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去極地，愛在邊境線

文/惠之

在茫茫興安嶺的林海深處，中國最北端黑龍江漠河縣洛古河村有一個“夫妻警務室”，賈晨翔和王曉蓮這對80后夫妻甘于寂寞，在極寒之地用愛相互守護，已堅守了10年。

“你要去，我陪你一起去”

賈晨翔和王曉蓮同歲，都出生于1981年。賈晨翔看上去很隨和，但實際上很倔強。兩人是高中同學，上大學后再次結緣。踏實、細心、愛看書的賈晨翔，深深地吸引了情竇初開的王曉蓮，不久，兩人成為了一對幸福的戀人。

畢業后，賈晨翔光榮入伍，成為一名邊防警官。王曉蓮則應聘到哈爾濱市的一家律師事務所，渴望成為一名優秀的律師。賈晨翔先后在大興安嶺呼瑪縣鷗浦鎮、韓家園林業局等偏僻地區的基層派出所工作。王曉蓮經常一人乘火車去探望賈晨翔。

2006年5月1日，賈晨翔和王曉蓮步入婚姻殿堂。二人擺了兩桌酒席，請派出所的同事們吃了一頓簡單的婚宴，婚禮就算完成了。新房是他們每月花50元租來的只有10余平方米的土房，一張木床、一鋪被子、一臺二手電視機就是他們全部的家當。雖然條件簡陋，小兩口卻很滿足地經營著溫馨小家。

2010年年初，賈晨翔聽說上級要在一座叫洛古河的村莊成立警務室，便主動請纓，提交了申請并獲得批準。

“你要去，我陪你一起去。”王曉蓮堅定地說。賈晨翔轉頭向妻子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來到洛古河村報到時，盡管有心理準備，但面對莽莽興安和茫茫雪原時，賈晨翔還是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洛古河村全年八個月時間氣溫在零下30℃左右，冬季最低氣溫零下53℃，年平均溫度零下2.4℃，氣候條件十分惡劣，是中國的極寒之地。

同年6月，黑龍江第一個夫妻警務室掛牌成立。賈晨翔和王曉蓮擔負起轄區71戶居民共285人的戶籍、治安管理和29公里邊境線巡邏管控的任務。王曉蓮被漠河縣公安局錄用為協警。當時，因為洛古河村剛剛告別手搖發電的歷史，警務室里沒有暖氣，而火墻在冬季零下30℃左右的低溫下難以發揮作用，所以賈晨翔每天晚上要起好幾次為火炕添柴。漫長的冬夜，兩人經常穿著棉襖棉褲才能入睡。

賈晨翔和王曉蓮

來到洛古河村之后，王曉蓮不僅學會了用斧子劈柴，幫村民干活，還很快融入村民當中，完成了從律師到協警的“華麗變身”。

路通了，民富了

“警務就是家務，工作就是生活”，洛古河警務室白色外墻上的幾個字格外醒目。

過去，洛古河村不通公路，一旦遇到雨天，村里的道路泥濘不堪，車輛進不來，農產品也拉不出去，嚴重影響村民的收入。2011年年底，賈晨翔同時履職洛古河村黨支部副書記，他利用民警兼任村官的優勢，與村班子交換意見，下決心要將路修好，并召開村民大會，得到大家的一致響應。此時的洛古河雖時值3月，但氣溫仍在零下30℃。賈晨翔主動承擔起道路的測繪任務，深入田間凍地、積深雪窩進行實地測量，歷時半個月，終于完成了長4公里、涉及18戶村民耕地的農田路測量工作。他爭取到了政府撥付的30萬元修路資金，并動員村民自發出工完成了筑路工程。

2012年6月，路面鋪設竣工，改寫了洛古河村沒有水泥路的歷史。路通了，隨著旅游業的發展，夫妻倆又幫助村民開設家庭旅館、修建旅游景點。僅2014年，全村就接待游客2萬余人，旅游收入達200余萬元。

賈晨翔又琢磨著如何讓村民走上致富路。通過走訪調研，他了解到一些村民想建養殖場，但沒有資金、場地和技術。他和妻子先是給大伙鼓勁：“城里人喜歡吃綠色食品，建立起養殖場后，大家可以利用洛古河天然飼養優勢，打造出屬于我們自己的品牌。”賈晨翔與村委會協調，將村西頭的廢棄廠房低價租給村民，又幫助村民多方籌措資金，建成了“源頭村養殖場”。為了確保養殖的家禽達到綠色標準，賈晨翔請來漠河縣畜牧局專家對村民進行技術指導，讓農戶養殖的土雞、家鵝成為市場的搶手貨。

民警夫妻情系邊陲

2013年3月14日，洛古河村遭遇20年一遇的大暴雪，積雪齊腰。傍晚，賈晨翔接警：袁慶發下午尋羊未歸。賈晨翔夫妻倆立即領著村民分頭尋找。夫妻倆手拉著手，蹣跚在林海雪原，頂著狂風呼喊著袁慶發的名字，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搜尋，終于在村后的山坳里，找到了被困的袁慶發。賈晨翔迅速脫下棉衣，包裹在袁慶發身上，王曉蓮則趕緊摘下圍巾包住袁慶發的頭部，一邊拼命揉搓著他的雙手，一邊向周圍搜救的鄉親們呼喊：袁慶發緩過來了！王曉蓮卻因此被凍得病了半個多月。

2014年4月，黑龍江剛剛開江，4月26日，李秀忠家的牛在江邊飲水時，被江面移動的冰排卡住。冰水寒冷刺骨，冰塊不時浮過，江面的情況非常復雜。聞訊趕來的賈晨翔和王曉蓮立即跳入水中，吃力地將繩索套在直喘粗氣的牛脖子上，夫妻倆拼命地拽著繩子，終于將牛拉上了岸。李秀忠緊緊地握著賈晨翔凍得發紫的雙手，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2015年6月，賈晨翔在洛古河村駐守了近5年時間，因工作成績突出，被任命為北極鄉邊防派出所副教導員。誰知所長去接他時，村民們將警務室團團圍住，怎么都不答應賈晨翔和王曉蓮離開洛古河村。面對村民們的極力挽留，賈晨翔最終放棄了調動的機會。

每年入秋以后，野豬、狍子、雪兔等野生動物經常在邊境線一帶出沒，常有不法人員到邊境線附近偷獵野生動物以牟取暴利。這件事也沒少讓夫妻倆操心。每當巡邊時碰到偷獵者，賈晨翔和王曉蓮總會耐心地給他們宣傳《野生動物保護法》和邊境管理政策法規。為了杜絕個別僥幸者偷捕到獵物，夫妻倆還經常冒著生命危險鉆到草叢中尋找、拆除套獵的器具。“有丈夫陪著，我時刻都是安全的。”王曉蓮笑言。

警務室離界碑只有300米。29公里的邊境線，便是夫婦倆的“戰場”，賈晨翔每天都要巡邊幾個小時。冬天，黑龍江冰封，水中的邊境線變成了一片“陸地”，村民、游客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越境。幾個小時走下來，賈晨翔經常感到雙腳失去知覺，頭發、睫毛也都結了冰碴，他的腰、腿都凍出了毛病。

警務室前有旗桿，即便是零下40℃，賈晨翔和王曉蓮都堅持每天升國旗。夫妻倆說：“這里是邊境線，五星紅旗永遠都要高高飄揚！”在王曉蓮的微信朋友圈里有一組名為“決斗”的照片。照片中，10歲的兒子賈云旗一手拿著木劍，一手握著玩具槍，和父親比武。藍天白云映襯下的洛古河文化廣場上，國旗迎風飄揚，父子倆笑得無比燦爛。

“十佳邊防衛士”“十佳邊防警嫂”“全國最美家庭”“全國文明家庭”“中國好人”……多年來，賈晨翔和王曉蓮獲得很多榮譽，每次談及，賈晨翔總是憨厚地笑笑：“來時根本沒想到會收獲這么多的榮譽，受之有愧。不過，在這北國邊陲，我們的‘夫妻警務室’一定會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