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河追夢

□ 張天柱

我喜愛汾河，就像喜愛自己的母親一樣。

在古代，先民輒是逐水草而居。一條汾河，流經家鄉40 公里，一路載歌載舞，用她甜潤的歌喉，唱酥了這里的山山水水。山有水方活，水得山而媚，花草樹木、鳥獸蟲魚、煙霞霧嵐、風雨雷電，任什么都是自然天成的錦繡華章。

從小酷愛汾河的我，曾有個心愿，想自駕車走完700 公里汾河，可惜事出有因，遂成憾事一樁。但是，去年，我駕車從靜樂的永安鎮開始到豐潤鎮灣子村止，親眼目睹了汾河的入靜到出靜。“汾河流水嘩啦啦，陽春三月開杏花，待到五月杏兒熟，大麥小麥又揚花……”50 年代，生于汾河岸邊的歌唱家郭蘭英，曾以一《汾水長流》，唱沸了神州。在行走的過程中，我才真正體味到了歌唱家那黃鶯出谷、聲動梁塵的神韻。

從小喝汾河水長大的我，自是對汾河情有獨鐘。汾河那蔚蘭色的清波，曾馱載過我愜懷的喜悅；汾河那豪邁的奔涌，曾賦予我噴泉般的激情；汾河那開冰乍裂的驚響，曾令我駭異怪訝；汾河百里長堤上的響楊亮柳，也曾多次撩拔起我兒時捕蟬聽雀的情逗和稚趣……

從小喝汾河水長大的我，汾河畔攝下了我無數的身影，河水在身旁清清流過，樹木在股股輕風中細碎有聲，在略有些發黃的草坡上半躺半坐，一任汾水在身邊汩汩流過……有天晚上，我和幾位兒時朋友披著月色，下水游泳，躺在汾河那寬闊的胸懷里，晚風如紗，月光滿河，暗香飄浮，四野無聲，褪去衣衫，裸對天地，縱情戲水，快哉快哉……

我與汾河有著化不開的情愫。

這條河，伴隨著我度過了美麗的兒時。在一個細雨霏霏的早晨，我背著一卷鋪蓋卷，沿著汾河畔那條細長的小土路，在河水的潺潺聲中，告別了童年。

如今走過了人生大半輩子的我，每次站在了汾河畔時，兒時的那些溫馨記憶頓時就時會涌上心頭，這一切，都是我兒時心靈中最美的樂園，是深深嵌入我記憶中揮之不去的圖畫。

我是看著這條汾河長大的，熟悉她四季的變化，就像熟悉我身上的一切。

如今，汾河已經變了，她就像一位青春期的少女，長得更美麗了。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改革開放以來，縣委、縣政府認真踐行“兩山”理論，確立“生態立縣”理念，大力實施藍天碧水工程，生態環境持續改善……是啊，當一個小縣城變成了一個都市花園，當一個五里之城變成了十里之郭，縣城已不再小，它已完成了一個跨越性的轉變，那十里煙柳，那碧水錦岸，那翠山亭閣，那遍地霓虹，烘托起的是一個綺麗迷人的鵝城畫卷……

不在仙鄉，已在仙鄉。

尤其是這幾年，縣里大手筆，大舉措，搞起了汾河濕地公園，把汾河打扮的分外妖嬈，唐宋詩家感悟的那種“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目囀黃鸝”的意境，已成了實打實的現實，使得生態環境進一步改善，各種珍希鳥類頻頻現身……庚子年初始，就在這疫火肆虐的日子里，七只精貴的白天鵝，七只久違了的“至尊美姝”，竟一路飛抵鵝城汾河川濕地公園，在剛剛解凍飄著冰凌的河水里游弋覓食，引吭高歌，玩水嬉戲，給“疫”情下的家鄉人帶來了別樣的震憾。

誰在河畔歌一曲，引來天鵝感盛世！

我說，是“國家園林縣城”的溫馨熱土；我說，是“國家衛生縣城”的豐韻厚土；我說，是“國家文明城市提名城市”的資源富土；我說，是“中國天然氧吧”的宜居樂土；我說，是“中國最美旅游目的地”的悅目靜土；我說，是“中國民間藝術（剪紙）之鄉”的多姿豐土；我說，是“中國藜麥之鄉”的創新吉土……

樂土總是在水一方，正是汾河以它的寬厚和仁慈，并以它乳汁飽滿的胸哺，孕育著兩岸的“生”，滋補著兩岸的“長”，展示著兩岸的“茂”，高擎著兩岸的“美”，所以，位于汾河中上游的靜樂縣，才有了天柱龍泉的噴突、兩岸河柳的婀娜、風神山花木的葳蕤；才有了田野上藜麥的嬌嫩、衡達涌金公司萬畝良田的肥碩、舒邁生態園“土豆宴”的清香，乃至汾河鯉魚的豐盈與鮮美。

當你站在汾河長堤上，任意從哪個角度看，都會看到這樣一幅動人的圖畫：堤外，滿坡金浪，層層疊翠；堤里，柔波輕蕩，一泓河水。

這哪里是一泓河水，分明是一個飛禽走獸的博物館。你看那河的兩岸：柳枝上有喜鵲啼叫，溪水里有石雞交頸，河灘里有野兔打逗，莊稼里有蝴蝶盤旋，樹窩里有信鴿勾吻，葦叢里有翠鳥翻飛，長空中有鴿子行進，壩堤上有群燕棲息……這些天地間美的精靈，它們的每一根骨骼，每一節肢體，每一條筋脈，每一片羽毛，是汾河肥美的水草與悠長的濕地，給它們提供了馳奔天地的空間，并賦予了它們運行千里的定力、耐力及觀察天候的神異……

這哪里是一泓河水，分明是一個琳瑯滿目的聚寶盆。你看那汾河兩岸：妙造天然，鐮刀割處收獲的是一首首詩篇；地生靈氣，镢頭揮處亮出的是一曲曲山歌，隨便撿塊石頭往水中一扔，濺起的便是五光十色的錦繡。汾河和汾河兩岸以它豐富和獨有的靈犀，鏈接著那呼嘯的、奔馳的、攀援的、飛翔的、暢游的、爬行的……萬千生靈的生命節奏；也以它固有而神奇的靈性，鏈接著那高大的、矮小的、古老的、稚嫩的、開花的、結果的……林林總總的植物們的生命規律。先是在靜樂入境處亮相，叫永安鎮；又在靜樂打通一寨，叫段家寨；再在靜樂飄過一個壩，叫滾水壩，最后出靜樂坐落成一個灣，叫灣子。

這哪里是一泓汾水，分明是一座妙造天然的生態園。你看那汾河兩岸，純屬是花的王國和樹的海洋。垂柳金發拂動，鉆天楊翠臂伸展，水榆乍卸粉紅妝，青槐又弄素縞姿……它們形態各異的身姿，既為這條河平添了雅靜和肅穆，又像一個個身披青黛色甲胄的武士，在忠實地守護著這條“圣河”。在秋風的吹拂下，蒲公英、車前子、苜蓿、牽牛花次弟舒展，杏、桃、梨、、海棠、秋菊應時怒放，芙蓉出水，肥葉碩花，攢攢擠擠，比肩爭頭。白荷如雪如玉，纖塵不染，紅蓮似火似焰，舞姿翩躚，鴨戲清波，鵝鳴花叢，人至河畔，衣薄風香，新涼滌暑。

這哪里是一泓汾水，分明是一幅飛紅疊翠的豐收圖。秋風過后，汾河兩岸的色彩是三分澄黃，七分枯綠。秋風刮過山藥，山藥的穗兒便會沉重幾許；秋風刮過累累秋果，秋果就多了幾分甘甜；秋風刮過田野，藜麥便會平添幾絲降紅……農人們在豐收的原野上收割著谷子金黃的成熟，采摘著清香飄動的瓜果。糧食登場，千村百屯，麥垛連云，農家囤溢缸滿，金黃色的尤物堆積場邊，農人們揚起長鞭，吆喝著騾子在不分晝夜的碾場……

這哪里是一泓河水，分明是一卷濃墨重彩的調色板。那被譽為“永豐大糧倉”的大田野，給予我們的是大遼闊，大壯觀；那被稱為入靜第一灣的永安鎮，給予我們的是大視野，大氣派；那斗折蛇行的條條支流，給予我們的是大蜿蜒，大滋潤；那浸潤著“汾河精神”的滾水壩，給予我們的是大澄澈，大氣象；而那兩岸的濕地，給予萬千生靈的則又是大接納，大包容……

這哪里是一泓河水，分明是一幅五彩繽紛的詩畫屏。你看，日日夜夜，河水那波光水影中映進了兩岸多少動人的情景：有鵝城的清風、岑山的明月，文峰塔的燈光、天柱山轉播臺的音波；還有駐村工作隊和第一書記精準扶貧的星星之火、中國萬名村長農特產互助聯盟的絲絲細雨、靜樂裁縫“久冠”牌縫紉機的鏗鏘機聲、慶魯溝兩山理論的精美華章、王端莊村振興農村的亮麗詩篇、《書記縣長進了咱家門》親民本色的聲聲驚喜……

汾河兩岸，一切都是新的，像雨后山間初生的春筍；汾河兩岸，一切都是新的，像少女秘而不宣的純情詩箋。

每一步都有歷史的漣漪，每一程都是現實的光影。她超凡脫俗的美麗是留給人們永遠遐想的謎，她亙古不息的流經縣城西側，像一個嫻靜的少婦，像一個甜美的村姑，像一個輕盈的裙帶……

哦，汾河，我的母親河，一條洋溢著詩意、粘滿了傳說、飄蕩著回憶、沉慮著遺憾、閃耀著憧憬的汾河，但愿我長久地依偎在你身旁，就像你懷里一葉渺小的帆，癡癡的迷戀著你，看你永遠的流動，看你流向黃河，看你流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