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言說一棵桂樹(組詩)

徐志文

五月，言說一棵桂樹

此刻她一無所有。除了一身新綠

在五月的陽光下輕輕閃爍

沒有比這更輕松的時刻了。她再不必

為誰而活著

再不必為所謂的溢美之辭

將香氣送至十里開外

此刻，她重新回到一棵桂樹本身

樸素得像一個冷峻的詩人

流沙

我們曾擁有各自的星空

作為大山的一部分

峭壁的一部分

像一位沉默的哲人那樣

接受月光的徹照

那時候，頭頂的星空轉得很慢

我們有足夠的時間

來彼此校正自己

直到有一天

我們輕信了春風——

你知道的，她的謊言

簡直無懈可擊

后來我們就土崩瓦解了

像一群無辜的浪人，迷失在

生活的湍流之中

談到死亡

或許是溝通的問題

一個人開車

緊趕慢趕

還是遲到了幾分鐘

最重要的環節

已經結束

大家從殯儀館大廳退出來

回到陽光之下

草地有點兒濕

只能站著

大家在等待一具肉身

到靈魂的羽化

期間有人聊起了美鈔

原油期貨

以及那一串串冰冷的

數據

四月了，陽光多和煦

他們本想繞開死亡

一片沉寂之后

又再次回到死亡本身

三月的最后一天

下午四點，雨仍在

滴答地落著

有點冷——

容易令人聯想到其它事件

比如，倒春寒

比如這蒼茫的人世

所衍生的空

我默默倚靠在窗臺上

燃起一支煙

天暗下來。雨仍在

滴答地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