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劉晨研究員主編的《近代藝術史研究資料匯編》即將面世的消息,非常興奮,該匯編中匯集的文獻資料定會成為研究者們著急要去探訪的“寶地”。近兩年間近現代藝術研究史料的刊印可以“井噴”來形容,比如廣陵書社刊印的《近代美術史研究資料匯編》(50冊,2018年)、上海書畫出版社影印的《中國近代藝術文獻叢刊·美術卷》(第一輯,50卷,2019年),這些叢書所涵蓋的文獻,各有側重,對于藝術研究而言,可謂功莫大焉。
劉晨一直在近現代藝術文獻領域耕耘,對這一歷史時段的藝術文獻可謂了如指掌。2016年她纂述了《晚清民國時期藝術教育期刊志》,為藝術教育研究梳理出了大量的歷史資料。近幾年她將目光聚焦在藝術研究史上,和上海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合作,又主編了這一套藝術史資料匯編。據劉晨在主編序言中介紹:“《近代藝術史研究資料匯編》共60冊,是對近代藝術史資料的一次較大規模的影印,輯收125種圖書資料、14種期刊。其中包含《民國時期總書目(1911—1949)》‘文化科學·藝術卷’未收圖書近40種,且大部分文獻是首次影印。”筆者與劉晨研究員的辦公室僅一墻之隔,近水樓臺,先睹為快。
《近代藝術史研究資料匯編》(60卷)劉晨主編上海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2020年6月版
這批遴選的文獻時間范圍在1911—1949年間,定位于“藝術”,與上文提到的另外兩套叢書在遴選的文獻種類上有很大的差別。這種差別在筆者看來,真實地反映了20世紀初“美術”與“藝術”這兩個概念相互糾纏的歷史。從世界文化潮流來看,藝術學有從美學之中逐步剝離的過程,而美術亦有從美學之中逐漸剝離的過程,對于中國學界來說,不僅有“美術“作為外來語從日本進入本土語境的過程,還涉及將之與Art,Fine Art對照翻譯的過程:如王國維在美學維度上對于美術概念的運用,魯迅在《擬播布美術意見書》當中即將“美術”視為Art或Fine Art的英譯,呂澂在新青年上提出“美術革命”的口號時,則將詩歌、戲曲、美術等視為并列之藝術,即Art,而將繪畫、建筑、雕塑等空間藝術則別稱為“美術”即Fine Art。所以從歷史來看,美術、藝術的概念在很多討論的場合都是混用的,這種混用的情形也一直延續到今天。但毫無疑問,“美術”的范疇在逐漸縮小,這個術語在誕生之初所具備的廣義的美學含義、理論含量逐漸被“藝術”這個術語所容納和取代,“美術”則聚焦在造型藝術上。在筆者看來,當前學術界所使用的“圖像”的概念又重新拓展了我們對美術這個概念的理解,甚至也重新定義了藝術的邊界,而新媒體技術的出現無疑還在進一步打破我們對藝術的想象力。這無疑是歷史發展的趨勢和潮流。回顧歷史為我們理解當下提供了重要的參考。從這批文獻的目錄來看有一個非常突出的特征,在1911—1949年間,學者們翻譯了一批來自日本、蘇俄、德國、法國的藝術著作,涉及藝術哲學、藝術社會學、藝術史、藝術學一般特性的探討,也出現了一些極具時代特色的文獻匯編,比如胡秋原在1932年編了一套《唯物史觀藝術論:樸列汗諾夫及其藝術理論之研究》。此外,在翻譯的基礎上也能夠看到學者圍繞藝術的相關問題展開的研究。可以想見,這套資料的出版將會細致地呈現近現代藝術研究的一部分歷史版圖,對于我們追蹤藝術學學科“前史”無疑也具有重要的史料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