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演員“上位”記

張一瓜

“開機！”聽到打板聲，剛剛還懶洋洋的大黃立刻變得精神抖擻，時刻準備進入工作狀態，開始自己的表演。而一聽到“咔”，大黃又瞬間回到之前的懶散狀態，兩副面孔切換自如。

大黃是個專業“演員”，精神、帥氣，且戲齡不短。同時，它還是一條狗。身為一名資深動物演員，如今已經10歲的大黃見證了整個行業的成長。它經歷過被歧視，走過“狗生”低谷，現在或許正迎來它的“狗生”巔峰。

動物演員的待遇自然是越來越好了，從地位上講也愈加獲得尊重和認可。“可能近兩年養寵物的人變多了，整個市場對動物影片的需求也在增加。”一直專注于動物影片拍攝的郝帥，也感覺到這兩年市場對動物影片的需求明顯呈上升趨勢。

2017年，電影《一條狗的使命》以極低的價格從國外引進，并成功拉動大批養寵和愛寵的觀眾走進影院，最終收獲6.06億元人民幣票房，成為當年春季檔的黑馬。之后，整個電影市場開始涌現更多有關動物的電影作品，譬如趁熱打鐵推出的續集《一條狗的使命2》，以及《忠愛無言》《流浪貓鮑勃》等。

2019年最后一天上映的電影《寵愛》，成為賀歲檔大贏家，以4.36億的周票房奪冠。“其實，觀眾對寵物電影非常寬容，他們的訴求也很簡單，就是單純地想看動物和人之間的情感。只不過國內電影目前在創作上還存在一些問題，不夠成熟。但不可否認，隨著電影市場類型的細分，寵物電影正在成為一大類別，并逐漸發展為市場的剛需。”郝帥說。

從2008年開始，郝帥和搭檔李深便致力于動物演員的訓練，如今已然成為國內首屈一指的專業團隊。他們為《喜歡你》找到可愛的牛頭梗彼得，訓練過《你好，之華》中的俄羅斯獵狼犬黃金和珠寶。“我們因喜歡動物相聚，現在，我們想走得再遠一些。”

動物明星們不斷地出現在銀幕上。“但事實上，動物明星的職業生涯很短，特別是擔當重要角色時，通過一兩部戲，它們便將自己所有的技能展示完了，包括外貌和性格等，待到下一次它們再表演時，就無法帶給觀眾新鮮感了。實際上，它們也不會再被其他劇組錄用了。”郝帥說。

的確，像國內比較知名的動物演員“果汁”，在參演過《心花路放》和《惡棍天使》后，便從銀幕上消失了，《神犬小七》中的拉布拉多犬也再未見其蹤影。像《寵愛》中的眾多動物明星，雖然說各個都有自己的代表作，但相較于人類演員動輒參演數十部影視作品，它們參演的作品數量其實并不多。

因此，很多動物演員都面臨著“轉業”安置問題，而動物演員行業也由此間接形成自身特有的培訓傾向。“其實如果可能的話，我們行業會盡量用一些流浪犬，或者是用一些比較好飼養的狗和貓來做演員。”

原因在于，當一部動物電影出來后，如果它足夠成功，像《忠犬八公的故事》和好萊塢的《101真狗》等影片，很多觀眾看完后都對養秋田犬和斑點狗躍躍欲試，最后卻造成一大波棄養現象，從結果來看，社會影響并不正向。據郝帥介紹：“秋田犬和斑點狗這些純種狗其實并不好養，非常容易生病，性格也不溫順，在飼養時存在一定的危險性，特別是對在城市中養寵物的人來說，它們其實并不適合。”

在了解到動物影片對觀眾養寵物的選擇和喜好具有帶動性后，動物演員培訓機構在能夠使用普通動物訓練時，都會盡量選擇普通品種，這也有助于這些動物演員之后的收養和安置。現在，很多狗主人都開始喜歡養小土狗了，中華田園犬大有回潮趨勢。數據顯示，在被領養的寵物品種排行榜上，“串串”、中華田園犬和中華田園貓名列前茅。

大黃便是郝帥在拍攝完《流浪33天》之后收養的流浪狗。雖然不像純種狗那樣受到精心照料，10歲的大黃仍然吃嘛嘛香。“就是因為它的胃口太好了，我最近在考慮給它減肥呢！”郝帥說。

影片《寵愛》中明星云集，來自好萊塢的動物明星們得到前所未有的矚目和追捧，它們的待遇自然也頗受關注。

在片場，好萊塢的動物訓練團隊不僅要求演員在演戲之外不能和動物演員互動玩耍，拍攝結束后更是要先于動物演員退場。電影拍攝完成之后，這些動物也被妥善安置，動物明星回到好萊塢后繼續自己的演藝生涯，“素人豬”不僅免于喪生屠刀之下，甚至還上了國際學校，擁有自己的住所，“往后余生”劇組都會將其好好照料。

可見，動物演員的地位正在得到提升。不過，郝帥說，相較于國外對動物演員前沿的培訓理念以及成熟的安置流程，國內動物演員地位的提升是近兩年才發生的轉變，整個行業對動物演員的認知仍有待改善。

“很早以前，劇組對動物演員缺乏了解和尊重，拍戲時就直接說‘放狗過來。后來戲拍到一半，看到了我們的專業性和動物演員的能力，態度才會變得不一樣，把大黃當作真正的演員對待，當它上場時會說‘大黃老師，請這邊走位。”這讓郝帥覺得十分遺憾，“這部戲本可以合作得更流暢，因為前期拍攝人員對動物演員的偏見和不信任，導致影片的精彩程度受到了影響，挺可惜的。”

一部好的寵物電影，需要把寵物和人類置于平等地位，講好雙方互相陪伴的故事。

聊到動物演員行業的發展，郝帥覺得如今劇組有明顯認知變化的便是對動物演員的安置問題。“以前很多劇組不知道動物演員演完戲后該怎么辦，但現在不一樣了，以前都是我們追著劇組要求他們必須簽動物福利協議，他們還不理解，覺得沒有必要。現在劇組比我們還要重視這些動物演員的健康和后續安置，特別是影片上映前后，更是十分上心。”郝帥說。

動物演員正在獲得尊重和追捧，對動物電影行業而言，這的確是好的發展態勢。當人們的觀念開始發生轉變，整個電影行業開始重視動物演員時，國內動物演員行業的崛起便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