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開春滿園

徐新

清晨，一縷縷陽光裹挾著晨露悄然間把春天的大門輕輕開啟了，掠過原野的風也變得暖柔起來，一叢叢綠色的清新，一片片金色的美麗，點燃了春天的一個個希望……

也許是暖冬的緣故，今年的油菜花開得有點早，不經意間斑斕的夢想已然呈現在我們眼前。走在田間地頭，極目遠眺，大地仿佛打翻了黃綠雙色的調料盒，把它渲染得分外醒目。

廣袤的江海平原，一片片翠綠托起了明黃的地毯;一陣陣輕風吹皺了萬頃花海，潑灑的色彩一波波地涌動、搖曳，恣意而歡暢的油菜花蜂擁而至，擠滿了路的兩邊;不甘寂寞的蝴蝶在花海中嬉戲著，勤勞的蜜蜂也在其間嗡嗡歌唱著，它們情不自禁地靠近那些花兒，與之相擁、親吻、共舞、沉醉;空氣中氤氳著沁人心脾的油菜花香;天空沒有一片云朵，顯得那么高遠而遼闊，好一幅詩情畫意的田園風情畫，美得令人心曠神怡，美得令人流連忘返，美得令人沉醉其間而無法自拔。

唐代的齊己寫過這樣的詩句：“吹苑野風桃葉碧，壓畦春露菜花黃。”農人們只要有機會，就會在田間地頭、在坑洼旮旯、在目之所見的縫隙里播種希望。而油菜花也不在乎，不論環境多么惡劣，都會實實在在地扎根于泥土中努力生長。迎著陽光，任憑寒風撕扯，冷雨澆灌，它都要蓬勃生長，直至穿越令人窒息的嚴冬的封鎖，迎來陽光明媚的春天，于是房前屋后、山間田野、溪岸溝堤，因為油菜花開，處處都成了一片金黃色的花海。而油菜花又在淅淅瀝瀝的飄落中默默無聞地孕育沉甸甸的菜籽了。那時節，農人們沉浸在幸福的時光里，茂盛的花兒、豐滿的菜籽，已讓那噴香的菜籽油在他們心間汩汩流淌了。連乾隆皇帝都為之賦詩：“黃萼裳裳綠葉稠，千村欣卜榨新油。愛他生計資民用，不是閑花野草流。”道出了油菜花的內在之美。

我是在農村長大的，兒時也特別喜歡油菜花。在那個時節滿眼都是明媚的春色，空氣里到處彌漫著香甜的味道。每天放學我們便在田野里嬉戲、追逐，偶爾就在油菜地里捉迷藏、撲蝴蝶，調皮的小伙伴還在油菜花上逗弄小蜜蜂，一不小心被蜇得齜牙咧嘴。我們常常樂此不疲，為了盡興全然不顧是否將油菜花踩壞，當然少不了被大人們責備。

南宋詩人楊萬里的《宿新市徐公店》描摹的場景頗有些當年的情形，“籬落疏疏一徑深，樹頭新綠未成陰。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鄉村田園，菜花盛開，群童逐蝶的美好畫卷徐徐呈現在眼前。

春天家鄉原野那律動著的金黃，只能在記憶中尋拾，曾經讓我熟稔到膩味的景象時不時地輕襲我的心扉，它承載著我心中難以割舍的美麗鄉愁，它成了游子孤寂夜里最溫暖的安慰。

今年在家鄉我再次看到了那開得恣肆的油菜花，鐫刻在心靈深處的記憶瞬間被激活了，凝望著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金色花海，它如春風吹過大海般推開層層浪花，綿延不絕。驀然間，我仿佛幻化成了那一抹金黃，遁入了這無邊無際的花海里，盡情地旋轉著、飛舞著……