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明代的詩文創作

李玲玉

明代，是一個文學發展曲折突進的時期，隨著明初經濟的復興，和人民生活的相對穩定，知識分子的憂患意識降低，但思想上的專制又增添了作家創作上的不安全感，在追求仕途和自我平衡的矛盾復雜的心理斗爭中，知識分子們欣賞一種平穩和諧，雍容典雅的美，文學創作轉向了貴族化傾向。明中葉以后，隨著商品經濟的繁榮和市民階層的壯大，再加上王陽明心學的流行，文學逐漸走出了貴族化的傾向，文學創作面向底層市民，文學語言通俗化，于當時歷史條件的限制，雅文學俗話中盡管出現了一些清醒的文學作品，但是我總體上還是很難逾越傳統文學的桎梏，一些粗俗淺薄的詩文問世，這也招致了后人的詬病。至晚明，詩文領域無論是文學觀念還是創作傾向都有了新的特點部分作家如李贄等人收到王陽明哲學理論的影響，擺脫了感性論述，開始張揚個性，像理性靠攏，文學觀念帶有著強烈的抨擊偽道學和重視個性精神的叛逆色彩，明代末年，國事多艱，這特殊的政治環境給文壇以新的影響。明朝政府面臨覆滅的危機，文人重新倡導復古，試圖挽救明朝的危機，帶有鮮明的時代烙印。

明代初期，由于經歷了元末動蕩的戰亂和明初的政治高壓，詩文創作大多表現時代創傷和個人郁郁不得志的苦悶心境。詩歌的代表吳中四杰，其中，有以吳中四杰高啟為代表，元明之際的戰火紛飛，市局動亂給人們帶來了痛苦和災難，詩人蠻對這種民不聊生的景象，以寫實的手法展示了戰后的景像“上有饑鳶聲，下有枯蓬根。白骨橫馬前，貴賤寧復論？”作者沒有寫兵刃交接的戰爭場面，而是從側面展示了尸橫遍野，民不聊生的戰后慘象，表達了詩人的無奈和悲涼之情。詩人也有著表現生活志趣，散發濃烈個性化意識的詩文，如他的《青丘子歌》，“不肯折腰為五斗米，不肯掉舌下七十城”，作者通過把自己想象成“仙卿”，表達自己的生活志趣，高啟的詩作中也有不少登覽懷古的主題，如《登金陵雨花臺望大江》“秦皇空此瘞黃金，佳氣蔥蘢至今王，雄豪奔放的氣勢中摻雜著蒼涼的意味。

明初的散文代表是宋濂和劉基。宋濂長于散文創作，重視唐宋古文傳統，他強調明道宗經以文為道的思想傾向在作品中有著鮮明的體現。他的創作主要有傳記，贈序和寫景文、書畫題跋為主，宋濂的傳記成就最高，如《秦士錄》“身長七尺，雙目有紫棱，開合閃閃如電”，文字簡潔生動，抓住人物最主要的外貌特征和鮮明的個性特征來描寫英勇壯士，筆墨樸素，敘述委婉，給人以深刻的印象。贈序如《送東陽馬生序》，通過寫自己的求學艱辛來激勵后人，敘述中說理，繼承了唐宋贈序的傳統，感情真摯，引人深思。宋濂的寫景文文筆簡潔生動，以素雅著稱。如《環翠廳記》“當積雨初霽，晨光熹微，空明掩映，若青琉璃然”。局部描寫清新雅致，不落俗套。劉基的散文創作被人置于與宋濂相并稱的地位，他的詩文創作大都關注現實，蘊含抑郁不平之氣同時詩文具有寓言性質，多用生動形象的比喻說理，以小見大，如《楚有養狙以為生者》，通過對狙公養狙最終死于饑餒的故事來諷刺“世有以術使民而無道揆者”，以形象說理寄寓對世事的感慨。

明初文學流派紛呈，詩文創作偏向貴族化傾向，“臺閣體”“茶陵派”等謳歌富貴，道德神仙的戲劇泛濫，詩文創作滑向低谷?！芭_閣體”多為應制，題贈，酬應之作，內容多大比較貧乏，藝術上追求平正典麗，如楊士奇《贈游西苑諸學士作》，寫游苑的景象，平庸單一，毫無生機，臺閣體詩人粉飾太平，詩文內容貧乏。政治黑暗，臺閣體蒼白無力的詩文引起了人們的不滿。以李東陽為代表的茶陵派以《懷麓堂詩話》為理論綱領，強調音節法度，重視藝術技巧，提倡渾雅正大的詩風，力圖挽救臺閣衰習，但由于當時歷史條件的限制，未能超越臺閣體的桎梏，反倒在無形中形成了新的臺閣體。這一為期產生了八股文，刻板強調所謂圣賢的僵化說教，束縛作者的創作自由，詩文創作陷入的萎靡不振的風氣之中。

明代中頁，由于臺閣體造成文壇衰落，再加上八股文造成的惡劣影響，詩文領域文學復古思潮活躍。以李夢陽，王世貞等人為代表的前后七子和唐宋派為首，對文學自身進行探討，對文學走出單一僵化的局面有著一定的影響。前七子提倡“文必秦漢，詩必盛唐”，強調學習古人的規矩，追求沉建的創作風格，提倡詩歌的真性情，如李夢陽的《空同集》“古之文，文其人如其人便了，如畫焉，似而已矣”“而今之文，文其人，無美惡皆欲合道”排斥詩歌“主理”現象。前七子詩歌風貌不同于臺閣體和八股文，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但由于重視復古，也產生了剽竊模擬之病。后七子講求詩文的法度格調，重視作家的思想感情，如王世貞的《袁江流鈐山岡當廬江小吏行》模仿《孔雀東南飛》，寄寓作者對世事的感慨，但后七子仍擺脫不了剽竊之風，重續前七子余音。

唐宋派針對前后七子倡導復古暴露出來的剽竊擬古弊病加以改變，詩文創作講求法度，認為在學習古人之法的同時，更要有自己的獨特體驗。認為神或者真精神是文章中起決定性作用的東西。如歸有光的散文創作，《項脊軒志》《寒花葬志》等，在日常生活中捕捉平凡的事情，或記錄平常時間，或書寫親人之情，靜心刻畫，質樸自然，寄寓作者的生活感悟，描繪作者的思想感情，讀來令人回味無窮。唐宋派的詩文創作反映了要從古代文學創作中尋求創作規范的時代趨勢，同時，歸有光等人的詩歌創作也在一定程度上糾正了前后七子的模擬剽竊傾向。早當時有著一定的影響。

晚明的詩文創作，又吃有呈現出了新的特點。晚明啟蒙思想家和個性解放的倡導者李贄，接受了王陽明哲學理論的影響，攻擊程朱理學，鞭撻孔孟之道，他具有個性色彩的離經叛道精神對晚明的文壇有著啟蒙作用。李贄倡導重視個性和肯定人欲，對于晚明反抗傳統價值體系有著啟發性，同時，他提出童心說，認為童心即真心，“發乎性情，知乎自然”，而“天下之至文，唯有不出于童心也。李贄的詩文創作和理論主張一樣，也是立意奇特，直率辛辣，如他的《贊劉諧》《自贊》等，嘲諷三綱五常，他還主張提高婦女地位等，具有一定的進步意義，他態度鮮明，言辭犀利的文風對當時的詩文創作有著重要的影響。

晚明文壇，有著以袁宏道為代表的公安派，在當時的文壇有著重要影響。公安派提出“性靈說”，主張詩文創作獨抒性靈，不拘格套，書寫真實感情，反摹妮抄襲，如袁宏道的《戲題齋壁》“結廬甑簞峰，系艇車臺水。至理本無非，從心即為是”表達為官的苦悶，流漏出想要掙脫官場束縛，向往自由自在田園生活的愿望。繼公安派之后，以鍾惺，譚元春為代表的竟陵派登上文壇，對當時的文壇產生了較大的影響。竟陵派提倡學古要學習古人的精神，積蓄文學底蘊，糾正了蹈襲古風，糾正了明中期的復古擬古流弊，如譚元春的《詠九峰山泉》鍾惺《宿烏龍譚》等，描繪了萬籟俱寂的場景，透漏出文學趣味。但竟陵派對文學性靈過意偏執，這就縮小了詩歌表現的范圍和視野，也削減了公安派作品中的直面自我和人生的勇氣，顯示出晚明文學思潮活躍精神的衰落。

明代詩文創作有著鮮明的時代印記，明代文學在發展的歷程中有曲折，也有突進，商品經濟的繁榮，市民文化的形成，進步思潮的出現，文人的憂患意識等都在詩文創作上有著反應，我們要正確看待明代詩文的發展變化，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