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湖邊

我選擇有陽光的下午，在蒲兒根花前辨別它與野菊花的區別，在禪詩里挑揀干凈的字符，超度人事。

“猜猜我是誰？”我恍惚聽到你的聲音，風一樣撫摸我的耳膜。

我從未如此鎮定，背對你，卻又像夢囈的人，和風說話。說人間四月天，說清明節被黑色壟斷的屏幕，說花失去的容顏，說馬根草的味道，說紫藤花垂下時的情緒……

話音剛落，周圍陷入寂靜，連風也停止了游走的念頭。

原來，我在湖邊，成了一塊石頭，在與石頭對話，在槐樹下欣賞水中的倒影。

一條魚突然從水里蹦出來，沖向岸，折方向后彈跳過去，留下一路細碎波紋。

“它一定在試圖超越岸的邊界，而誰臨摹了曠野，誰就能成為自然的藝術家。”聲音像魚一樣彈跳，像來自水里，來自身邊的野草，更像發自我體內。

我忘了身處何處，忘了夏天，此時仍繼續絮叨秋。

蟬擺好陣勢，壓抑著，安靜地聽著我。想到去年的秋天，記憶中的白樺林，那林子好安靜，我被無數雙眼睛包圍，它們仿佛要掰開我，檢閱我……

我在林中旋轉：頭上的白發在抖動，像一個迷途的人，找尋云朵中的倒影。

我莫名地懷念電線桿上的那只鳥，那些搬動食物的螞蟻……藍天與白樺樹在對話，它們說赤裸裸是一種美。

收回神思，還原自己。湖岸上，槐樹在輕輕擺動。槐樹下，坐著一個垂釣的人，風路過他時，他在水邊晃動幾下……

作者簡介：田瑛，湖南省作協會員、株洲市荷塘區作協常務副主席。作品刊發于《詩選刊》《詩潮》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