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鑿”出來的成昆魂

劉蘭

“這 是葉帥為紀念鐵道兵成立三十周年的題詞。”參與修建成昆鐵路的82歲鐵道兵劉建榮翻開隨身攜帶的紅色小本子，指著上面他手書的字，對筆者說，“逢山鑿路，遇水架橋，鐵道兵前無險阻;風餐露宿，沐雨櫛風，鐵道兵前無困難。你看，葉帥沒用‘開，而是用的‘鑿，成昆線就是這樣一點點鑿出來的。”

上世紀60年代，以備戰備荒為出發點的大三線建設在西南邊陲拉開序幕，肩負歷史使命的成昆線成為一條至關重要的戰備線，變幻的國際風云催促著成昆線建設快馬加鞭。

但當時，不管是在連綿不斷的大小涼山，還是在昆明以北的滇中高原，根本找不出一條暢通的道路，人們出行靠的是江水兩岸的溜索和大山深處的天梯。這里匯集了全世界最復雜的地質狀況，讓參與路線考察的蘇聯專家望而卻步，山高水深林密的西南山區挑戰著人類的智慧和勇氣。

怎么辦？“逢山鑿路，遇水架橋！”18萬鐵道兵響應號召決戰成昆鐵路，他們穿越險境、征服自然，在祖國大西南的險山惡水中肆意揮灑天高任我攀、地厚任我鉆的英雄氣概。憑著這股不服輸的韌勁兒，他們硬是在古老馬幫都無法逾越的崇山峻嶺中，用手中的鋼釬鐵錘鑿出了穿越成都、西昌、攀枝花、昆明的成昆鐵路。

這一組數據更直觀：全長1100公里的成昆鐵路線上，700多公里是在山間，橋梁有991座，隧道有427條，橋隧總長度有433公里。乘坐過成昆線的人可能都有這樣的體會，超過三分之一的時間不是在穿隧道，就是在跨高橋。這樣的工程，即使如今在現代化機器的輔助下，修建難度也超乎想象，更何況是在五六十年前全靠人力完成。當年鐵道兵的工作場景讓前來考察的數學家華羅庚也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這條“鑿”出來的鋼鐵巨龍驚艷全球，被聯合國稱為世界三大工程奇跡之一，也讓西南地區的戰略地位得以穩固。依托成昆鐵路，攀枝花鋼鐵工業基地、西昌衛星發射基地先后投入使用，逐步實現了三線建設提出的國防要求。

成昆鐵路也從根本上改變了西南地區交通不便的狀況，為沿線老百姓的生活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讓大西南的兒女走出了家門，甚至走出國門。西南地區的經濟也乘著這條鋼鐵巨龍，開始騰飛。我國主流經濟學家認為，攀枝花鋼鐵工業基地和成昆鐵路的開發建設，至少改變了3000萬人口的命運，縮短了金沙江流域與內地50年的差距。

隨著成昆鐵路復線工程的逐步推進，老成昆線的一些路段和站點將成為歷史，許多鐵道兵開始重走成昆線，緬懷曾經的崢嶸歲月。剛結束這段旅程的鐵道兵呂林有感而發，給筆者發來一首詩：“西南興起困交通，鐵血神兵建大功。蜀道深峽飛彩路，云山巨嶺跨長龍……”今天回望那一項項奇跡，我們感嘆，哪有天降“神兵”，有的，只是匠心、初心與永不磨滅的恒心，這些書寫共和國輝煌故事的寶貴力量，依舊在傳承著洶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