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一葦
眼前,她笨拙地向我奔來。
眸光里的稚趣肆意地瀉出,夾雜著些輕快與任性,似是山間流連的星月閃爍,點綴銀河漫天。
她的笑從不收斂,雙唇徑自咧開到最大的弧度,隨著喉間發出的銀鈴般的嬉笑,像是包攬了世間美景。
她愛笑。不論熟識與否,她總會揚起嘴角,明媚而熟稔地打著招呼。即使未曾謀面的陌生人,也會得到一個靦腆的笑容。她羞澀地將頭埋在母親的脖頸,再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似在驗證對方是否離去,對上他人的目光后,便急匆匆地收回,含糊不清地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響,輕拍著背脊偷偷地彎著雙眼。聽見離去的腳步聲后,她偷偷地松了口氣,便又是那個肆無忌憚的純真孩童了。
用餐的她如一只偷食的倉鼠,自得其樂地擺弄著碗筷,發出乒乒乓乓碰撞的聲響。總是喜歡搗鼓得杯盤狼藉,像是在完成一部杰作似的。到最后臟亂了全身,方才心滿意足地嚷著要離開。若不順了她的意,便反復敲打著桌面,掙扎著,臉上的表情似乎昭示著不耐煩。但當人將她抱出所謂的“禁錮圈”時,則近乎“諂媚”地一笑,不顧油膩地靠在來人的肩上,渾然不覺地將嘴上零星的米粒擦在其肩,邋遢得不成樣子,卻是傻得可愛。
只要是她的東西,總是盡職盡責地盯著不放。即便是一件小小的物什,若未經她允許便拿去,只會招來一陣憤怒的吼叫與強烈的“回攻”,讓人不得不屈服。她便近乎得意地蹦著腳步離開了。
有時,她在尋找著某樣東西,滿臉疑惑地撓著腦袋,左顧右盼。她蹲下身子張望著,頗有掃清每個角落的架勢,忽地喚一聲“媽媽”,似是在尋求外援,那聲音干脆利落,像個戰場上雷厲風行的指揮官。
當心情極佳時,便會撲進母親的懷里,甜甜地叫著“媽媽”,抬起頭來傻笑著。她凡事都做了個“好好小姐”,怎樣的問題都會一口答應,不過,“言出必行”對她來說,又會是另一回事了。接近狡詐地扭著身子,再加上一個調皮的笑容,確是個“千年老賴”無疑。
對于責罵,她有時是渾然不覺的。面對著母親的怒火,她依然在嬉戲,并未察覺到事態的嚴重,只是溫柔地一笑,似乎帶著些笨拙的討好,便在瞬間令人破功了。
初初出行時,總是帶著些許興奮的,對著車窗外指指點點。時間一長,似是習慣了日復一日的景色,便慵懶地靠著座椅,安靜地望著車窗外,開始沉思著些什么。抑或是突如其來的自言自語,含糊得令人無法會意,她也不鬧,自顧自地念叨起來,樂在其中。
睡前聽故事是她的一個習慣。她總是將書本隨意地扔到床上,再一本接一本地打開。幾乎沒有認真聆聽的耐心,在念到幾句后便強勢地將書搶去,依她來看,翻書只是一種作樂的行為,她卻出奇地陶醉,對著書中的人物指指點點,輕輕地叫著,好像在進行一場跨次元的對話。
她總是這樣,在一陣喧鬧后便沉沉睡去,發出輕微而均勻的呼吸聲,翻了個身,擺成懶散的大字狀,咂咂嘴,嘗一口美夢的香甜。
無憂最是年少時。酣睡在無盡的美好時光里,總會尋得超越平凡的快樂。
指導老師:陳劍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