名字。1898年5月18日，生于浙江省寧波府鎮海縣霞浦鎮（今寧波市北侖區霞浦鎮）的一個八口之家。父親張爵謙、母親胡少林，都生于1869年。張家以務農為生，然而家中僅有二三畝地，遠不足以養活一大家的人。因此張爵謙又兼做廚師，用微薄的收入勉強維持一大家子的生計。張人亞在家中排行第二，其兄名叫張靜葊，1895年生，念過三年私塾，曾做過廚工和小商人。大弟張靜茂，1901年生，念過五六年小學，在商店做伙計。大妹張瑞春，1903年生，念過三年小學。小弟張靜渠，1907年生，讀過四五年小學，曾做過機械工。小妹張瑞仙，1911年生，也讀過三四年小學。在張氏三兄弟外出務工前的十幾年中，全家人擠在三四間小房子中生活。張人亞自評其家庭的經濟地位為“半無產”，應該說是客觀而又準確的。

值得人們尊敬的是，張爵謙非常重視子女的教育，自己雖然只是“略識字”的文化程度，卻節衣縮食供子女讀書。張人亞的兄弟姐妹都至少上過三年學，考慮到20世紀初的社會歷史條件及其家庭經濟狀況，是難能可貴的。這也為張人亞后來以超前的政治意識和歷史意識去認識手中文獻資料的珍貴性，奠定了必要的文化基礎。

張人亞是家中受教育程度最高的。可是他直至10歲時，即1908年才入本鎮的私立養正小學讀書。他深知走入學堂的不易，不但刻苦讀書，而且對課本及書籍分外珍惜。1911年轉入本鎮的霞浦公學，并于1913年畢業，又于同年考入縣立第一高小[2]。然而家庭經濟拮據，無法繼續供其讀書，僅在此學習一年后，就被迫輟學。這一年，張人亞只有16歲。

1915年至1922年，張人亞在上海英租界南京路老鳳祥銀樓合股店鋪的工場做金銀飾品制作工人，年收入僅幾十元。其間與同歲的顧玉娥結婚，顧后來不幸因病去世，未有生育。

在銀樓做工期間，身受資本家的殘酷剝削，張人亞萌發了強烈的革命意識，開始接觸并很快接受了進步思想，積極投身工會活動。五四運動后，新文化浪潮滾滾而來。在“勞工神圣”口號的號召下，幾乎沒有工人不知道五一國際勞動節。1920年，陳獨秀在上海籌備召開了聲勢浩大的“世界勞動紀念大會”，會上代表們高呼“勞工萬歲”等口號，提出“八小時工作制”、建立“各工業組織純潔之工會”等要求。為響應大會，多家工廠組織了聯合罷工活動。年輕的張人亞也積極參加了五一大罷工運動，在鬧市區張貼散發傳單，組織工人示威游行。1920年11月，他加入位于上海英租界有互助性質的工商友誼會，并協助從事社會政治活動。1921年底、1922年初華盛頓會議期間，張人亞參與組織領導了上海各界群眾反對英日同盟的示威游行。他的一貫表現，受到了黨組織的重視。1922年4月，張人亞被吸收加入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任上海青年團地委委員、地委書記。6月，浦東紡織工會舉行罷工時，張人亞積極從事募捐活動，為罷工提供經濟后援，并因此遭到反動軍警的逮捕，被關押在英租界靜安寺巡捕房。當天曾受數次拷打，幸得機智靈敏，騙過了敵人，僅拘留一天即被釋放。與此同時，張人亞發現先前加入的工商友誼會受資本家收買，越來越站到反革命的立場上了，于是毅然與之決裂，并斷絕一切聯系。7月16日至23日，中國共產黨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在上海召開，大會通過了《中國共產黨章程》及其他9個決議案，制定了黨在民主革命階段的綱領。會后，黨中央將“二大”的十份文件印成一本小冊子，發給黨員和骨干團員，供學習、宣傳之用。張人亞也得到一本，并精心保存起來。9月16日，上海金銀業工人俱樂部成立，張人亞擔任俱樂部主任。金銀業屬于首飾行業，對工人的手工技藝要求較高；行業當中的很多工人，是銀樓主的親戚或同鄉；因制作材料昂貴，每個工人都要有人或財產作擔保。可想而知，要在這個特殊的行業組織罷工，是何其不易。然而在工人中享有很高聲望的張人亞，在經過20天的緊張籌備之后，于10月6日組織發動了上海金銀業工人大罷工，張人亞任罷工總指揮。市區幾乎所有銀樓的兩千余名工人參加了罷工，在上海及江浙一帶產生了極大反響。罷工堅持了29天[3]，上海銀樓業全部陷于癱瘓。最終，罷工以罷工期間工資照發、學徒期從5年改成3年、確保星期日休息、提高工資、改善待遇等條件達成協議而勝利結束。然而在工人們慶祝勝利之時，懷恨在心的銀樓主暗中與英租界的帝國主義勢力相勾結，將張人亞等罷工的主要組織、領導者二十余人逮捕。所幸的是，經黨組織和社會各界的積極營救，張人亞等人不久即被釋放。但作為上海金銀業工人俱樂部主任，張人亞被銀樓主們聯手掃地出門。也正是此時，他將名字由張靜泉改為張人亞，以此明志，全身心地投入新的革命活動中去。是年11月，經歷多次實際斗爭考驗的張人亞，光榮地加入中國共產黨[4]，被指定為中共上海地委委員、黨小組組長。同時被黨組織安排到閘北的商務印書館，從事中共中央主辦的《向導》周刊的出版發行工作，并在上海地委工農部任職。1923年12月至1924年4月，因革命需要社會職業做掩護，張人亞在上海閘北寶山路同孚合作社做管理人員，負責消費合作及買賣事務，每月有12元的收入。自17歲開始工作起，張人亞每月都會把一部分收入寄回家中。隨著國共合作的開始，按照中共中央的安排，許多共產黨員以個人名義加入了國民黨。張人亞也于1924年4月加入國民黨，但并沒有負責任何實際的工作。同年，張人亞在上海連續參與了絲廠女工罷工和南洋煙草廠罷工活動，負責向其他行業的工人做宣傳和進行募捐，為參加罷工的工人及其家屬提供經濟支持和輿論聲援。

1924年11月10日[5]，中共中央總書記陳獨秀向共產國際東方部發函，以中共中央的名義派遣9人赴蘇聯東方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以下簡稱“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除張人亞外，還有蕭石月、劉昌炎、劉培元、余世頌、甘學祿、王麟書、關向應和丁義中（女，名字為音譯）。并注明除關向應為中國共青團員外，其他人皆為中共黨員[6]。當日，蘇聯駐上海總領事館即為張人亞等9名中國學生，頒發了準許入境蘇聯的許可證，以及在蘇聯境內免費乘車、乘船的票據。張人亞一行赴莫斯科的路線同大多數中國學生一樣：由上海乘船至符拉迪沃斯托克，然后轉乘火車赴莫斯科。同行的女生留在了符拉迪沃斯托克，其余8人于12月12日到達莫斯科，13日共產國際東方部部長彼得羅夫即安排他們到莫斯科東方大學報到，并稱此8人是受特別派遣來此接受馬克思主義教育的，而且著重強調他們都是工人[7]。12月17日，8人正式入籍莫斯科東方大學。學校給張人亞起了個俄文姓，利亞多夫（Лядов），是學校第2282號學生[8]。

二、在莫斯科東方大學的學習和生活

莫斯科東方大學坐落于市中心的熱情廣場（現為普希金廣場）3號。根據1921年2月10日俄共（布）中央決議建校，是蘇俄—蘇聯共產主義教育的高等學府。1921年至1938年學校存在期間，為新生的社會主義國家，培養了大批具備高水平的馬克思主義理論素養的工農干部。

莫斯科東方大學的學生可分為兩大類：來自蘇聯東方加盟共和國的學生和來自東方國家的外國學生。至1925年夏，莫斯科東方大學中已有來自國內外超過50個民族的學生[9]。

免費的飯食、免費的衣物、免費的書本、免費的宿舍、免費的課程，此外每月還有6盧布的獎學金，這一切既新鮮，又深深地震撼著初到蘇聯的張人亞。他堅信，蘇聯的今天就是祖國的明天，心中的共產主義信仰更加堅定了。

張人亞被分在一年級二班，同班同學有：王警東、江朝鳳、李秀京、李傳林、俞和卿、楊占奎、王錫三、紀德甫、王麟書、關向應、余世頌、劉昌炎、甘學祿、劉培元、蕭石月[10]。關向應為班長。

莫斯科東方大學的學制為三年，但因革命形勢之需，多數中國學生僅上了一至兩年就回國工作。課程設置豐富多樣，一年級有俄語、地理（分為自然政治地理和經濟地理兩部分）、自然、俄國史、政治常識、社會形態演變史、數學。二年級的課程逐步加深，設有俄語、通史（從農民戰爭、資產階級革命等課題入手）、俄共（布）黨史、19—20世紀階級斗爭史、政治經濟學和歷史唯物主義。三年級保留了政治經濟學和歷史唯物主義，添加了共產國際的歷史、綱領和戰術課、工會運動（歷史、理論、實踐）、東方殖民地和民族問題、農業問題、列寧主義[11]。從課程的設置上不難看出，莫斯科東方大學的教學目的，就是要從世界觀和方法論這兩個最基本的內容出發，為革命培養以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和共產主義信仰武裝起來的忠誠斗士。

張人亞學習認真刻苦、成績優異，平時酷愛閱讀。在國內時，就讀過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工資勞動與資本》《進行計劃》《禮拜六》《共產黨宣言》《列寧傳》《勞農會之建設》《第三國際決議案》《國際勞動運動時事》、中華書局出版的《唯物史觀解釋》、商務印書館出版的《價值價格及利潤》《科學社會主義》等。從張人亞對所讀書籍的描述中，我們得到兩個重要信息：首先，張人亞讀過的書明顯多于其他同學；其次，張人亞特別注明了每本書的出版社，這個習慣在留蘇學生中十分罕見。因為其他同學在“曾讀過何種重要著作及書報”一欄中，往往只填寫了書名，這個細節充分顯示出張人亞對書籍的酷愛和了解的專業、深入。留蘇學習期間，張人亞結合自身的斗爭經驗，重點精讀了《共產主義ABC》《俄國無產階級社會觀》《罷工的戰術》三部著作。與此同時，時刻心系祖國的張人亞，每當有同志從國內帶來新的期刊報紙，總要搶著先睹為快。他最常讀的是《新青年》《向導》《中國工人》《民國日報》等。

除了每天學習和研究之外，莫斯科東方大學的學生還過著充實的黨、團組織生活。為了用鐵的紀律教育學生，培養集體主義精神，使之形成毫不動搖的無產階級立場，莫斯科東方大學的中國學生被分成許多四至六人的黨小組。張人亞擔任了其中的一個黨小組組長，同組的組員有穆青、吳化之、趙秀峰、秦怡君[12]。每周黨小組開一次會，由組員在會上逐個匯報一周的學習、思想情況，做批評和自我批評。同年級的同學之間也經常互相交流，暢談彼此過去的經歷以及對許多問題的看法。經常討論的話題大致可分為四大類：時事、理論、實踐、生活及與同志之間的關系。如在張人亞1925年3月29日的報告表中，談及他上一周同熊雄、王麟書、劉鐵牛、劉昌炎、徐東等人，討論京奉路、京浦路及唐山工人運動狀況，共用了5個多小時[13]，可以說是十分熱烈和深入了。而理論方面的話題則更為廣泛：張人亞曾同張景增、郭達垓、劉伯青、傅烈、龍康莊、袁家珍、王奇岳等人三次九小時探討“三民主義的分析”，得出的結論是“三民主義性質是資產階級的，他的歷史使命只有民族主義革命，三民主義與它本身的性質都有矛盾”[14]；談及資本主義社會的特點及其崩壞的原因時，張人亞認為其特點是：商品經濟、生產機關壟斷、雇傭勞動；崩壞的原因是：無政府生產、階級分化明顯。張人亞還常與同學討論諸如辛迪加和托拉斯的相同與異同、什么是法西斯、什么是托洛茨基主義、奴隸制與農奴制、資本家如何剝削工人的剩余價值等問題[15]。在斗爭實踐方面的討論主要圍繞工人運動展開，如“如何領導工人運動”，有時討論甚至會具體到“礦工罷工是否應停電機”這樣的細節問題。生活及與同志之間的關系問題是大家都比較關心的，在正式入學后不久，1922年入校的學長陳喬年，即組織張人亞、朱克靖等同志一起討論生活問題。他們一致認為，“我們將來的生活須團體化、無產階級化，革命就是我們的生活”，“觀察同志須注意他的歷史，經濟地位，思想變遷。看他的毛病是普通的還是特別的，經常的還是偶然的，對群眾的影響，看他的短處同時看他的長處。批評應注意時間和空間，留心對象，不要用謾罵和譏笑的態度。批評以后無論如何要使他改”[16]。此外，張人亞還認真地思索共產黨人必須具備的條件、在團體中怎樣才算是積極、個人在團體中的作用等問題。

在莫斯科系統的理論學習，使張人亞時常反思過去，并以新的知識、新的見解指導自己的學習生活。面對自身的不足，張人亞說：“我們要除去種種毛病，須虛心自覺受訓練。”他認為做研究“讀書求明了而不在多”，還“須參加實踐工作”，在莫斯科“須多學習活動及除去不勇敢等毛病”[17]。

在黨組織和同學們的眼中，張人亞“對團體忠誠，對工作負責，研究細心，態度稍偏于冷靜，以后當注意多與同志接近”[18]。一個忠實、認真、負責、冷靜，有些內斂含蓄的張人亞躍然紙上。

莫斯科東方大學的課外生活豐富多彩，學校常為學生組織各種參觀游覽，如博物館、工廠、院校、展覽、國有銀行等[19]。目的是為了使學生更好地了解俄羅斯的歷史和蘇維埃國家人民生活的各個方面，從而對學生起到課外輔助的教學作用。學生們也因此得以免費去劇院觀劇、聽音樂會、看電影等。

學生們每天早上要出早操和跑步，冬季還有滑冰的項目。晚上自由活動時間，學生們還經常自編自演、排練節目，以豐富自己的文化生活。1925年2月初，為了紀念兩年前爆發的京漢鐵路工人大罷工，同學們群策群力，專門排演了一部話劇。無論是編劇、道具、合唱、試演，皆由學生共同完成。演出后，出身工人又從事過工人運動的張人亞有感而發，寫了一篇題為《記二七晚會》的文章[20]。

值得我們關注的是，張人亞在蘇聯留學時，最常做的課外工作幾乎都與書籍有關，不是在校圖書館值日，便是在校印刷所參加勞動。他在圖書館有序排列的知識方陣中流連忘返，對中國青少年早日擁有同樣圖書館的美好明天無限憧憬。在印刷所里，先進的印刷設備讓他羨慕。他深信，革命勝利之后，中國人民也會擁有像蘇聯一樣的印刷廠，為黨中央印刷文件，為人民印刷報紙雜志。

身在異國他鄉，思鄉之情總是難免的。到蘇聯后，張人亞前后給家人寫過數封信，在報平安的同時，也與親友分享了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他念念不忘在上海的工人同志們，經常給工友和金銀業俱樂部寫信。

五卅運動后，中國的革命形勢風起云涌，工人組織如雨后春筍般涌現，黨迫切需要高素養的干部來領導和發展不斷壯大的革命隊伍。1925年7月7日，受共產國際派遣，張人亞等人結束學業，踏上了回國的旅程[21]。莫斯科東方大學的畢業生，在中國革命中的表現，曾獲得時任黨中央總書記陳獨秀的高度評價：他們“一經與工人運動相結合，便顯示出既能勝任工作，又能頑強斗爭的可貴品質”[22]。歷史證明，對于這樣的評價，張人亞當之無愧。

三、結語

張人亞父子兩代人為保存黨的早期珍貴文獻所表現出的超人的膽識和智慧，令人深受感動。在“四一二”反革命大屠殺的腥風血雨中，如果僅從保守秘密和保護自己的角度出發，把這批資料付之一炬也無可厚非。但是張人亞沒有這樣做。縱觀張人亞短暫而又光輝的一生，有兩條脈絡非常清晰：一條是他以自己的工人身份，積極從事工人運動，是黨早期領導工人運動的先驅之一。另一條是參加革命以后，黨派他到商務印書館，具體負責《向導》周刊的出版發行工作。在工作實踐中，他認識到書刊的印刷發行，不僅關系到革命的成敗，而且還關系到國家、民族的興衰。在莫斯科東方大學入學填寫表格時，他不但填寫所讀過的書名，而且還標明了這些書籍的出版單位。在課外活動和社會活動期間，他經常要求去的地方，不是到圖書館值班，就是去印刷所勞動。回國后，1932年初，代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印刷局局長。同年6月，接任出版局局長兼總發行部部長，并繼續兼代中央印刷局局長。在張人亞的領導下，蘇區出版事業充滿生機，毛澤東曾給予過高度評價。他深知，書刊資料是黨前進步伐的忠實記錄，首版《共產黨宣言》、首部《中國共產黨章程》，更是在黨史上具有無可替代的重要地位。于是，他冒著生命危險毅然將這批珍貴資料交給父親珍藏起來。在這個英雄壯舉的背后，體現出了老一輩共產黨人，對中國革命必定會勝利的堅定信念。1932年12月23日，張人亞積勞成疾，以身殉職。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在張人亞光榮殉職80多年后的今天，習近平總書記對他感人事跡的關切詢問，引起學界、黨史界的高度關注。隨著相關研究成果的不斷發表，一個日漸清晰的張人亞，開始呈現在人們面前。黨不會忘記自己的忠誠戰士，祖國不會忘記自己的英雄兒女，人民不會忘記自己的革命先驅，歷史將永遠銘記這位黨的珍貴文獻的守護者。

本文系2019 年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20 世紀20 年代蘇聯培養中共軍事干部研究”（課題編號：19CDJ018）的階段性研究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