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

周末回到鄉下,正碰上小叔家插秧,于是卷起褲腳,脫下鞋襪,下田過了一把插秧癮。說實話,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插秧了。插秧,老家的人把它喊成栽田,就是把秧苗栽到田里去的意思。
鄉下插秧,一般都是打伙進行。大家分工合作,犁田,耙田,扯秧,散秧,栽田,每個環節都一絲不茍,忙得不亦樂乎。
插秧之前,田是必須整理的。男人們趕著牛,扛上犁,奔向自家田地。牛向前一腳一腳走著,人緊跟其后,也一腳一腳走著,手中扶著的犁,把田中泥土逐一卷起。幾天后,趕著牛,換上耙,在犁過的田里來來回回再走上幾遍,把浸泡透徹的泥土一一整平。
扯秧是講究方法的,印象里,爺爺是個扯秧高手。他坐在椅子上,左右手同時伸向密匝匝的秧苗根部,邊扯邊借助田里的水抖掉秧苗根上的泥,待兩手都扯滿秧苗時,將秧苗根部對著水面反復拍打幾次,只聽“嘩嘩嘩”幾聲響,雙手一提將秧苗合二為一,左手握緊秧腰,右手拿上一根稻草,一纏,一繞,一扯,一把秧就完成了。
散秧也是技術活,老手們站在田坎邊,抓起幾捆秧甩下去,總會很準確地把每捆秧要栽的范圍判斷出來。插秧的人不用擔心秧多秧少。
人數最多的環節還是插秧。插秧時,左手拿上一把秧,用大拇指分出幾根秧苗,同時用右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夾緊秧苗,一彎腰順勢插入水中,要橫豎成行,深淺相同,一般橫排稍近,豎排略寬。插秧老手,往往插得又快又好,整齊筆直,看上去像拿線條測量過的一樣。新手就不行了,插得慢不說,還歪歪斜斜,一兜大一兜小。新手往往是不愿意挨著老手插秧的,那樣極容易被老手“包圍”。
插秧其實是一個辛苦活,如果一直埋頭干活未免有些單調,鄉親們總會在這個時候一邊聊天一邊插秧。往往說些趣聞軼事,或講些陳年舊事,偶爾扯點段子,逗得整田的人哈哈大笑。
收工了,主人家往往都很客氣,早就備足幾桌好吃的,像過節似的。在鄉下,農忙畢竟是每家每戶的一件大事,今天左鄰右舍一起幫這家,明天大伙兒一起幫那家。既提高了生產效率,又利于團結相處。
如今,襯里通了馬路,插秧機、噴霧機、收割機——開進了田地,種田已是機械一體化。于是,下田插秧便成了我心中的一段美好回憶。
懷念過往,懷念插秧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