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醫傳承輔助系統的《青囊秘訣》治癰之用藥特點分析

張洋，張薇，馬伯艷

(黑龍江中醫藥大學，黑龍江 哈爾濱 150040)

傅山學識廣博，精于醫術，傳世醫著包括《傅青主女科》《傅青主男科》《大小諸證方論》《青囊秘訣》等。其中歷史上《青囊秘訣》的作者曾有爭議，但在何高民先生細心考證之下，認為該書確為傅山所撰寫。該書雖為外科專著，但書中所載方劑以內服為主，旨在外科疾病從內而消，與歷史上多數醫家治療外科疾病或以刀圭外治為主、或內外兼治之方法迥異，在我國外科醫著中獨樹一幟。本文基于中醫傳承輔助系統分析傅山《青囊秘訣》一書中癰證用藥特點及方劑配伍特點，探求其由內而消外科疾病的臨床經驗，以便更好地發揮該書的臨床指導價值。

1 資料與方法

1.1 處方來源

選用1983年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第一版《青囊秘訣》[1]。

1.2 應用軟件

中國中醫科學院中藥研究所與中國科學院自動化研究所聯合開發的中醫傳承輔助系統V2.5[2]。

1.3 納入排除標準

納入標準：《青囊秘訣》書中有明確描述癰證者；且所載方劑各藥劑量明確；且方劑中有明確的中藥性味歸經者；方劑中若附有組方加減變化者，將加減變化的藥物盡歸主方納入。

排除標準：方中藥物劑量不詳者；藥物來源少見者；性味歸經資料不詳；便方簡方；僅有名而無藥物組成者。

符合納入排除標準，共錄入方劑56首。

1.4 數據清洗及錄入

將數據規范化處理。黃耆規范為黃芪；元參規范為玄參；赤茯苓、白茯苓規范為茯苓等，數據規范后錄入軟件，建立數據庫，進行分析。

2 結果

2.1 用藥頻次統計

由結果可知，所錄56首方劑共用藥86味，藥物使用頻次459次。其中頻數5次以上的藥物由高到低排列，見表1。

2.2 用藥四氣五味統計

經統計可知，四氣中寒性藥頻次為167次，溫性藥157次，平性藥76次；五味中用藥頻次前三位分別為甘味藥339次，苦味藥218次，辛味藥121次，見表2。

表1 《青囊秘訣》中癰證用藥頻次分布表

表2 《青囊秘訣》中癰證用藥四氣五味頻次分布表

2.3 用藥歸經統計

經統計，結果顯示，《青囊秘訣》中用藥歸經為心、肺、脾三經的頻次較高，分別為239次、238次、220次，見表3。

表3 《青囊秘訣》中癰證用藥歸經頻次分布表

2.4 關聯規則分析

使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系統的“組方規律”模塊分析，將“支持度個數”設為11(約為整體數據的20%)，置信度設置為0.6。結果顯示，共有86味藥共19條數據，用藥模式見表4，規則分析見表5，藥物網絡圖見圖1。

表4 《青囊秘訣》中癰證用藥模式分布表

表5 《青囊秘訣》中癰證關聯規則分布表

圖1 《青囊秘訣》中癰證藥物網絡分布圖

2.5 復雜系統熵聚類分析

根據癰證56首方劑綜合經驗判斷以及不同參數的數據研判，將相關度設置為8，懲罰度2，進行熵聚類分析，得到核心組合10個(見表6)，新方組合5個(見表7)。

表6 《青囊秘訣》中癰證核心組合分布表

表7 《青囊秘訣》中癰證新方組合分布表

3 討論

癰為中醫外科常見病證，有陰陽之異、內外之別。早在《靈樞·癰疽》即載有:“寒邪客于經絡之中則血泣，血泣則不通，不通則衛氣歸之不得復反，故癰腫。”仲景《金匱要略》中已明確提出“熱之所過，血為之凝滯，蓄結癰膿”。此后醫家對癰的病因病機、治療預防多有發揮，時至明清的《外科正宗》將癰的陰證、陽證、半陰半陽證以歌訣方式呈現，初現癰分陰陽辨證之端倪，《外科證治全生集》中又分癰疽截然兩途，似有終結癰疽混稱混治之局面。

傅山乃清初名家，有“學海”“清初六大師”之美譽，且以醫著稱于世，其所著《傅青主女科》《傅青主男科》為后世婦科、男科之圭臬，《青囊秘訣》亦因“以內消法治外證”而在中醫外科學發展史中占有重要地位。傅山認為“癰疽等毒，必先辨陰陽”[1]。陰者多為氣血虛衰，無以推動津液，聚而為痰，壅于臟腑，或癰證已成，又因正氣不足，無法托邪排膿而成；陽者多因熱毒血瘀，血敗肉腐而成。癰之陰證陽證之間尚可相互轉換，且可呈現“先陰而變陽者生，先陽而變陰者死”[1]的特點。

根據本文所作頻數統計結果分析可見，《青囊秘訣》中癰證用藥頻次在前十位的中藥包括甘草、當歸、人參、金銀花、茯苓、天花粉、白術、麥冬、黃芪、肉桂，可視為傅氏治療癰證遣方的核心藥物。進一步性味統計分析可知，四氣中傅氏所用寒性藥與溫性藥的頻次相差較小，究其原因，與傅氏治癰首辨陰陽，陰癰以溫性藥為多、陽癰以寒性藥為多有關，同時亦與其陽證者不避溫藥，以防寒涼遏邪或苦寒敗胃，陰證中亦佐解毒散結，以防斂邪于內的方劑配伍特點有關。在傅氏治癰用藥五味分布特點分析中可見，其所用藥物以甘、苦、辛味較多。甘能補、能和、能緩，多用于治療陰癰虛證，抑或緩和藥物峻烈之性；苦能瀉、能燥，多用于治療陽癰熱毒壅盛之實證；辛能散、能行，多用以行氣血、散郁結。

根據歸經統計結果分析可知，傅氏治癰所用藥物多為入心、肺、脾、胃之經。《素問·至真大要論》有言“諸痛癢瘡，皆屬于心”，故傅氏治癰多用入心經之藥亦為遵《內經》之旨。《青囊秘訣》對肺癰辨證治療較為全面詳實，且肺主皮毛，外癰病發在表，多與肺相關，故傅氏多用紫菀、冬花、金銀花、人參、黃芪等入肺經之藥。傅氏治外科重視脾胃，認為“倘胃氣健而能食者，猶可救療；倘見食即惡者，斷無生理”[1]，傅氏常以人參、白術、黃芪、山藥等益氣健脾。甘草在《青囊秘訣》癰證中應用頻次最高，該藥入心肺脾胃經，既可解毒又可補虛，尚可調和于寒溫補瀉之間，由此一味藥的靈活配伍亦足見傅氏用藥之精妙、遣方之周到。

根據關聯分析結果可知，傅氏治癰常用藥對19對。人參、當歸氣血雙補，多用于癰證見氣血不足之時；金銀花、甘草清熱解毒，用于癰證見熱毒壅滯者；癰膿已成者，以天花粉、甘草清熱消腫排膿；氣虛者，以人參、白術或人參、黃芪甘溫益氣；瘡口難收者，多以人參、黃芪托膿排毒；麥冬、人參主入肺經益氣養陰，多用于肺癰之氣陰不足者；癰之陰證見寒凝血瘀者，可用肉桂、當歸溫里活血。由此可見傅氏治癰時審證求因、審因論治之嚴謹，遣方用藥之靈活。

復雜系統熵聚類結果可見5種新方組合模式。其中方1由五味子、山茱萸、熟地黃、金銀花、甘草組成。該藥物組合多見于《青囊秘訣》之背癰因精血耗傷而瘡口不收或瘡口開裂者。熟地黃甘溫補精益髓，五味子、山茱萸溫酸收斂，有助瘡口愈合，金銀花、甘草清熱解毒，甘草兼可補養脾胃、調和諸藥，臨床見久不收口之癰腫屬陰精不足者，可加減用之。方2中生地黃、麥門冬清熱養陰，白薇清熱涼血、解毒療瘡，當歸養血活血，白術益氣健脾，諸藥合用可清熱養陰解毒、益氣活血，可用于一般癰證的治療，體現傅氏攻補兼施的思想。方3款冬花、紫菀潤肺化痰，車前子清熱化痰，玄參解毒清熱，當歸養血活血，該藥物組合多出現于肺癰篇，傅氏用于治療勞傷肺痿復又生瘡者。方4桑葉、款冬花、紫菀主入肺經，清熱宣肺、化痰，白薇解毒療瘡，該藥物組合多見于傅氏治療虛火灼肺之肺癰中。方5由天花粉、甘草、山藥、人參組成，與《青囊秘訣》中胃氣已絕之大腸癰危證的方劑類似，天花粉清熱消腫排膿，且可生津止渴潤肺燥，山藥益肺脾之氣、養脾腎之精，人參大補元氣，甘草解毒清熱、甘緩補虛，對于癰證見正氣大虛之時可加減應用。新組方劑雖可體現傅氏治癰的靈活變通，亦可窺見傅氏治癰之配伍特點，但五首新方尚待臨床或實驗室驗證。

綜上所述，通過中醫傳承輔助軟件挖掘分析《青囊秘訣》治癰的用藥特點，可見傅氏治癰先辨陰陽、攻補兼施，重視脾胃、扶正以鼓邪外出的主要學術思想。為臨床以內服藥治療外科癰證在臨床路徑、遣方用藥方面提供了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