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本刊全媒體記者 馮彬 通訊員 劉玥
傍晚時分的蒼溪縣臨江鎮金嶺村,氣溫漸漸轉涼,山里越發靜謐。圍坐在農戶家門前,何健的聲音傳得很遠,他的故事和嗓門一樣引人注意。

廣元市紀委監委機關黨委書記佘錦在夜市擺攤銷售幫扶村土特產品。
2016年,何健上任臨江鎮紀委書記,被個別干部的工作作風刷新了認知。縣上傳達的政策,鎮里按照慣例開會再加幾條,干部夾著包到村里,說完就走。有時候傳達人照著文件念,聽的人打牌,“互不干擾”。
“就連發展工業的政策也照著念,你說一個貧困村,發展啥工業嘛。”坐在小板凳上,何健揮舞著手臂,身體也跟著前后擺動。
面對這類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做法,鎮里也出主意,要求干部下村必須要拍照片上傳朋友圈,但對于作風漂浮的人來說,不過是加了一道拍照的流程而已。
干部作風有問題,群眾意見也大。那時的金嶺村信訪多,群眾對產業發展也提不起興趣,那些脫貧產業項目,為了迎合檢查都“實施”在公路沿線。
“查!”在上級紀委的支持下,何健開始大膽干起來。單是鎮里的一次會議上,就“下”了5個村支書。一名副鎮長質疑何健太過“激進”,被當場懟了回去,“你那天在工作日喝得醉醺醺我還沒來得及說呢”。
轉折點也就此到來,2018年起,廣元市紀委監委結合全市一抓三年的“作風紀律深化年”活動,把整治扶貧領域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問題作為護航脫貧攻堅的關鍵一招,同時將不作為亂作為的干部堅決拿下。采訪中,不少基層干部表示,工作作風在2018年迎來了大轉變。
2017年到旺蒼縣菜園村當第一書記的張現禮深有感觸,“三天不來督查組就不正常,最多的時候,村里一天來3撥、鄉鎮來5撥。”而基層干部往往身兼數職,陪得了這邊,就管不了那邊,長此以往,也給基層帶來了巨大的接待壓力。
旺蒼縣委常委、縣紀委書記、縣監委主任袁達成曾請目督辦梳理考核事項,“5號小字竟有180頁,有的考核就占1分,卻有十幾個小項來折騰人。”
“統籌各種監督力量,統一標準,使其更有目的性和針對性。”袁達成介紹,如今旺蒼縣將部門監督和紀委專責監督整合起來,統籌調配紀檢、巡察、審計、目標督查以及脫貧攻堅、掃黑除惡等督查組的監督檢查力量,形成合力開展大督查。
回到紀檢工作崗位的張現禮也開始參與督查工作,但他不按套路出牌,打電話提前通知到一個地方,去的卻是另一個地方;說要查看水利設施,其實是看入戶道路。“把他們搞緊張了,工作倒更扎實了。”
昭化區元壩鎮分水嶺村的村委會外墻上,紅底色的“廉勤晾曬臺”格外引人注意,公示于此的5月份履職清單,包含4項中心工作和6項其他工作。就是這樣一張紙,改變了基層干部的工作方式。
去年開始,昭化區的鎮村不再簽目標責任書,而是村里每月根據職責和階段工作提出履職清單,鎮上再審核、確定增減內容,履責情況也每月由鎮黨委、分管干部進行綜合評價。如今,村里有什么重點工作,群眾也能門兒清。
“以前一年就有十幾份目標責任書,幾乎都有指標。”分水嶺村黨支部書記周方雄告訴記者,年底考核時,大家對考核排名靠前的并不服氣,覺得不過是資料做得好看罷了,現在考核更科學,去年綜合排名第一的村還拿到了4萬元獎勵。
而在全市,目標責任書則由313項減至23項,市縣兩級“一票否決”事項由71項減至4項。對此,廣元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市監委主任隆斌表示,責任書雖然減了,但卻不減責任心,作風的轉變讓干部把精力真正投入到脫貧攻堅主戰場。
亮眼的數字不止如此,在發文方面,廣元市本級減少了47%,上報表冊由12項壓減為3項。曾經困擾基層干部的QQ群、微信群、公眾號、APP等留痕事項載體,整合、取消達90%。
破解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問題,最受益的還是群眾。金嶺村里,寧先秀帶頭開辦的股份經濟聯合社,建起了大米加工廠,年收入十幾萬元。當年村里人都怕虧錢,誰都不愿意加入,她硬是找了幾個村干部,白天干工作,晚上忙活工廠里的事,讓大家看到了希望。
房前屋后的梨樹與套種的花相得益彰,村里打造的“七彩田園”已經有了雛形。“這還是經過干部協調,我們去成都考察學回來的。”寧先秀笑言。
如今,下村的干部不再盯著資料照片會議記錄,而是看項目的產量銷量,看見人見事的工作筆記本,聽群眾講脫貧致富故事。大嗓門何健,也在去年升任縣紀委監委派駐臨江片區紀檢監察組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